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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陶陶

  他對她皺眉,瞪著她,讓她瞧見他的不悅。她怯怯眼後,乖乖地將東西放在耳旁。

  過了一刻鐘。初雪還是沒反應,他卻忙得流了汗。初雪拿出小手巾幫他擦額上的汗,他拉下她的手,皺著眉頭瞪她,初雪不知他為何又這樣怒氣沖沖,只能垂下得有些沮喪。

  石中御抱她下桌,讓她站在地上,看來這次的實驗又失敗了,他還得再改良機器才行。當他正要帶她出去時,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對了……或許那個行得通!

  他衝到角落,掀開一個小木箱,把裡頭的東西全倒出來,翻了一下後,他興奮地拿起由白布包著,大約一寸見方的小包裹。他露出一抹淺笑,差點忘了還有這個。

  他轉身時差點撞倒初雪,她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他抱起她,再次走回大理石桌,將她放在桌上坐更好,而後打開已泛黃的白布,裡頭還有一層布,他拿開布,一個長形小鐵盒露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拔起上頭的蓋子……

  這時,初雪好奇地伸手拉下他的手腕,想看裡頭裝了什麼。

  「初雪——」他喝道,話一出口,他才記起她根本聽不見。於是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瞧見他的不悅。

  初雪微嘟起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手。

  石中御自白布裡翻出一根灰黑的引線,嘴角上揚。這次一定會成功,當初大哥沒收他的火藥時,他私下留了一些。但量很少,所以每一滴粉末都是很珍貴的。

  他撕下一小塊布,將粉末倒人布內包起來,而後塞進引線,將它放在儀器的發聲口內,示意初雪將喇叭口對準耳朵。

  石中御緊張地從腰帶內拿出火石,深吸一口氣後,點燃引信,而後立刻抓好儀器。因為他知道等會兒的爆炸會讓機器震動。

  他注視著火苗燒人管口的布內,下一秒——

  一聲「砰」的巨響自儀器內傳了出來,令鐵器震了幾下,鐵器的表面甚至燙得無法握住。石中御立即丟開儀器,當它撞擊至地面時,甚至冒出了火花。

  在同時.初雪大聲尖叫,隨之痛哭失聲。石中御睜大眼悄然地低頭看她,只見她慌亂地抱著頭搖來搖去。

  他見此大喜。「你聽到了,聽到了?」他拉開她的手。

  初雪尖叫,她不停搖頭,不停地搖……

  「別搖了。」他抱起她,高興地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初雪不斷的尖叫,她打他,一直打他。

  「初雪。」他抓她的手。「你怎麼了?」她好像瘋子一樣。

  突然,他心中一亮。對了,初雪從沒聽過聲音,一定是因為這樣才嚇壞了,他最好快把她還給阿桃,下次再做個更好的儀器來測試。

  他走到門口,打開門。初雪的尖叫聲快扯破他的耳膜了,他摀住她的嘴,示意她別再叫了。但初雪的拳頭卻揮上他的瞼,他悶哼一聲,臉頰挨了一拳。他皺一下眉頭,生氣地放下她。

  他一放下她,初雪立刻抱住頭,縮成一團,身體不住的顫抖。石中御見她這樣眉頭皺得更深,聽見聲音有這麼可怕嗎?

  他蹲下身子,拍一下她的肩膀,她卻搖得更厲害了。

  「沒什麼好怕的。」話一出口,他才知道又講了廢話。她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真是。」他起身,不想理她,想她過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正當他要轉身離開時,聽見了阿桃的叫喚聲:「阿雪?」

  「她在這裡。」石中御出聲道。

  阿桃立刻從樹叢那兒走來。「發生什麼事了?我好像聽見阿雪的尖叫聲。」

  「她沒事,只是被嚇到了。」石中御淡然地回答。

  阿桃瞥見初雪縮在地上發抖,驚訝道:「怎麼回事?」她奔過去,抱起初雪。

  初雪原本要掙扎尖叫,但瞧見是阿桃後,立刻抱緊她。小小的身子不住顫抖,臉上還是淚痕斑斑,在她的心中,阿桃就是她的母親,在她懷裡便能安心。

  阿桃不住地拍著初雪,給她安慰,她從沒見過初雪這麼害怕過。

  「二少爺,你對阿雪做了什麼?」阿桃憂心忡忡地問。

  「我帶她去實驗了。」他頓了一下才道:「她沒全聾,還能聽到一點聲音,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聽到聲音,所以嚇到了。」

  阿桃又驚又喜,但又有些不相信。「阿雪聽得到我們說的話?」

  「聽不見,但在她耳邊點炸藥她就聽得到——」

  「你在她耳邊點火藥?」阿桃不可置信地打斷他的話,她不能相信二少爺竟然做出這種事?

  「有什麼不對嗎?」石中御冷冷地瞄她一眼,她的語氣像是在責備他。

  阿桃輕擰眉心,連忙道:「奴婢不敢,只是……只是阿雪聽不見已經夠可憐了,二少爺就別再折磨她了。」

  她撫著阿雪的頭髮,給她安慰,因為她仍是抖個不停。」你拿火藥炸她,就算她聽得見又如何?沒有人說話那麼大聲的,這對阿雪而言根本是沒有用處的,而且說不定阿雪根本沒聽見任何聲響,她只是被火藥嚇到罷了。」

  阿桃知道自己身為奴僕,根本沒有資格說主人。但是見阿雪受到了驚嚇,讓她心疼不已,只希望以後別再發生這種事了。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石中御審視她,她雖是宗淵的奶娘,在府裡的地位也比一般僕人高。但對他而言卻沒有分別。

  「奴婢不敢。」阿桃說道:「只是阿雪被嚇壞了——」

  「好了,別再說了。」他蹩眉,對於初雪被嚇壞的事。他沒興趣知道,只是阿桃提到初雪可能沒聽見聲響,會害怕純粹是因為爆炸的關係,讓他耿耿於懷。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表示他的實驗並未成功。

  但她抱著頭拚命搖的樣子,明明就像是聽到了聲音。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最痛恨事情如此不清不楚,若要確定初雪真聽到聲音,除非她親口說出。

  但……  這怎麼可能?

  「二少爺,奴婢先告退了。」阿桃說道。懷中的初雪仍在發抖,她得先安撫她才行。

  石中御漫不經心的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他必須想想該怎麼辦才好?

  他得想一個辦法和初雪溝通,如此一來,他才能知道她是否真的聽到了聲響。

  阿桃見石中御在想事情,於是先行告退,她心疼地安撫仍在嚎哭的初雪。二少爺怎麼能這麼的殘忍的對待初雪?但身為一個下人,她又能怎麼辦?

  她歎了口氣,撫著初雪的頭髮,她心裡更擔心的是,如果有一天初雪知道她和別人不一樣,如何面對呢?除了她之外,初雪幾乎沒有和其他人接觸,所以現在還不曉得自已是個聾子,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那時……應該怎麼辦呢?

  ***

  從那天開始,初雪莫名地怕起了石中御,她一見到他就想跑去躲起來,而且再也不想踏入那間石屋。但她卻躲不開他,他總是知道她在哪兒,即使蒙在大樹幹內也一樣。

  石中御蹲下身,看著初雪縮在樹洞裡,驚駭地瞪著他,似乎在說,他為什麼能找到她?

  他向她招手,示意她出來,她卻不停搖頭,下意識地更朝洞內縮去。

  石中御皺了一下眉宇,伸出手去拉她,初雪慌張地打他,當她感覺到自己一寸寸地被施出樹洞外時,她開始踢他,石中御不耐煩的將她拖出來,她「啊——啊——」地尖叫著,下一秒則已被他抱起,她揮舞著雙手打他,不想跟他走。

  他瞪她一眼,令她害怕地哭了起來,石中腳穿過庭園、曲廊,往書房走去。途中,丫環奴婢們全訝異地看著這一幕,因為初雪哭得實在太大聲了,而且聲音又尖銳,像是要被宰殺的雞一樣。

  石中御推開書房的門,將初雪放在矮桌前,桌上則擺著文房四寶。

  初雪訝異的止住了哭聲,她抽搭地看著眼前的紙、筆、墨、硯小腦袋轉來轉去,察覺這裡不是石屋後,安心了許多。

  「坐下。」石中御將她壓在自己身邊的坐墊上,他拿起了毛筆放在她手中,按著她的手教她如何拿筆,而後握著她的手在紙上寫著「毛筆」兩個字。

  初雪不由自主地笑著,她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她喜歡玩這個.原來拿著這個東西畫一畫就有東西從紙上印出來。

  石中御指著「毛筆」兩個字,而後示意她拿著手上握著的筆,表示這就是「毛筆」這兩個字是所指的東西。

  初雪疑感地注視著他,又注視著筆。石中御歎口氣,再次教她寫一次,又比了比。這回初雪笑著點頭,雖然還不太懂,不過,心想大概是有關聯吧!

  他示意她一個人寫一次看看,初雪依樣畫葫蘆,雖然寫的很糟,不過倒是沒寫錯。她高興地對他微笑,像要討賞似的。

  他只是以手指敲敲紙面,示意她繼續寫,而他自己也拿了另一支毛筆在紙上寫下「硯、墨、紙」三個字,而後拿把剪刀把字剪下,貼在屬於它們的物品上,再示意她每個字都得寫一整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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