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也暗暗下了決定,絕不跟邵仲威提袁氏企業的事,就讓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從此結束吧!
她從資料裡,詳細的知道了他的一切,她就知道他終非池中之物;而她注定命薄、福薄。
別墅的大門被打開了,袁芷熏迅速躲到牆邊,但她仍可以清楚的看到別墅的庭院。
此時,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從裡面走了出來,在庭院裡玩耍著。
雪兒!她一定是她的雪兒!
她還記得襁褓中那粉雕玉琢的小臉蛋,跟現在仍有幾分相似。
看到了親生女兒,她卻連抱她的勇氣都沒有,只能躲在角落裡哭泣,她的心好痛啊!
現在她才發現,一旦見到了雪兒,一眼是不夠的,她想要更多;那夜夜浮上心頭的小臉蛋,深深錐刺著她做母親的心。
她見沒人跟著雪兒出來,便從牆邊緩緩走到鐵門前,她更加的接近她的雪兒了。
「哈 !你是誰?」邵雪兒發現了她,也來到鐵門前,用美語問著。她們母女倆只隔著一道鐵門。
「哈 !你叫什麼名字?」袁芷熏跪蹲了下來,也用美語回問,跟她臉對著臉講話。
「我叫邵雪兒。」邵雪兒受的是道地的美式教育,不怕生人。
「嗨!雪兒。」她真的是她的雪兒。袁芷熏伸出手,穿過欄杆,撫觸著她精緻的小臉。
邵雪兒不躲不閃,任袁芷熏摸著,黑不溜丟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她,沒有一絲怯意。
是母女連心嗎?
袁芷熏終於有了一點點真實滿足的感覺,兩行清淚也因此潸然滑落。
「Don't crying!」
邵雪兒也伸出小手,穿過欄杆,為她擦掉眼淚。
她的舉動,卻教袁芷熏淚水愈流愈多。
「雪兒……我的雪兒……」
「雪兒,你在跟誰講話?」何莉莉聽到聲音,從房子裡走了出來。
袁芷熏聽到了女性的聲音,立刻站起身、轉身想走。
「你是來應徵傭人的嗎?」何莉莉朝袁芷熏的背影問道。
袁芷熏正想開口回答,熟悉的男音緊接著在她身後響起——
「這麼快就有人來應徵了。」邵仲威聽到有人在講話,也立刻走了出來。
「爹地,她在哭。」邵雪兒指著袁芷熏的背影說道。
邵仲威看著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雪兒乖,你跟莉莉進屋裡去。」她出現了,他正在等著她呢!
「仲威,有人要應徵就用了,好多東西要整理,房子也需要清理。」何莉莉這幾年跟著邵仲威,已經習慣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連貼身衣物都假手他人清洗的日子,她無法忍受生活沒有傭人的服侍。
「我問看看她是不是來應徵傭人的,你先帶雪兒進去。」
她是來應徵傭人還是來求他的?他料到袁耀天一定會派她出馬,他們一定以為他會念舊情。
但是他們錯了!舊情只會增添他心中的恨。
袁芷熏一直背對著邵仲威,她好想看他一眼,但她只想偷偷的看,她還沒準備好要跟他面對面。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是來應徵傭人的嗎?袁大千金小姐。」邵仲威對著袁芷熏纖弱的背影揶揄道。
如果,一個吃不得苦的千金大小姐來當他的傭人,絕對能討回他受到的恥辱與逼迫;他覺得自己這個想法一定可以將這齣戲推向高潮。
袁芷熏不敢轉過身面對他的嘲諷,更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她父親造成的傷害,肯定讓仇恨深入他的骨髓,否則,他也不會採取這樣的報復手段,更不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
她瞭解他。
她選擇邁開步伐馬上離開。
邵仲威迅速打開鐵門,來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一雙幽如黑潭、深不可測的瞳眸,就這樣對上一對如淒如迷的濛濛淚眸。
第三章
袁芷熏依舊絕美如昨,卻多了幾分滄桑,而那滄桑,如今卻成了她獨特的風采,更惹人愛憐。
邵仲威依舊俊逸非凡,原有的冷靜沉著,清楚的浮現在眉宇間,讓他更顯得冷絕與無情。
思念、痛苦、無奈、憤恨,種種情緒在兩人眸中短暫交會。
「你剛剛跟雪兒說了什麼?你不會不知羞恥的跟她說,你是她的媽媽吧?」他從沒想過要讓雪兒知道她的親生母親是誰。
「我沒有說。」她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她知道自己喪失了做母親的資格。
「最好沒說,否則,袁氏企業會倒得更快。」他的語氣寒冷如冰。
袁芷熏背脊發涼,她抬眼迎上他憤恨的眼,立即垂下眼瞼。
袁氏企業倒不倒她不在乎,她只想懷念著他們父女、每天祈禱他們平安,就此終老一生。
「我不准你再見雪兒。」邵仲威冰冷的口氣又降了幾度。
「我不會告訴她我是誰,求你讓我偷偷的看她,好不好?」她哽咽哀求著,淚水自然是控制不住。
她不求他放過袁氏企業,她不敢,也無顏,她只求這個不影響到他們父女生活的小小願望。
「要看她可以,我這裡缺個傭人,你來當傭人,就可以天天見到她。」他要讓這個吃不得苦的千金大小姐卑躬屈膝。
「真的嗎?只要我來當傭人,我真的可以天天見到我的雪兒嗎?」她淚眸閃著不可置信的晶瑩眸光,嘴角漾著盈盈淺笑。
她並不覺得當傭人是一種屈辱。
邵仲威被她的神情迷惑了。這神情他太熟悉,當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時、當他滿足她小小的心願時,她總以這份甜美回報他。
若非她想回家當大小姐,若非她拋夫棄女,若非曾被他們百般逼迫,他肯定又會被她迷惑。
「沒錯!不過,傭人就只是傭人,我不准你跟雪兒提起過往,包括你是她母親的事實,否則,你所要承擔的後果,是你想像不到的。」討回他的尊嚴後,他馬上會走,且不會帶走一點一滴的麻煩。
邵仲威的冷漠無情讓她打了一個寒顫,不過,她很感謝他給她這個看得到雪兒和他的機會。「你放心,我不會說的,我什麼時候可以過來?」
「晚上就過來,我未婚妻受不了沒有傭人的日子。」在美國,他給何莉莉優渥的物質生活,其實,這是一種對袁芷熏的報復心態,也同時證明他邵仲威的能力,卻養壞了何莉莉的胃口。
原來,剛剛那位漂亮的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看到或聽到他身邊有女人,她會心痛是必然的,她是那麼的愛他,但她已無權置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心痛的感覺說:「我晚上就過來。」
「袁董事長別來無恙?」他們父女,他一個也不放過。
「他……還好。」她知道他明知故問。
「晚上等你,袁大小姐。」他不忘繼續給予嘲諷。接著,他帶著幾年來不曾有過的愉快心情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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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醫院看過父親袁耀天後,袁芷熏回家整理了一些簡單衣物,再跟任教的學校請了長假,校方很不滿意她的作法。
可是為了雪兒,她就算丟了工作也沒關係。
她並沒告訴父親她真正的去處,因為她還是會利用晚上回來照顧他。
袁芷熏打開胸前的心形項鏈盒,拿出一隻細細的銀戒,看著嵌在盒子裡的小小照片,輕輕撫觸著。
銀戒是她和邵仲威的結婚戒指,照片裡的是他們的全家福,照片裡的雪兒才十個月大。
她從不敢妄想還能再見到他們父女,如今,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碰面,她還是抱著感恩的心。
這照片、這戒指,是她僅剩的有關他們父女的東西,她每天總要看過那麼幾回。
看時間差不多了,她取下項鏈收到皮包裡,提起行李、騎上摩托車走了。
到了邵仲威租的別墅,剛好是下午六點。
何莉莉看了她一眼,「你是中午來應徵的那個傭人?」
中午她只看到她的背影,沒看到她的人,如果中午她看到了,就不會教邵仲威錄用她。
她太年輕、太美麗,雖然自己的美艷絕不在她之下。
「是的,邵先生要我晚上就過來。」她沒看見邵仲威和邵雪兒。
「好吧!那你就開始工作吧!」反正他們只是在台灣暫住,如果是長期,她會馬上要她滾蛋。
「我應該從哪裡開始做起?還有怎麼稱呼你?」她是做過家庭主婦,家事她很在行,就不曉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你就稱呼我邵太太吧!至於該做什麼,不就是煮飯、洗衣、清潔工作,還有任人使喚。」她趾高氣揚的說著。
「我懂了。邵、邵太太。」她也曾是邵太太。
「你叫什麼名字?」
「袁芷熏。」
袁芷熏?她是聽錯了嗎?「你說你叫什麼?」何莉莉再次確定。
「我叫袁芷熏。」
「袁小姐,先去做飯吧!邵先生帶著小孩去散步馬上回來。」袁芷熏?等邵仲威回來,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我馬上去。」袁芷熏隨即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