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清醒攫住她,「不行,我們沒有……」
「保險套嗎?」他微笑,黑眸閃過惡作劇的輝芒,接著打開電視機下的櫃子,取出某樣東西在她眼前一晃。
「你怎麼會有?」她微微驚異,卻有更多羞澀,「你該不會一直想──」
「我是很想。」他眨眨眼,「不過這是這間旅館事先準備好的,他們本來放在臥室,是我把它藏到這裡的。」
「你什麼時候藏的?」
「我們剛到這兒的第一天,你不是一進來就衝進洗手問嗎?就是那時候。」
「你──居然能又藏保險套,又從冰箱裡搜出那一堆零食來吃……天!才短短幾分鐘呢。」她說,忍不住以雙手掩面,偷偷地笑。
「別笑。」喬石展臂試圖拉開她的手,「現在可不是笑的時候啊。」他低喃。
「不,我不要看。」她搖頭,不肯放開掩面的手。
「為什麼?」
「因為你──裸體啊。」
「那又怎樣?」他傾下身,熱燙的身軀與她窈窕的曲線密合,「該不會怕被我迷倒吧?」性感的氣息撫逗著她耳畔。
「我才、不怕……」她想抗議,卻語不成聲。
他索性含住她的唇,讓她無法再吐落任何言語,而雙手,撫遍她全身上下,所到之處都像點燃了火苗,熱得她把持不定。
「喬、喬……」她難受地喚著他的名,修長的腿緊緊攀住他肌肉勻稱的雙腿。
「噓,別說話。」他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自己的唇卻不安分地往下游移,落上她在火光映襯下格外嫵媚的乳峰。
「……No I can't forget this evening,Or your face as you were leaving……」
沙啞的女聲開始在室內迴旋,是近來很受歡迎的女歌手,正翻唱著Air Supply英文抒情老歌,「Without You」。
聽著深情款款又微微悲傷的老歌,她柔軟的心驀地緊擰,直覺自己幾乎要承受不住這一刻的親密與激情。
「喬。」她沙啞輕喚著他,胸膛震盪,而眼眸,緩緩氤氳薄薄水霧。
水霧瞳眸裡,映出他溫柔的臉。
「我要進去了哦。」
「……嗯。」她輕輕頷首,閉眸靜靜等待,等待他帶領她飛向天堂,最甜美而浪漫的天堂。
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到那裡,明日醒來,她會發現自己躺在柔軟似夢的雲端,身畔,有個睡顏猶如孩子般純真的他。
明日,她會在天堂醒來──
I can't live,if living is without you。
I can't live,I can't live any more。
Can't live,if living is without you。
Can't live,I can't live any more。
☆☆☆☆☆☆☆☆☆☆ ☆☆☆☆☆☆☆☆☆☆
矢島薰是被秋風輕輕叩擊玻璃窗的聲音喚醒的。
清晨七點,窗外太陽還沒露臉,天色仍然一片蒼灰迷濛。
可她的心情卻很好,她對自己甜甜地微笑,而這樣的微笑在轉頭睇向身旁依然熟睡的男人時,更加清澄、甜美,動人心魂。
他仍然睡著,昨夜激情過後,他將她抱上自己的床,很快便沉沉入睡,而右手,霸道地將她鎖入懷裡。
到她一覺醒來,他手臂仍在她胸前徘徊,戀戀不肯離去。
她忍不住輕輕笑了,伸手悄悄將他的手臂帶離,接著動作輕巧地起身,裹上他掛在衣架上的深藍色睡袍。
她繫緊衣帶,在轉身踏出房門前最後再眷戀地望他一眼。
「你繼續睡吧,懶蟲。」她朝他無聲地說,「我去煮咖啡。」
她走進廚房,正把水壺放上瓦斯爐時,門鈴忽然響了。
叮咚。
清脆無比的鈴聲十分悅耳,可她聽著,心臟卻猛然一扯。
這麼早──會是誰呢?
她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男性睡袍,猶豫著是否該先回房換一件衣服,但再度響起的鈴聲令她無法再細想。
她決定先應門,走進客廳,穿過玄關,拉開金屬門扉。
清艷的雪白身影映入她眼瞳,她猝不及防,只能怔然。
「我找Frank。」門外的女人以英文說道,帶著敵意的眸光直瞪著她,梭巡她全身上下。
「喬……他還在睡。」
「是嗎?」女人點點頭,卻依然直挺挺地站著,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你是雅薇吧?」她心亂如麻,卻刻意保持平靜的語氣,「請進,我想他等一會兒就……」
「你就是矢島薰?」雅薇打斷她,「被派來協助他的側寫官?」
「是,我是──」
「他沒有告訴我你們住在一起。」雅薇語氣酸澀。
「不,我們是分開住的,一人一間──」矢島薰匆忙解釋,可腦海裡卻掠過昨晚激情的畫面,她一頓,臉頰淡淡嫣紅。
雅薇注意到了,眸中閃過妒意,她恨恨地瞪著矢島薰,好一會兒,忽地舉高手中捧著的蛋糕盒,「我是來找石一起慶生的。」
「慶生?」矢島薰聞言,一怔,「今天是喬生日嗎?」
「不,是『我』的生日。」雅薇刻意強調,「自從我們認識後,每一年他都會替我過生日的,即使他人在國外唸書,也不曾忘記打電話跟寄禮物給我。」話說到此,她忽然停頓下來,彷彿等待矢島薰的反應。
她想要她說什麼呢?
矢島薰輕吐氣息,嘴角拉開澀澀苦笑。
見她毫無反應,雅薇似乎有些激動,嗓音不覺高亢起來,「就連後來我們分手,他還是忘不了我,在我生日那天還特地要人送來一份禮物。」她顫著嗓音,眼眸綻出逼人火苗,跟著伸手從胸前拉出一條項練,「看,就是這個。」
這是──
雖然矢島薰要自己不要看,眸光還是忍不住向那條璀亮的項練瞥去。
那是一條銀白色的練子,墜著一個漂亮的練墜,那是只──鑽戒?
「這是石向我求婚時,送我的戒指。看,」雅薇炫耀著,「很漂亮吧?」
「的確很美。」矢島薰低低說道,胸膛像被挖開一個大洞,闇黑無底的洞,心臟,緩緩墜落洞裡──
她不知道他曾經向雅薇求過婚,他從沒告訴過她!
他只說雅薇是他前任女朋友,卻原來還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未婚妻……
「我們分手那天,我本來將這只戒指退還給他的,可他卻送還給我。」雅薇繼續說道,尖銳的語音有意無意撕扯她的心,「他說,除了我,他不想再將這個戒指送給任何人了,他希望我好好保存它。除了這個,他還送了我一張CD──你知道是什麼CD嗎?」
「不,我不知道……」
「是Air Supply單曲,『Without you』他是暗示我,沒有我他就活不下去!」
Without you。
就是昨晚他們做愛時,那個女歌手溫柔詮釋的英文老歌嗎?
一念及此,矢島薰面色驀地刷白。
怎麼那麼巧?偏偏是Without you,偏偏是這首老歌,這首他曾經藉著它對前未婚妻訴說心曲的老歌!
這真是太諷刺了,太諷刺了──
她想,心臟緊緊絞扭,幾乎無法呼吸。
她揚起眼廉,試圖以平靜的眸光注視眼前故意重重刺傷她的女人,卻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沒落入她眼底。
她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雅薇譏諷的嗓音,依舊毫不放鬆地敲擊著她的耳膜。
「他可能告訴過你,我特地飛來這裡是要求與他破鏡重圓的吧?可是他沒敢立刻答應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我不……」
「因為他不想傷害你!石就是這麼一個溫柔的男人,他說你喜歡他,所以他不想傷害你!」
心弦一繃,斷了。
「他是──這麼說的嗎?」
「不錯。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他明明還愛著我,卻因為顧念你的感受不敢答應我。」
「他不必──這樣的。」心臟沈入最深的闇淵,「我們什麼都不是,只因為工作才在一起……」
「是啊,我也這麼想,你們只是工作夥伴不是嗎?」雅薇看著她,看著她臉色逐漸蒼白,唇畔不覺浮起惡意的笑,「他不喜歡你,矢島薰,只是你有點像我,他拿你來代替我而已。所以就算你們昨晚真的上了床,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在這個案子結束後也會跟著煙消雲散。你明白為什麼嗎?因為我才是喬石真正愛的女人,我才是他心目中獨一無二的那個女人。你,不過是他逢場作戲的對象!」
逢──場──作──戲。
昨晚那樣美好的做愛原來只是一場你情我願的成人遊戲嗎?
而她,竟還傻傻地以為自己找到了天堂……
「雖然石因為工作關係暫時無法跟我一起離開這座小鎮,可他卻每晚都打電話給我,每晚都打哦,每晚都在電話裡哄我入睡。只有昨晚──」雅薇頓了頓,射向她的眸光厭憎,「想必是你絆住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