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信,他一直派人注意歐陽玲瓏是否有在寒煙樓以外的地方走動,答案都是否定的。
「奴婢不敢。」
「爺,您要替鶯鶯作主,鶯鶯一心只想伺候爺,才第一天就受了兩巴掌,那往後該怎麼辦?」鶯鶯哭著說。
「我不會讓你白受了委屈。」鄂無忌嘴上安慰著她,心裡卻對歐陽玲瓏在被他關在寒煙樓終於有了行動而高興。
那不顧他顏面、無視禮教的女人,他定會讓她吃足苦頭,所以她的反彈愈大,他愈高興,也愈有把柄對她抒發怒氣。
「爺,您務必為鶯鶯姑娘討回公道,這樣鶯鶯姑娘才會留下來,南苑也不會空蕩蕩的……」講到這裡,小月牙不禁打了個哆嗦。
鄂無忌眼尖的看到了小月牙的動作,遂即回以一眼,使得小月牙連忙垂首噤聲。
「小月牙,好好服侍鶯鶯姑娘,明天我帶她遊湖。」既然歐陽玲瓏對鶯鶯反彈,那他就讓她暴跳如雷好了。
「謝謝爺。」鶯鶯立刻破啼為笑。
他赫然起身,「鶯鶯,今夜你就在南苑好好休息。」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爺,今晚……」她問不出口,她以為鄂無忌今晚應該會跟她在一起的。 「今晚我有要事必須先處理,他日才能盡興的玩。」其實是他現下對她沒興趣,他心裡只想著那個鳳凰。
鶯鶯起身,「鶯鶯送爺。」
「不用了,你早點休息吧。」他轉身走到門邊,又回頭說:「小月牙,你跟我出來一下。」
「是。」小月牙立刻跟著鄂無忌出了房門。
「小月牙,南苑沒有什麼鬼,不准你胡言亂語嚇著鶯鶯姑娘,連帶嚇著自己。」鄂無忌交代道。
「爺,奴婢不敢胡言亂語,以前那些姑娘真的都是給鬼嚇跑的。爺,奴婢會怕,真的會怕!」
「那是那些侍妾不甘寂寞,隨便找個理由,要錢離開的伎倆。」他沒了興趣。
「不是,真的不是,奴婢也親眼看見了,那模樣好可怕的,披頭散髮、一身白衣。」說著說著,她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那些鬼怎麼就是同一個樣,披頭散髮、一身白衣,沒有新鮮一點的嗎?」真是無稽之談,
「我也覺得奇怪啊,那些姑娘們所看到的鬼和我看到的鬼,就是大家說的那個樣!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記住,不准在鶯鶯姑娘的面前說一個鬼字,我會派人加強巡守南苑,我也想看看鬼。」語罷,他拂袖而去。
見鄂無忌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小月牙害怕地左顧右盼著,然後迅速衝回鶯鶯的房內。
鄂無忌回到書房,將珍珠放在案上,目不轉晴的盯著,腦海裡還是憶不起這珍珠怎麼會令他覺得眼熟? 這鳳凰用珍珠當暗器,像是別有用意似的。
他從壁櫃取出放珍珠的盒子,眼睛也同時瞥見放著曹燁寫給歐陽玲瓏書信的錦盒,於是他將其一併取出。
這兩個盒子,一個裝滿疑問,一個裝滿怨氣。
「鄂興。」鄂無忌喚著。
鄂興跨進書房,「爺。」
「我修書一封,你幫我上京一趟,查探這珍珠的來處與去處。」鄂無忌決定解開心中的疑問,便立刻振筆疾書一番。
鄂興接過書信,再從案上取過一顆珍珠,就要離去。
鄂無忌又及時喊道:「鄂興。」
鄂興轉身「爺,還有什麼事?」
「順便去查查歐陽玲瓏與曹燁是什麼關係?」
「屬下遵命。」鄂興領命後就轉身離去。
第六章
天才剛亮,就有一陣嘻笑聲,把歐陽玲瓏從睡夢中喚醒,她起身下床,推開窗。
窗前一片薄霧,眼底是一片荷綠不見底的寒煙湖,薄霧中,有一艘畫舫在湖心蕩啊蕩。
一定是鄂無忌趁著寒煙湖最美的時刻,帶著侍妾遊湖。 像是故意要氣她似的。
為什麼她會有嘔氣的感覺?濛著棉被,她想繼續睡,管他們玩得多麼高興,賞荷、釣魚,還是栽到湖裡喝水;她記得以往總能一笑置之,怎麼今大讓耶笑聲搞得得心神不寧?
再度起床走到窗邊,此時薄霧漸漸散去,船上的人影漸漸清晰,她靠在窗邊,直到清楚的看見鄂無忌摟著鶯鶯,倚著船桅垂釣著。
她愈看心裡愈不是滋味,她呆愣在自己不會曾有過的感覺裡,直到鄂無忌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看來,她才急忙閃身關上窗。
走回床上躺下,她拉過棉被,將自己完全包裹住。
嘻笑聲雖被阻擋在棉被外,可是她的心卻亂得很,腦海中一會兒閃過昨天鄂無忌對她的親密畫面,一會兒又閃過他搜著鶯鶯的樣子。
受不了心裡那份不曾有過的酸澀滋味,她掀開棉被起身,換上黑色緊身衣,蒙上黑布,打算要現在去見鄂無忌。
鄂無忌看見那扇窗開了又關,嘴角便漾起一抹輕笑。
「爺,魚竿在動,好像有魚在食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鶯鶯倚在鄂無忌懷裡,興奮地問著。
鄂無忌看向湖面,「是有魚上鉤了,把它拉起來就好。」語罷,他竟然逕自坐到一旁,把魚竿獨留給鶯鶯。
窗都關了,他也無須再陪笑了。
「爺?」鶯鶯手拿著魚竿,移不了身。
鄂無忌根本無心釣魚,他的視線偶爾看向那扇窗,偶爾落在湖面上,湖面上的波光讓他想起鳳凰的鳳眼。
此時,一艘竹筏緩緩地出現於他的眼前,邊打轉、邊前進的靠近畫舫。
瞧——
是歐陽玲瓏努力的、手足無措的在撐著船。
她沒撐過船,湖面無波,她撐得好辛苦!而現在是怎麼了?船怎麼一直在打轉,無法前進了!
鄂無忌看到她用奇特的方式逐漸地接近,被她那手足無措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哈——哈————」
歐陽玲瓏羞窘的怒視了他一眼,明眸含嗔帶嬌,「請你過來幫幫我,我才能跟你請罪。」
她竟然為了不想看到他和鶯鶯親密,冒著落湖的危險來找他!
鶯鶯見到這個蒙面女,老是破壞她和安樂爺的好事,簡直快氣死了,可是她偏偏還在和魚纏鬥著,根本無法去纏著鄂無忌。 這寒煙湖的魚到底吃什麼?怎麼重到拉不起來工「爺,我拉不起魚,您幫幫我啊!」
像是有意要跟鶯鶯爭寵,歐陽玲瓏則緊接著開口:「請你先幫我,我可是來請罪的。」
話一說完,她為自己似在爭寵的行為感到後悔。
「爺,這魚的力量好大,我快拿不住魚竿了。」鶯鶯不甘示弱的說。
鄂無忌朝鶯鶯這頭看了一眼,她是有拉不住魚竿之勢,而另一頭的鳳凰一樣吃力的和手中的木槳奮戰著,他該先幫誰呢?
當他正猶豫著,鶯鶯所持著魚竿下的魚,終於發了狠的猛力掙扎著。
鶯鶯真的拉不住魚竿,卻又忘了要放手,連人帶魚竿的被魚拖下了湖!
「啊!救命啊!」
鶯鶯掉下湖的同時,歐陽玲瓏手中的木槳像是會聽話似的動了,木槳讓她不懂一個重心不穩,也掉下了湖!
「啊!救命啊!」
這怎麼回事?湖面突地一陣亂!
「該死!」他低咒一聲。「小月牙,要船夫幫忙救人!」接著他縱身入湖,朝歐陽玲瓏游去。
船夫緊接著跳下湖,自然是拉起沒人理的鶯鶯。
歐陽玲瓏筆直的掉入湖裡,根本來不及憋氣,連帶喝了好幾口水,也來不及反應,直到水猛灌進嘴裡,她才反應了過來。
一反應了過來,她連忙想到鴨子游泳的姿勢,雙手雙腳開始像鴨蹼般努力的劃著,還在心裡默念著:左邊、右邊、左邊、右邊……
怎麼愈動身體愈往湖底沉,人難道跟鴨子不一樣?湖水冰冷刺骨,她划動的速度也愈來愈慢…… 鄂無忌一入湖,便像條魚兒般在湖裡游著,他時而潛入湖底、時而浮出水面,尋找著歐陽玲瓏的蹤影。
「該死!不識水性就不要亂游,結果沉得比石頭還快!天啊,湖水冷死了!」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他心底對她可是擔心極了。
而鶯鶯呢?他怎麼只顧著鳳凰,忽略了鶯鶯!
朝畫舫看去,見船夫正要拉起鶯鶯,既然鶯鶯已毋需他煩惱,他更是盡全力去救鳳凰,不准她這麼死去。
他迅速往湖底沉下去,找尋那抹令他過分憂心的纖細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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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玲瓏的黑布濕貼在臉上,濕衣服也緊貼著纖盈的身軀,兩隻手在空中亂擺。
鄂無忌全身冰冷,抱著兩隻手亂揮的她,快步奔向離岸邊最近的一問柴房。
他還沒時間拿掉她臉上的黑布,仔細端詳她。
歐陽玲瓏的手終於放下來了,她緊窩在他的懷裡,嘴裡喃喃吐出,「好冷……好冷……」
「我知道冷,我也冷啊,而且今天還刮北風呢。」嘴裡回著,他更加緊抱著她,想給她更多溫暖,同時加快腳步奔向柴房。
這寒煙湖不算小,邊浮邊游便遠離了寒煙樓,他無法帶著神智已喪失一半的她回到寒煙樓,又必須趕緊生火取暖,所以只好先到湖邊的柴房屈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