而他從保姆口中,聽來他的「母親」客氣的請求他,要求保姆——中午給他一些清淡的湯類食物就好,因為宇文早上拉肚了。
這樣的話,讓宇文覺得生活受到干擾和侵犯了,他——決定把話說清楚,把界線刺開,甚至不惜請「阿含婆婆」離開他的生命。
只是他堅強的決心,到了自家的門外,看著漫愛暈黃的光線從飄飄的長紗窗簾透了出來後,就有些動搖了……這是「家」的溫馨顏色呵!
如常的停車——欲有不一樣的環境在等著他!
初次的震驚,有些不知所措屋內的改變,慢慢的平靜下來後,他才發現,屋內不是改變了,只是有些調整位置的情形……
洗淨的碎花布沙發和柔白的鵝黃地毯,變成極
為引人的休閒區域,因為有適中的光線、瓷青花瓶,還有雙手握不住的向日葵,大把大把的潑灑著生命的燒爛,舊上一壺白磁玉盞,杯盤是一色的晶瑩剔透,濃郁的茶香從此飄散開來,漫布了整個柔和的休閒區域——宇文,受不住誘惑的躺了下來!
斟起一杯看似無害的琥色茶水,他微微的淺酌……嗯,沁人心脾!他放心大膽的喝盡一杯,又添—杯,到了第三杯是,「阿含婆婆」無聲無息的來到
他的身邊,拿著一條紫巾紗羅蒙在他的眼睛部位,讓他更放鬆的進入休息狀態——
「阿文仔,你已經喝了具有魔法能力的紫碧花茶,你現在身心不但放鬆,還充滿能量,足夠喚醒你的秘密花園……深深呼吸……深深呼吸……」
「阿含婆婆」看起來應該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需要依靠人的迷糊老太太,什麼時候,她學會這種「魔法?」而且,還能治療別人呢?
就算這個合理解釋,她聲意的蛻變,又該怎麼說的?
真想一骨碌的跳起來,扯下她的假面具,問問她——她究竟有何企圖?她的偽裝只是為了欺騙他嗎?
認真的再想想,除了她是「阿含婆婆」,她是「阿葉嬸嬸」的姐妹,這些浮面的應該酬話以外,對於她——「阿含婆婆」,她為什麼孤苦伶仃?她以前住在哪兒?她的背景資料……等等的這些疑問,他統統是不知道的!
說起來,他還是不夠開心人家嘛,他只是自以為是在忍耐自己。
正義、魔反兩面的聲音都在他的耳畔交戰,隨著她的聲音流串、她的平緩更映襯著自己的波濤起伏——
下定了決心,還是睜開眼睛正視他的疑問吧!
嘟嘟嘟……擾人的電話鈴聲欲在此時響起,破壞了涵涵衷心營造的氣氛,嘟嘟嘟的站起時,她知道再續杯的芳香魔法已失去效用,只能找機會實行啦!
真是可惜!
政權進入暗示他,把整月工作表現出來的階段呢,真是功虧一簣!
拿起話筒,她又自動的回復「老婆婆」的語調,不客氣又粗魯嚷嚷——
「誰啦?打誰啦?」
「……」
「哦,哦——什麼地方?」她的緊張和突然壓低的聲調,令舒舒服服躺在椅上的大男人,也警覺的抬起上半身,兩隻眼睛探照燈似的,要在臃腫的花布衣裳的背後,燒出兩團火窟窿般的緊迫盯人。
掛下話筒,宇文那肥厚的肩不自主的上聳下挫,似乎鬆了好大口氣般,停頓半刻,那始終掛著有色鏡牌的濃妝大臉,笑意是透著白粉紅妝現出來的。
見到宇文虎視眈眈的瞧著自己,她有意外,說起話來也有些結結巴巴。
「我……我那個……我出去一下!」
「很晚了吧,快九點了,明天再去好不好?這麼晚我會擔心你的安危哦!」
好像是真的很關心哦,寧文還繼續說道:
「要不然,我開車送你,這樣安全一點。」
「不.不用!我是說∼.你明天還有清晨的工作,早點休息吧!我只是要去看個老朋友……他,生病住院,緊急的,可能要折騰很久…啊,別這樣,別管我,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的!」
匆匆的婉拒宇文的好意。匆匆的拿起隨身皮包離去……
如果一一如果宇文沒有發現她的矛盾,而跟隨在她的身後,就不會發展出後來複雜的「情結」啦!
可是,要是宇文不當個跟隨在螳螂之後的小黃鵲……嗯,那故事也就不精采了,是不是啊?
(嗯——李霖小姐,好像很矛盾哦!哈……)
第三章
熱鬧的台北CITY。
熱鬧的繁華街燈正閃爍。
委靡、頹廢的慾望橫流在這都市的網裡——
交織、交織、穿梭…….
所有的故事,都在同時進行著。
有著不同的曲調,欲都有著相同的終止——
豎起衣領,再度調整黑墨鏡架,尾隨「阿含婆婆」進入這低俗的紅燈戶區,宇文不免開始有些惶惶——
「阿含婆婆」來這種地方幹什麼?
接客嗎?不會吧,她的老骨頭還經得起折騰嗎?
看著她避開紅燈閃爍的區域,沒一會兒,她就進入龍山寺後頭一排違建的幽黑水上組屋小巷裡。
這巷子的路徑窄小,而且是沒有通往他方的死巷子!
他在猶豫該不該跟進,有人替他作了決定。
那是他不記得的高亢女聲,尖銳的語音正在問候著「阿含婆婆」。
「哎喲喲,阿涵啊,你這是幹什麼,演戲啊——哦,怎麼不演年輕一點的人,這麼難看,不懂啦,你們年輕人才懂藝術啦!」
「年輕人!」有沒有弄錯啊?是不是跟錯人啦?
偷偷伸出濃髮的頭項,側眼的觀瞧著——
沒錯!那艷麗色彩的衣衫,的確是從他的家中,一路被他跟緊追逐的目標,他沒弄錯人嘛!那是,跟她說話的人年輕頗具份量,才會稱「阿含婆婆」是「年輕人」吧!
咦!不會呀,那名臃腫的婦人,頂多五十歲吧!「阿含婆婆」少說也有六、七十歲啊,她是這麼說過的,難道——她隱瞞了一些事情?
他立刻把自己的形遺跡藏得更隱密些,巷子的轉角正好有個寬大的垃圾桶,他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喂,少年仔,這是我的地盤,我先來的!」
是不是人在走楣運時,連垃圾都會欺負人呢?
被人趕,就換地方嘛,電線桿應該沒有使用,他可以躲躲的——不行!黑皮的老狗大聲的咆哮起來,一泡尿正中目標灑在進口的鱒魚皮鞋上,它的森森尖牙還有著血腥肉絲味的宣告: 「這是我的地盤,不可以跟我搶!」
行!跟「畜生」計較,自己的水準不也降的跟它一般了嗎?
「好,這個區域沒人了吧!」
兩棟房子參差落差的些微轉角處,正好可以容下一人,離「阿含婆婆」進入的那間屋子也還算近,又不至於到令她發現,只是——奇怪,為什麼腳底有些粘,又有些臭臭的餿水味!
嘩啦啦……
落湯雞的男人,終於得到答案了!
這裡是二樓廚房的「下水道」,宇文,可憐的大男生,狠狠的洗了一次「獨具風味」的澡啦,裡頭有糖醋的味道和醬爆肉醬的味道,還混合一些其他的……
真是的,人倒楣時,連下水道的污泥也會欺負人哦!
沒關係!既然已經勾到這種地步,全身上下已_經沒有乾淨的區域了,不把「阿含婆婆」的假面具給剝下來,今天他就白白犧牲了。
等呀等,哆嗦的等著。
夾縫裡的冷風陰寒的令人抖顫,而他的衣裳又是混臭的,冷冽更是侵入骨髓般,由腳底直透入肺腑經脈。
還要等多久,他已經縮成一團,像只流浪狗那般的悲苦無助了,他還能等多久?
固執的個性,讓他咬著牙,繼續的忍耐等下去,而那輕柔的,在他腦海迴旋,要他放鬆的噪音,欲叫著他——回去吧,別跟自己過不去!
那可真的是「魔法」呢,瞧她,只是短短的十來分鐘,就在他的理智克制區裡,種植叫人「放鬆」的芽兒,還且還不斷的茁壯呢!
實在……太可怕了!
「阿含婆婆」一定是個會操控人心的「女巫」,他會不會已經給他下了巨毒?要不然,怎麼會出現兩種聲音在他的腦海盤旋?
正當他疑惑、不安……擔憂的心跳已到達喉嚨頂端時,一名他「朝思暮想」、「唸唸不能忘」的女郎,生動活躍的在自己眼前出現!
他趕忙的揉淨眼眸,再一次確認——
沒錯!真的是她!
簡單輕便的衣衫長褲,蝸牛包包,面孔仍是當時那般的素淨聰慧,短短的發上,護耳的小型安全帽……他不可能會看錯,真的是她——讓她的臉腫得像豬公的那個臭三八女人!
一股衝動,讓他想跳出去,抓住她的衣襟,給點顏色讓她好看,另一個壓抑住的念頭。欲要他再等一下,因為,他看見先前那名臃腫的婦人,拿著一鍋子食物又踱步過來,正要和那「潑辣無禮」的扁平女人交談呢!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可是,這……這也未免「知」的太離譜啦,他聽見那名婦人笑嘻嘻的在喊,列入國片輔導金面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