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深款款的與她唇舌旖旎交纏,十指享受她滑順髮絲冰涼的觸感,再也沒有多餘的人打擾,也沒有所謂身份立場的阻礙。
她眼神的轉變融化了他所有的理智,雖然他不瞭解是什麼改變了她。
她的目光流露出一種柔軟的液體,包裹住長久以來他孤絕於世的心。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她,恍若一朵聖潔的花朵,他只願能有呵護她的資格,卻不敢奢望真正擁有。
困住兩人的牢籠開始劇烈的震動,莫逐日依附在羅伊懷中,嗅聞著他身上冷沁的味道,淡淡的龍舌蘭香氣迷醉了她的神經,他熾熱的體溫隔著衣衫熨燙了她紛亂的心,鐵條似的臂膀強而有力的擁抱住她,給予她他所有的保護。
當一切再度恢復平靜時,彷彿夢境沉澱成現實,羅伊頓時驚覺自己太過放肆的情緒,懾於那激越情感對於他控制力的影響,他倏地鬆開她起身。
一陣風吹過失去懷抱的身軀,莫逐日雙臂環抱,冷意瞬間爬上背脊。沒了他的溫度,她的血液竟不能暖和自己。
羅伊沉默的推開解除了密碼鎖的牢門,背對著她,不帶音調起伏的說:「快出來,這裡並不安全。」
他的舉止是如此的兩極化,幾乎讓人誤以為那是不同的兩個人,但莫逐日卻深刻的明白,長久以來,她為了阻擋他而築起的那道搖搖欲墜的牆,已隨著震撼的搖晃全部傾塌,再也無力重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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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彎如刀,冷冽的割碎雲朵,於是天幕宛如即將倒塌般傾斜,淌下冰冷的淚。
下雨的深夜在繁樹綠叢中亂竄,絕對是最不明智的行為,但是他們必須找到一處乾燥的地方,否則根本無法生火。
莫逐日默默的跟在羅伊身後,她不知道他憑靠什麼擇道前進,滿天都是陰沉沉的一片,連顆星星也沒有,或許他根本是隨便亂走,但他就在她身旁,光憑這點就讓她內心有了難以言口喻的安定。
奇跡似的,他們找到了個洞穴。
太古的森林,老樹在巨石上盤根錯節,奇異的形成一個天然的洞穴,而滿地落葉是現成的床鋪,雖然並不深,但至少可以勉強擋風遮雨。
羅伊從濕透的西裝外套中抽出預藏好的乾燥枯枝,以讓她驚訝的速度升起火,更讓她驚訝的是,他圍著火開始動手卸下沾滿雨水的衣褲。
像是感應到她的目光,他面不改色的說:「不要光看我,你也是,不把淋濕的衣服脫下來烤火,非但會生病,明天也將無衣物可蔽體。」
話才剛講完,他渾身上下只剩一條遮掩重要部位的內褲。
看見她困窘的別過臉,羅伊戲謔的揚眉,「你不動手,難道是等著我幫你服務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不是!」莫逐日大叫,怒目瞪他,卻意外的看見火光下的他一絲不掛,堅實而勻稱的裸身。
優美的男性身軀線條有如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像,無任何贅處,每一塊肌理緊繃結實的呈現力與美。他拆下腰腹間的繃帶,伸展身軀舒緩筋骨—每一個舉動都有著動物般的優雅。
那已經癒合的刀傷猙獰的在火焰另一端燃燒,她彷彿看見一個足以媲美戰神的完美神祇,浴火重生。
細微的輕笑聲震動穴中寧靜的空氣,突然意識到羅伊正緩緩的走向她,而他的唇角帶著一抹男性虛榮的微笑。
「你做什麼?」她顯現出就連面臨存亡關頭都沒有的驚惶失措。
「你臉紅了,不過,我不認為這點程度的熱氣,足以烘乾你身上的衣服。」他將她因於石壁與赤裸的胸膛之間,說話時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臉頰。
他似乎很習慣裸體,即使被她如此鉅細靡遺的看遍了,也沒有半點彆扭,反而是她感覺口乾舌燥、雙頰滾燙,就連背抵冷沁的石壁也無法降下那燃燒的溫度。
「拜託你……離我遠點。」她囁嚅,難以想像這虛弱膽怯的請求來自於她。
不帶殺傷力與脅迫的原始吸引力喚起莫逐日的女性自覺。比起面對此刻他挑逗中帶著淡淡溫柔的舉止,她倒覺得承受他殘酷無情的強硬對待還容易些。
至少,三年前類似的場景,她可以咬牙切齒痛罵他,如今,失去對立與壓迫,她反而無力抵抗任何關於情慾的觸動。
羅伊噙著笑,手指滑過她柔嫩嫣紅的臉頰,似乎很享受她對男女親暱陌生的羞怯,「別擔心,我只是要向你借個東西。」
他專汪的凝視著她,指梢緩慢的沿著她臉龐而下,彷彿是視察領土的地主般,慎重的梭巡所佔有的豐美。
那雙帶著邪氣的異色雙眸迷惑了莫逐日,她恍惚的望著他,仰高螓首,無法壓抑的輕喘,他的指尖像是有魔力,挑動著她每一寸神經,激起她陣陣酥麻。她伸手想阻止他,雙手卻被他空出來的五指捉個正著。
「別動,別亂動。」他喃喃低語,輕柔的貼著她的身子,虔誠的恍若膜拜聖地的教徒,他在她耳畔邊呵著氣,像是在說服她和自已似的,「別連觸碰的資格都不給我,我要求的,也只有這麼一點點。」
「羅伊……」她被他祈求般的口吻攪渾了思緒,掙扎著是否該拒絕。
羅伊心中也有著迷惘與掙扎,這淺嘗即止的誘惑更能饜足他嗎?有個冷笑的聲音在他耳邊嘲諷著,你不夠資格的……這刮痛了他放縱理智失落的幻想與奢求,當他觸及她頸肩處屬於他的烙印時,他的心彷彿痙攣了。
痛苦啃噬他沉浸在黑暗許久,早已失去知覺的心,無情的將好不容易尋求到一絲光明的幽魂拉回地獄,他迅速的伸手從她腰際解下韌絲,往後退開,擲出一端旋至彎曲的樹根纏繞住,另一端則綁在突起的石頭上,懸上他的襯衫與外套,霎時成為一道屏障,阻隔了兩人。
「動作快點,我可不想困在這該死的島上,還要照顧發燒的病人。」他恢復冷靜的聲音漠然的說道,火光映出他躺下的身影,她不用想像也知道那是如何冷硬的曲線。
徐緩的褪下淋濕的衣服後,莫逐日在淺眠中度過兩人獨處的第一晚。
島上的夜清冷寂靜,沒有大陸的燠熱或寒凍,她發現,除了泥地樹葉上亂竄的小蟲所帶來的困擾外,她的心是平靜的。遠離那些已經不太真實的血腥世界,羅伊輻射出的威脅感不再這麼令她緊張,反而像是某種虛張聲勢的障礙,就如這道薄衣搭成的屏障,他試圖阻擋自己偶爾失控的情緒。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更加止目定這項臆測,他反覆無常的舉止,並非刻意戲弄傷害她,而是他禁止自己與她再有親暱的接觸。他只有在凝視她時,那隻金眸會流露出深切的溫柔與痛楚,當她努力分辨那些複雜的情感時,他卻又躲開了。
他愛她嗎?
佩魔與葛拉蒂絲都曾經在她面前清楚的控訴,但他卻不曾提起。沉默停滯在時間的流失中,唇舌狡詐的他,竟吝於在兩人共處時多語。
她愛他嗎?
這個答案早就呼之欲出,毋需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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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地求生的技能兩個人都十分熟練,但這是一座資源匱乏的島嶼,初來乍到的細雨原來是稀奇,瀕臨干季,附近的溪流只有潺潺流水,別提魚了,連發現幾隻蝌蚪都很不容易。
他們從較平緩的丘陵地與灌木叢中,找到一些能吃的植物、樹果與小動物勉強裡腹,確定了吃住無虞後,羅伊沿著河道勘查路線,決定往上探險,尋求至高點以俯瞰全島。
他們爬得越高,坡度越陡,森林深處,只能射進一點陽光,地面覆滿羊齒叢及掉落的樹皮,岩石長滿青苔,這讓莫逐日想起在合之嶼的森林追逐,然而,提醒她回憶的不單只有相似的場景。
不久,羅伊忽地停下腳步。
「怎麼了?」她遲疑的問。
走向前,越過他的身軀,她看到了一具被啃咬得幾乎失去人形的屍體。
「天!」倒退幾步,她發出乾啞的低呼,覺得早上吃下的軟毛兔向正在胃底翻攪,昨夜把兔皮血淋淋剝下的她,無法不將眼前被撕去一層皮的人體與之連想。
羅伊扳過她的身體,將她的臉按在胸前,「別一直盯著看。」他淡淡的說,在看見她倏地刷白的臉色時,藍眸閃過一絲擔憂。
「太可怕了,怎麼會……」她驚魂未定的呢喃,即使看不到,但那已經映入眼底的殘酷景象,卻不停的在腦海中停留。
已經習慣在人間煉獄翻滾的羅伊,初見這片血肉模糊時,也有瞬間的震驚。
他見識過太多慘死的境況,將敵人斷手跺腳、用挖空內臟的屍體藏毒運鈔,或是地雷、槍炮將人體炸成兩半,這些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但眼前所見的,卻比那更恐怖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