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更不懂了,她為什麼怕讓人看見?
唯恐慕容原野摸太久,得知她的模樣,倪羽裳的小手輕覆上他的大手,再輕輕地將他的手拿下來。
「公子摸過了,我再去彈奏一曲,一會兒過來餵你吃東西。」語罷,她連忙起身回到古箏前,再度拈指輕撥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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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羽裳回到怡香院之後,朱鳳娘連忙跟著她回到後院竹屋。
「羽裳,你沒露出馬腳吧?」
倪羽裳面泛羞澀地搖搖頭,「沒有。」
朱鳳娘一見她那副模樣,心知肚明的問道:「你怎麼了?慕容原野長得很俊俏是個是?」
倪羽裳點點頭,臉上的緋紅暈染得更深了。
「他能讓你喜歡就好,否則父母之命又違背不得,萬一他長得像豬八戒,你不嫁都不成。」她說的可是很多指腹為婚的人的夢靨。
男的怕指到一個母夜叉,女的怕被指了一個豬八戒。
「二娘,我今晚差點掉進江裡,連面紗都掉了,還好是他救了我。」倪羽裳接著把整個經過說給朱鳳娘聽。
朱鳳娘一聽,驚喊:「你讓他摸你的臉?」
她也知道不該,可是……「我無法拒絕。」
「他摸完之後有沒有說什麼?有沒有把你的模樣說出來?」事態嚴重,朱鳳娘緊張的問道。
倪羽裳搖搖頭,「他沒說。」
「沒說就好,應該不至於摸出完整的模樣。」朱鳳娘接著責怪她。「不過,你不該和他說太多話。」
「沒辦法呀,他眼睛蒙住了,我得餵他吃東西,自然是要說話的。」她委屈的解釋。
「羽裳,你很清楚你的聲音很特別,將來他可能會經由你的聲音認出你來,這該如何是好?」這才是朱鳳娘所擔心的事。
「我也有想到這點,可、可我真的不得不和他說話嘛。二娘,我想過了,萬一將來他對我的聲音有所懷疑,我只要不承認,他應該也不會太追究,反正天下無奇不有,都有極相似的人了,聲音應該也有很相像的。」
朱鳳娘聽她有應付的法子,這才安下一顆七上八下的心。「說的也是,只要你不承認,他對你也莫可奈何。」
「二娘,他說他會在這裡停留三天,還要我明、後兩天都上畫舫彈琴唱曲,順便陪他游秦淮河。」
兩人一整個晚上,偶爾唱曲聽琴、偶爾說說笑笑,過得是不亦樂乎,慕容原野便與她定了明日之約。
「什麼?你還要去啊?還一去就兩天,你不怕露了馬腳嗎?」朱鳳娘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被認了出來,讓慕容府知道她在賣唱、毀了婚事。
「二娘,我會小心的啦,你讓我去好不好?人家……人家喜歡和他相處嘛。」倪羽裳柔聲央求道。
她直覺地喜歡上和慕容原野在一起的感覺,那感覺是幸福的、安全的、甜蜜的、溫暖的……令她眷戀。
總之,她心中盈滿一堆喜歡、興奮、無法脫身的感覺。
朱鳳娘歎口氣,「本想勸你來日方長的,等你進了慕容府的門,還怕沒機會和他相處嗎?可你都答應他了,就去吧。」
倪羽裳柔美的嗓音不是只有男人聽了會神魂顛倒、拒絕不了她的要求,那些對她沒有敵意的女人同樣抵抗不了,朱鳳娘就是其中之一。
至於那些對她有敵意的,自然是嫉妒她那柔美婉轉、千嬌百媚的嗓音,以及她那高超的琴藝。
一聽朱鳳娘答應,倪羽裳鬆了一口氣,笑得好燦爛,「謝謝二娘。」
「不過得小心一點……」朱鳳娘仍是不放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很小心,絕不會讓他看見我的容貌。」倪羽裳再度拍胸脯保證。
「我不是說小心這個。」朱鳳娘睨了她一眼。
「你忘了啊?每年到這個時候,天氣總是說變就變,一旦大雨一來秦淮河就會漲水,要游秦淮河得小心一點。」
「我知道了。」倪羽裳乖巧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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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倪羽裳快快樂樂的離開竹屋,看到她這麼高興,朱鳳娘也跟著滿心歡喜。
她對倪羽裳好、為她所做的一切,並不是只為了要跟著她無憂無慮的過下半輩子,而是真把她當成親生女兒般疼愛。
而倪羽裳也沒辜負她的疼愛,她能感受到倪羽裳依賴她就像是依賴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
此時,倪羽裳翩然登上畫舫,怡香院的僕役也將酒菜端了上去,待一切準備就序,慕容原野立刻命令船夫將船划了出去。
船一劃至河中,慕容原野便拉著倪羽裳來到船首,迎著晨風,欣賞著流向天際的秦淮河。
船順著河流行駛一陣之後,其中一名隨行的船夫來到船首。
「慕容公子,河上霧氣有愈來愈濃的跡象,接下來可能會有暴風雨,我建議將船划回去較安全一點。」
慕容原野也感覺到迎面而來的霧氣愈來愈重,可濃霧中的秦淮河風光卻別有一番朦朧之美,像極了霓裳給他的感覺,他實在不捨回航。
「霧氣中的秦淮河別有風韻,你們若怕會有暴風雨就暫先停槳,也許待會兒霧氣就散了也不一定。」
「慕容公子,我看我們還是將船划回去吧。」倪羽裳勸道。
「你也怕會有暴風雨?」慕容原野望著她。
倪羽裳回道:「每年到這時候,天氣總是說變就變,一變就是大雨滂沱,大雨一來秦淮河就會漲水,小船容易翻覆,像這樣的畫舫雖不至於翻覆,卻很難控制方向,也是很危險的。」
「好吧,連你都這樣說了,那就回航吧。」
轟!
慕容原野的話才說完,一道閃電正好在此時劃破天際,河面上的霧氣愈來愈濃,風勢漸漸大了起來,豆大的雨珠兒也滴滴答答的落下……
第三章
以往,暴風雨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可今天這場雨卻足足下了好幾個時辰還不停,船夫只好將畫舫靠岸,等待河水梢退再回航。
畫舫不算小,船尾另有間小船屋可供船夫們休息,慕容原野要他們去取些食物食用,吃完就休息,養足了精神好等待回航。
此刻船屋外風雨瀟瀟,船屋內則另有一番風情。
慕容原野和倪羽裳先是彈琴聽曲,後來又改玩下棋,下輸的人得喂對方吃東西;現下,慕容原野取出了文房四寶,試著要將倪羽裳的容貌畫出來。
「你在畫誰啊?」倪羽裳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問。
「我在畫你。」慕容原野勾唇一笑。
「要畫我簡單,只要畫上眼睛,再畫條面紗就好了。」她搶過他手中的毛筆,揮灑個幾筆,勾勒出自己蒙著面紗的樣貌。
「你真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啊!」一個賣唱女能有此能耐實不簡單,他對她的興趣更濃了。
慕容原野取回她手中的毛筆,在面紗裡修飾出瓜子臉的輪廓,再畫上一個小巧挺直的鼻子,以及一張櫻桃小口。
倪羽裳一見他的畫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心裡一驚,連忙搶過他手中的毛筆,把臉的輪廓改成正方形、鼻翼加寬、嘴巴加大、嘴唇加厚,順便在唇邊點上一顆又圓又大的黑痣,把整張畫變得奇醜無比。
「我不相信你長成這樣!」慕容原野皺起眉頭。
「就是長這樣才不敢見人。」倪羽裳冷冷的回道。
「我不信,我摸到的不是這樣,拿掉面紗我看看。」愈跟她相處,想看她模樣的慾望益加強烈。
「不行、不行!」頓了下,倪羽裳一改緊張的口吻說道:「誰看了我的臉就得娶我,我非他不嫁。」
慕容原野一聽,忍不住瞅著她思忖著。
倪羽裳明眸眨了眨,面紗下漾著明顯的笑意,「慕容公子,你要考慮清楚哦,如果想看我的容貌,就……啊!」
聽她突地驚喊一聲,慕容原野連忙問道:「你怎麼了?」
「有東西咬了我的腿!」她低頭一看,一抹黑影從她的裙擺下爬了過去,她再度驚喊:「蛇!」
慕容原野一看到蛇,立刻眼明手快的拿起竹筷一射,將蛇飛插在木板上,接著連忙扶住差點倒下的倪羽裳。
「霓裳,撐著點,那是條毒蛇,我得將毒吸出來,冒犯了。」
他掀開倪羽裳的裙擺,露出她一雙纖白長腿。
在她的小腿處、羅襪上方約一寸的位置,明顯有兩處蛇牙的紅點,慕容原野立刻就口吸出毒血,接著掏出他隨身攜帶的解毒藥敷在傷口上。
「沒事了,我的藥絕對可以解去你身上的毒,你躺著歇息一下,我去叫船夫們起來看看周圍還有沒有蛇出沒。」
這蛇一定是因為秦淮河河水暴漲、蛇洞進水才爬出洞外,而畫舫恰巧就停靠在岸邊,所以就這麼爬上船來了。
倪羽裳一聽,連忙拉住慕容原野的袖擺,「慕容公子,求你不要走,我最怕蛇了,我好怕還有蛇,別走。」她的語氣顫抖,讓人好生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