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十二年前,皇上早已為她指婚,也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她無奈的道:「燁哥哥,我豈會甘願老死在鄂無忌的深院中?但這姻緣是皇上指定的,我總得顧及西陵王府的顏面啊!」
「你何必顧及顏面?瓏兒,你的率性而為、你的坦蕩大方,如男兒般的磊落胸襟去哪兒了?」
「燁哥哥,我或許不屑三從四德,更可以不屑皇上的指婚,可是我無法不顧及西陵王府。」
「我懂你,鄂無忌的行為是你所不齒的,難道你真想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他有一堆理由讓她離開鄂無忌,卻敵不過她是西陵郡主的事實。
「鄂無忌的行為的確讓我不齒,所以我才會逼他做善事,造福鄉里那些受困的人。」她真的想幫他多積福德。
「瓏兒,鄂無忌何其精明,他早晚會逮到你,那時他更有理由對你置之不理,甚至囚禁你一輩子.」他走到她面前,繼續說:「接受桃紅的建議,現在走正是時候。」
「那我豈不是害了桃紅的一生。」
「她是一個丫環,有機會享盡榮華富貴,焉知非福。」
「我覺得還是太自私了。」桃紅的建議是她願意替代歐陽玲瓏成為安樂夫人,讓鄂無忌禁足在寒煙樓中,成全曹燁要帶走歐陽玲瓏的心願。
「桃紅既然提出這樣的建議,她自己必然是徹底想過。」
「她是替我這個主子抱不平。」
「鄂無忌無端將你冷落,莫怪乎她要替你抱不平。瓏兒,跟我離開這裡,天地之大,必有我們容身之處。」
「燁哥哥,我不能,真的不能,我、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該如何整理自己現下煩亂的心情。
見她如此煩躁,曹司龍自是不捨。「好吧,你先回去,這件事你慢慢想,我會一直等你。」 「一直等我?」她不要他如此為她著迷。
「一直等你。」他肯定的說。
「燁哥哥……」
「不要再說了,我說會一直等你,就打算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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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罪!請罪不難,難的是她該如何面對他?
成親一年了,她的夫君沒見過她的面,洞房花燭夜,甚至喜帕未掀,就先醉倒在她的床上。天亮時,她一睜眼,床上又沒了他的蹤跡,自此他便沒再踏進她的寢室一步,也不准她離開寒煙樓。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對待她?而他到底見過她的面沒有?她卻也只在那夜見過他一次。
他是因為在她熟睡時見過她的面,覺得她比不上他的侍妾,所以從此冷落了她嗎?
她猶記得,他說她比桃紅還醜。
她的確不是什麼國色天香,就連桃紅的姿色都略勝她一籌;桃紅額頭上那道疤痕由頭髮擋著,根本無損她的姿色。
是姿色連自己的丫環都不如,以至於讓她得不到他的寵愛嗎?
她雖隱約記得桃紅額頭受傷的那一幕,卻早已忘了她因何而受傷。
鄂無忌唯一做的就是把寒煙樓給了她,完全不苛刻她安樂夫人的頭銜,自己卻狠心的常在寒煙樓觸目可及的寒煙亭裡,與侍妾飲酒作樂;寒煙亭中的嘻笑聲總是清楚的傳到寒煙樓,真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飛掠過安樂爺府的圍牆,歐陽玲瓏繞過幾條牆邊較少人行走的迴廊,藉夜色穿過花園,往寒煙樓而去。 愈是靠近寒煙樓,時有時無的絲竹聲愈是清晰,她猜想得到,他又在寒煙亭飲酒作樂了。
虧他還能心安的飲酒作樂,她在回安樂府前,去探望過那些災民了,有人認為自己將來無力償債,寧可現在餓著肚子也不願簽帳,以至於好多小孩都吃不飽,母親也沒奶水喂小娃兒。
一想到此!她一股怒氣竄了上來,讓她決定就在此時向他請罪,故意讓他飲酒作樂不成。
蒙上黑布,她往寒煙亭飛掠而去,遠遠地便見到撫琴的鶯鶯。
歐陽玲瓏正要踏上寒煙亭,鄂無忌即背對著她,出口喝道:「你真大膽,竟敢私闖我安樂爺府!」
「不闖進來,如何跟你請罪。」
「我也是想試試你對那些災民的誠心。」
歐陽玲瓏稍稍猶豫,眼珠子跟著轉了幾圈,流演出媚人的眼波。「請安樂爺先命退左右。」
鄂無忌微瞇著眼,看著她的眼珠轉啊轉,他的心思也跟著蕩啊蕩,像是著了這雙眼的迷。
片刻,他拉回了神,才交代他身邊的小丫環道:「如果鶯鶯姑娘願意留下,就將她帶到南苑。」
「是。」小丫環欠了個身,領著鶯鶯走出寒煙亭。
兩人交談的話語,順著和風,又拂進寒煙亭。
「鶯鶯姑娘,您願意留下來伺候安樂爺嗎?」小丫環問。
「伺候安樂爺?」鶯鶯訝異的反問。
「是啊。」 「安樂爺有這樣說嗎?」
「安樂爺要我帶您到南苑就是這個意思,南苑是侍妾住的。」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又一個侍妾!成親一年來,他有過不少侍妾,也常流連青樓,難道真的是她的容貌太差所致?
母親和曹燁常說她的鳳眼美如星辰,無人能及,足以彌補她不夠出色的五官,可是鄂無忌似乎不這麼認為。
直到小丫環和鶯鶯的聲音漸漸遠去,鄂無忌才瞅著她開口說:「可以取下你的黑布了。」
歐陽玲瓏取出珍珠,射滅了寒煙亭裡的燭火,頓時,寒煙亭陷入一片漆黑,連湖面都顯過分深幽。
鄂無忌沒料到她會有這一招,彎下身拾起剛好滾到腳邊的珍珠,看著珍珠在黑暗中透出來的光芒。
鄂無忌將珍珠緊握在手中,接著納入懷中。「我是該想想,如何在黑暗中處置你?」
「不管安樂爺如何處置,只希望您能說話算話,恢復對災民的優惠;還有,可否再送次饅頭給災民?」
鄂無忌緩緩的靠近她身邊,輕聲地笑道:「你很會談生意。」
歐陽玲瓏緩緩的退著,「吾人自認為比不上安樂爺。」
鄂無忌突地伸手襲向她,身手俐落地扣住她的咽喉,讓她只能乖乖就範,動彈不得。
「啊」她驚呼一聲,已無法掙脫,忽略了鄂無忌的功夫在她之上,忘了要保持距離。
她終於落入他手中了,這一刻令他奢望了好久,而當他面對她那雙鳳眼時,對她的興致又勝過於懲罰她的念頭。
「你是何方人士?叫啥名號?」
「西陵人士,名為……」
「名為什麼?」他扣住她咽喉的手,又微微的收緊。
「鳳凰,我叫鳳凰。」這又是她對他的一個提示。
「鳳凰?」
「是的。」
「鳳凰,你的珍珠哪裡來的?」他現在可以確定自己絕對見過這些珍珠,可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有人送的?你可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珍珠?」
「知道,是東瀛進貢的珍珠。」她是不是講太多了?而她為什麼要這麼順從他?絕對不只是因為他扣住她的咽喉。
「東瀛進貢的珍珠?」這答案也令他有似曾相識之感。
鄂無忌思索了半晌,還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這珍珠?不過既然是進貢的珍品,就可以肯定是皇家之物。「你跟皇室有關係?」
這是什麼情況?她都提醒這麼多了,他竟然還想不起這珍珠是皇太后御賜的指婚之物,她在他心中當真一點地位都沒有?
歐陽玲瓏一聽,腳步微微一踉蹌。
她為何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都被冷落一年了,難道她還抱著被他正視的希望?
一定是的,所以她才會拿珍珠當暗器,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她都用了二十幾顆,居然還喚不起他十幾年前的記憶?是他太遲鈍,還是他無心?
若用完三十六顆珍珠後,他依然沒注意到寒煙樓裡有個歐陽玲瓏,那是不是表示她真的要老死在寒煙樓裡?
恐慌襲上心頭,她腳步又是一踉蹌,忘了鄂無忌的手還緊扣住她的咽喉,差點讓他勒死自己。
鄂無忌立刻放手,將她擒入懷中,兩人的身體因而緊緊相貼,近到鄂無忌都可以聞見她身上的馨香。
歐陽玲瓏背脊一僵,全身因與他過於貼近而戰慄不已,她本能的在他懷中扭動著、掙扎著。
「鄂無忌,請你放開我!」她口氣挺差的,因為想到無法引起他的注意,不知他為何這樣對她?
「放開你?」他微低著頭,沉著聲音在她耳邊道:「你又大不敬的直喊我的大名了,根本不是誠心來請罪的。」
「誰說我不是誠心的,我心本向明月,無奈月照溝渠。」她一語雙關,如同珍珠喚不起他的記憶般,令她感到心寒。
「那是我不識你的心囉?好吧,要我恢復對災民的優惠可以,先讓我看看你。」語畢,他扣住她咽喉的手化成綿掌,從她的額頭撫下,掠過她的眼、鼻、唇,最後停留在她的頸項。
第五章
鄂無忌的動作令歐陽玲瓏又是一陣戰慄,全身竟然動彈不得,真恨不得剁下那只彷彿帶著魔力的手。
「看、看過了,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