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可以直接找得到我,而且隨時隨地。」他的話好比聖旨,賦予了她無比的權利。
「謝謝你,再見!」她推開車門。
「你至少先讓我知道你的名字。」杜浩白在她踏出車門前,及時拉住她的手。
「我的英文名字叫中Angela。」這是她剛剛在回來的路上想好的,若是他再問起她的名字,就告訴他她的英文名字,她打算讓宋湘靈三個字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你打算什麼時候找我?」
他深深的注視著她,好像在跟她要一份承諾。他居然怕再也見不到她,儘管她是妓女。
「在你訂婚之前。」
說完,她緩緩從他手中抽離被他緊握住的手,感受著他手心的溫暖,一點一滴的從她指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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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火熱朝陽,從落地窗以及沒拉攏好的窗簾透進屋裡,灑在單薄的蠶絲被上。
杜浩白從棉被裡悠悠醒轉,昨夜,他又在夢裡追逐了一夜,追得他全身筋疲力盡、慾火焚身。
同樣的夢,他已經做了不只一次。
那個叫Angela的女孩,總會從無人的海裡或河裡手抱琵琶緩緩升起!用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勾引著他。在無邊無際的夢裡,他聽不到琵琶聲,但她的雙眼卻異常明亮,當他想靠近她時,她或跑、或跳,有時在他背後,有時在他面前,明明近在咫尺,他卻始終追不到她。她在夢裡給他的感覺,像極了湘靈,湘水河裡的精靈,縹緲無蹤的湘靈。
他已將近而立之年,對女人早已是身經百戰,而此刻的他,竟像個青春期初戀的大男孩般,為一個僅僅吻過一、兩次的女孩魂牽夢縈、產生幻想。
這對他來講,不但違反常理,還是天方夜譚,更加離譜的是,自從吻過她之後,他竟對葉萱柔失去了興趣。從還在墾丁到回來台北,他寧可用冷水沖去自己的衝動,也不想找葉萱柔。
從墾丁回台北已一個月了,這個叫Angela的女孩至今還沒有找過他,也沒有打過一通電話來。她連真實姓名都不肯留,茫茫人海裡,叫Angela的人何其多,這讓他從何找起?
她說會在他訂婚之前找他,那是什麼意思?不過他能確定,她對他瞭若指掌,而他對她卻一無所知。
若她真是妓女!且她是在放長線、釣大魚,那她成功了。
這種身處被動、完全操控在別人手中的滋味並不好受,更非他杜浩白的作風,他要化被動為主動,無論是在商場上,還是對女人。
衝過了冷水澡,他下樓用早餐,父親杜君懷、母親葉翠萍已在餐桌上。
「浩白,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聽萱柔說,自從你們由墾丁回來後,你就沒找過她,是不是真的?」葉翠萍問。
葉萱柔是葉翠萍的遠房親戚,就是在五年前,杜浩白要回台灣的前一年,葉萱柔到美國找葉翠萍,相處不到兩個月,兩人即陷入熱戀。
這幾年下來,他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愛不愛她。當初在宋湘靈事件後,他為了拓展杜氏集團、為了抱負,他寧可選擇江山而要美人等五年,美人是等了他五年,他卻有些退縮。
「我最近是很忙。」忙著為一個僅邂逅一次的女孩朝思暮想。
「浩白,你跟萱柔在一起這麼久了,我想找個媒人到萱柔家提親,你說好不好?」兒子越來越不主動,她這個做母親的總得推推他。
「不好。」杜君懷直接替他回絕。
「我問兒子!又不是問你。」葉翠萍怒道。
「浩白和湘靈的婚約還沒到期之前,不准再談論婚嫁。」
當年,兒子拿五百萬打發了曾秀卿那個貪婪的女人,他一氣之下飛去了美國。直到前兩年,時間沖淡了怒氣,他才回國,但時間並沒有沖淡他對宋天霖的愧疚與對宋湘靈的擔憂。
「不就剩下半年而已嘛,先訂婚,半年後再結婚,這樣應該不會違背你的原則吧!」
葉翠萍被杜君懷的原則氣得火冒三丈,如果不是他的原則,她早就了了一樁心願,孫子也不知有幾個了。
「當初要不是你在旁邊煽風點火,撮合他跟萱柔,我也不至於會對天霖背信忘義。」
「人都死那麼久了,老提這個。」她就是不喜歡跟曾秀卿做親家,她太瞭解曾秀卿那個女人的貪婪。
「我能不提嗎?當初浩白病得那麼重,有誰家的女兒願意冒風險跟我們結親家,還不是天霖夠義氣。現在人死了,過河拆橋了?」杜君懷想到好兄弟最疼愛的女兒可能飽受折磨,不出得怒氣大發。
「你怎麼這麼說?這難道能全怪我,如果湘靈長得漂亮點,浩白也不會不要她呀!」
「湘靈不漂亮!我跟你講,我要是再年輕個三十歲,我一定追湘靈。」
「爸、媽,你們不要再說了,一切等婚約到期再說吧!」他起身準備上班,不想看到父母為他的婚事起口角。
「浩白。」杜君懷也跟著起身,走到他旁邊說:「你不想娶湘靈我不怪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找到她,就算是幫我的忙。我肯定湘靈一定過得不好,她那個媽不會善待她的。」
「爸,我給宋嬸嬸錢,就是希望他們能過好日子,如果您不放心,我會請人調查的。」
「有消息盡快通知我。」杜君懷拍拍兒子的肩,他對這個兒子百分之一百的滿意,唯獨對這件婚事的處理上。
第四章
杜浩白一進入辦公室,立即找來他最得力的左右手,也是無所不談的部屬兼好朋友孟達偉。
孟達偉是他拓展杜氏集團時的功臣良將,他同時也擁有杜氏集團部分股份。
「達偉,要麻煩你一件事。」杜浩白將面前一張紙條推到孟達偉面前,繼續說道:「幫我查這兩個人。」
孟達偉拿起紙條認真的看了一眼,一臉不可思議的問:「宋湘靈?!你要找宋湘靈?」
「沒錯!」他相當肯定。
這就難怪孟達偉神色狐疑難解,據他所知,杜浩白除了那張結婚證書外,根本不想與宋湘靈有任何牽扯,「你居然要找宋湘靈,你不會是打算在跟葉萱柔訂婚的時候發喜帖給宋湘靈吧?這可有失厚道哦!」
「是我爸要找她的,怕她過得不好。」杜浩白臉上閃過一絲難得的愧疚,或許真受了杜君懷的影響。
「對了!找到她時,讓她跟我爸直接聯絡,不用透過我了,這件事由你全權處理。」
「那這個Angela又是何方神聖?」孟達偉問著紙條上的另一個名字。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叫你查了。」
「你總得提供一些線索吧!」
「我這次去墾丁住的那間飯店,是唯一的線索。」
「原來是艷遇啊!那我應該也去度度假,碰碰運氣。」
「不瞞你說,她有可能是個妓女。」
「妓女,我記得你從不碰妓女。」
「我只是說有可能。」
「好吧!我會交代下去。宋湘靈有名有姓的,會比較好找,至於這個Angela,時間可能要長一點。對了,你有宋湘靈的照片嗎?這樣找起來可能會快一點。」
杜浩白搖了搖頭。
「沒有。不過!她長得實在不怎麼樣。」四年前,宋湘靈的模樣深深震撼住他的腦細胞,植入他的腦海中,至今難以忘懷。
「不怎麼樣!那到底是怎樣?」孟達偉看著杜浩白面有苦澀,不禁對這個宋湘靈的長相感到好奇。
「一個人會讓人記憶深刻,一定有他特別『過人』之處,所以,你可以自己想像她是屬於哪一種。」杜浩白加強了「過人」兩個字。
「好吧!那我就去會會這個『過人』的女孩。」說完,他起身走出杜浩白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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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靈從墾丁回來後,開始準備畢業考及畢業典禮,還要應付蔡明元,另外得想辦法把杜家的東西從母親那裡要回來。也只有在稍有空閒時,才能忙著想杜浩白,想著他的吻、他的柔情。
她慶幸這次違逆了母親的意思參加恆春之旅,才讓她得以在這場有名無實的婚姻裡,添上一些色彩,儘管只是如雪泥鴻爪般。
下課回到家,又是十點了。
她一進門,母親的聲音就從房裡傳了出來,而房門是緊閉的。「湘靈,是你回來了嗎?」
「媽,是我回來了。」宋湘靈回答。
「湘靈,這個星期六晚上,明元要你陪他去參加一場朋友的結婚典禮。」房門依舊緊閉著,一陣男人的輕笑聲從曾秀卿房裡傳出。
宋湘靈知道母親的情夫在房裡頭,對方是個有婦之夫,人家的老婆來家裡鬧過好幾次了。「媽,我不想去。」宋湘靈隔著門說。
房裡先是一陣沉默,然後門開了。「你不想去!」曾秀卿衣衫不整、雙手抱胸,滿臉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