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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莫辰

  天涼好個秋 莫辰

  中秋過後,天氣早晚偏涼,日夜溫差大。

  然而我卻偏愛這早晚。早上剛開門的剎那,愛那帶著微微涼意的晨風;晚上就寢前到陽台澆花,也愛那帶著微微涼意的晚風。

  真是天涼好個秋。

  天氣令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便讓人有勇氣嘗試一直想嘗試卻不敢嘗試的事∣∣寫古代小說。

  勇氣可嘉吧?

  埋入古代小說裡後,我的腦海中全是古代的人物、古代的建築與服飾、古人的繁文縟節。

  那誇張的繁文縟節讓整本小說老是出現「是」、「遵命」、「臣妾」、「本王」等字眼。然而若少了這些字眼,又不像身在古代裡。

  這點倒是還好,我在審稿時發現了一個差點貽笑大方的笑話;忘了將時間改成時辰,還用幾點來表示。

  總算在怡人的天氣裡嘗試了不敢嘗試的事,帶著完成後的喜悅,走到陽台上深深一吸,我彷彿能聞到秋的氣息。

  秋的腳步總悄然接近,讓人分不清它是否已來到;驀然發現它就在這裡駐足時,轉眼又不見了蹤跡。

  楔子

  長白山上終年雲霧縹緲、雲氣常白。

  兩名身穿白袍的老者,眉長及鬢髯,鬢髯長及胸,毛髮與長白山頂上的白雪一般白,長眉下皆有一雙精眸,精眸透著異光,兩人神情奕奕、聚精會神的坐在一棵老松樹下對弈著。勻蘿

  兩人看似年紀相當,其實不然;他們是師徒,正確的年紀已無法記得,是江湖上盛傳的「長白怪醫」。

  怪醫之所以被稱為怪醫,就因其在點穴、下針、用藥方面有一套自己奇特的方法與見解;那方法與見解看似會置人於死地,卻又往往能妙手回春。

  長白怪醫尚有一套「金針飛穴」和「蝶影幻位」的獨門功夫,金針飛穴針無虛發,蝶影幻位的輕功獨步武林。

  為人師父的老者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手撫長鬚開口道:「徒兒,隋朝現在是哪個皇帝當家作主啊?」

  這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哪!

  「師父,改朝換代了,現在是唐朝,一個叫李淵的剛稱帝。」他前幾天才聽上山砍柴的樵夫說的。

  「又改朝換代了!」老者搖頭繼續說:「說這世局如棋,怎麼我們這盤棋下到現在都還沒分出勝負,朝代已不知換了幾個?」

  自己的年紀都不記得,又哪會記得換過幾個朝代呢!

  「師父,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分合合,紛紛擾擾。」還是隱居在深山中才能避過連年戰禍,延年益壽。

  身為師父的老者閉目沉思半晌,才說:「徒兒,時間到了,你該下山去找我們那幾個徒子徒孫了。」

  這個他倒是記得滿清楚的。

  徒子徒孫?「師父,您是指……」

  「對,就是那四個女娃。」

  約十年前,他們師徒下長白山,到其他名山嶽嶺尋找奇花異卉,沿途順便為人免費義診。

  那時他們師徒兩人剛研究出「種可經由母體針灸、服藥改變嬰兒體質的針法與特殊藥材,他們便在前來取藥安胎的婦人身上秘密的做了實驗,當時他們共在四位婦人身上做了實驗。

  他們由把脈得知那四位婦人皆懷女兒,而他們的實驗若成功,這四名女娃的鼻子將會較一般人靈敏,且身上會有一種特殊的香味。

  師徒兩人決定收這四名女娃為徒,因靈敏的鼻子有助於草藥的尋找和丹藥的提煉;而身上的特殊香味則讓她們異於常人,會更像長白怪醫的門徒。

  「徒兒這就立刻下山尋找。」語罷,他身形驟轉,幻位入長白山的雲霧中,頃刻間不見人影。

  身為師父的老者看了石桌上的石棋「眼,起身慢行走入松樹後的山洞中,只聽他渾厚有力的聲音從山洞中傳出,迴響在長白山上∣∣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翁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第1章(1)

  貞觀二年(西元六二八年)

  漠北草原,初夏青草萌生,冬雪皚皚猶覆山頂,群雁成字空中盤旋,一聲鷹揚,只剩晴空朗朗。

  兩匹黑馬並轡而行,馬上各乘坐著一老者、一少女。

  老者眉長及鬢髯,鬢髯長及胸,毛髮與身後山頂白雪一般白,長眉下一雙精眸透著異光;少女頭包一條長絲巾,眉黛彎如鉤月,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貌非美極,就是靈氣動人。

  兩匹黑馬繞過一座小山丘,兩人被眼前的景象駭住,同時急急勒住韁繩,馬兒狂嘯一聲後停了下來。

  但見屍橫遍野、死狀恐怖,皆是穿著唐服及突厥服的士兵。

  「師父!」少女沒見過這麼多死人,駭得說不出話來。

  老者精眸略微一瞇,搖頭歎道:一生前兵戎相見,死後卻共赴黃泉,同埋一垤黃土,何苦來哉!」

  老者甩動韁繩,馬兒自行繞過屍身,繼續往南行去;少女也跟著甩動韁繩,閉著眼等著馬兒自行繞過屍身。

  唐朝陣前大元帥齊爾倫聽到馬兒嘶叫的聲音,從昏迷中幽幽轉醒,他撐起遍體鱗傷的身子,伸手抓住從他身邊而過、馬上人兒的腳踝。

  少女驚叫一聲,不由得緊緊夾住馬腹,馬兒頓時揚蹄奔跑。

  齊爾倫仍舊緊抓住少女腳踝,被拖行了數尺之遙,直至老者策馬至少女身邊幫她拉住韁繩。

  「蘿兒不慌、蘿兒不慌。」老者安撫著他花容失色的愛徒。

  房勻蘿定了定神,勇敢低頭瞧那抓住她腳踝的人,顫聲道:「師父,這人……」

  「這人尚有氣息,不過被你這麼一拖,只怕……」

  房勻蘿一聽,翻身下馬,立刻扣住他的脈搏,時以食指把之、時以中指把之。

  「師父,他雖氣若游絲,但還有得救。」

  老者縱身下馬來到齊爾倫身邊,立刻出手封住他的十二經脈,護住他的心脈。

  「先找個地方醫他。」

  老者雖老,身形矯健,他一把抱起高大健碩的齊爾倫,將他倒掛在馬背上,將韁繩交給愛徒。

  房勻蘿同時甩動兩條韁繩,兩匹黑馬聽話的並駕齊驅朝前奔去。

  老者則施展蝶影幻位的輕功尾隨於後。

  奔馳一陣之後,他們發現了一處水源,水源旁有幾頂倒塌的帳棚,還有幾枝寫著一齊」的軍旗散落在地。

  「師父,唐營想必被突襲,才會來不及拔營,我們就在此地為他療傷吧!」房勻蘿將馬牽至河邊,讓馬兒自行喝水吃草。

  老者扛起齊爾倫走進一頂半塌的帳棚內,脫下他的盔甲。「由此人的穿著看來,他必定是個將領,且英勇過人。」

  「的確是英勇過人,屍橫遍野,唯他獨活。」房勻蘿背轉過身,不敢看赤身裸體的他。

  「蘿兒,轉過身來。當個醫者,便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除了望聞問切外,還得裹傷擦藥。」這裹傷擦藥就會有肌膚之親。

  房勻蘿吐了吐舌才轉過身,再緩緩的將目光移到他的胸膛上。「天啊!他怎麼中了這麼多刀還能活?」刀刀見骨。

  「所以我說他英勇過人。」老者突地起身走向帳外,出帳棚前丟下一句:「他是你的病人了!」

  「師父。」

  見師父離去,房勻蘿只好無奈的靠向前為他清洗傷口、檢查傷口、敷藥止血。忙了兩個時辰,師父當真的都沒進來幫她。

  她知道師父是故意的,她們四個師姊妹跟著師父和師祖習醫多年,已得長白怪醫的真傳;唯獨為男人裹傷擦藥的事,她們四個師姊妹不做。

  這次只有她隨師父下山找尋奇花異卉,其他師姊妹皆留在長白山上與師祖提煉丹藥。

  她揮揮淋漓香汗,出手解開了老者剛剛為他點住的穴,讓血路開始順暢,然後走出帳外。

  「師父,您竟然如此悠哉的在這裡睡覺,放徒兒一人忙著,您的良心哪裡去了?」

  「沒良心的是你這丫頭,人家的傷本來不是那麼嚴重的,是你策馬拖著人家跑,我若不讓你醫他,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這唐營失了大將我可不管,我是怕你終生良心難安。」

  「那徒兒是要謝謝師父了?」

  「師徒一場,不用太客氣。」怪醫除醫術怪,個性更具頑性。

  言  她們四個師姊妹都是大家閨秀,如今受他們薰陶、潛移默化之下,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情  她微嘟著嘴,偷偷瞅著老者說道:「師父,我怕我醫不好他,會毀了長白怪醫一世英名。」

  小  老者一聽,立刻奔入帳內,檢查他愛徒是否醫治得當;不是他不相信她的醫術,是怕她不願為男人裹傷,當真丟了這男人的命。

  說  他也不是真怕她毀了長白怪醫一世英名,而是怕對不起先列師祖們,更不想落個教徒不嚴、傳醫不精的罪名。

  獨  直至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被愛徒將了一軍,而他也只能認栽。她是他調教出來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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