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青這一聲是應得有點詭異,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可是任在場的任何人也都沒想到裡面會包藏什麼。
等到小青的腳步聲走遠之後,襲柔不解地看著他問道:「這樣好嗎?」
「什麼東西好不好?」
「你明明沒有事,卻待在我房內不願見客,這恐怕有失禮數。」襲柔淡淡道。
「無所謂,反正總管會替我招待他們,不過……」風馭火露齒一笑:「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不是。」她答得很快,反倒顯得有些心虛,襲柔因此蹙起眉頭,他卻笑得更快樂。
「真的不是?」他鍥而不捨地追問道。
「不是就不是,你在嗦什麼?」她臉色一沉,語氣惡劣道。
「我不嗦就是了。」風馭火閉上了嘴巴,但嘴角隱隱斜揚了起來,心情大好。
相對他的好心情,襲柔的心情卻是莫名地糟透了,她眉頭輕攢了起來,看著他忍不住微揚的嘴角,總覺得有股煙往她頭頂上冒,煩死人了。
就在兩人一喜一憂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混亂的雜音——
「柳員外,您不可以過去!」小青在外面大聲嚷嚷,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這方向走了過來。
突然間門「碰」地一聲被打了開,柳員外看到風家一家人包括那名女子,跟在父親身後的柳小姐也愣住了,現場一片尷尬。
這時老總管從身後追趕了過來,額頭上滿是汗水,看到現場一片沉寂,也看到莊主當下拉下臉來,臉上寫滿了對柳家人的不悅。
「柳員外、柳小姐,請回吧。」老總管客客氣氣地請他們離去。因為他知道若不請客人趕快走的話,依莊主現在的情緒,恐怕會當場發飆,到那時候,場面就真的是難以收拾了。
柳員外彷彿沒有聽到老總管的話,逕自地對風馭火露出一抹虛偽和善的笑容:「我聽說風莊主人不舒服,正想過來探望風莊主。」
「我並沒有不舒服的地方,真正受傷的是我的內人。若柳員外沒別的事的話,請回吧。」風馭火表情變得僵硬,生疏而冷淡道。
內人?襲柔白了他一眼。什麼時候她成他的妻子了?可是內心卻有著一股甜蜜流向心田,讓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勾了起來。
真的好奇怪,為什麼她會那麼高興?頭一次,連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情,充滿了複雜之感,不該動心卻已覺動心。
她的微笑看在小青和柳小姐眼裡,內心都充滿了忿怒和嫉妒。她憑什麼資格坐上風家主母的位置?靠得還不是長得像唐浣紗的那一張臉!
但不同的是,小青把忿怒放在心中,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柳小姐則是表現於外,臉色變得很難看,臉孔微微扭曲著。
她幾乎是不經大腦地衝口而出,對著襲柔罵了一句:「冒牌貨!」
「滾出去!我們這不歡迎你!」風馭火愀然色變,用凌厲的眼神刺向柳小姐。
她被他這麼一瞪,駭然地躲在父親身後;柳員外一看苗頭不對,連忙向風馭火賠不是。
「風莊主,小女年紀輕,不懂事,請別跟小女計較。」
「既然知道她不懂事,就麻煩柳員外好生管教。」風馭火冷嘲熱諷道。
「是是是。」柳員外被風馭火眼光一瞪,頓時汗流浹背了起來,連忙笑著附和道。
早知道不該帶女兒一起來了,想出門前是她一直纏著他說要一起來馭火山莊,還向他保證她一定老老實實,不招惹麻煩的,這句話猶言在耳,可是現在卻惹得風莊主一個不悅,向他們父女倆沈下臉。唉,全怪她那張嘴惹的禍!
襲柔感到有趣極了。雖然被人罵為冒牌貨的滋味並不好受,但是她認定她就是她,長得像唐浣紗並不是她的錯,錯就錯在把她當成唐浣紗的那些人,誤以為她是為了貪戀風家主母的位置才接近風馭火一家人,也不想想她也是莫名其妙被冠上這個稱呼的。
不過最讓她感到好笑的是,她並不生氣,氣的人反倒是風馭火了。他似乎不怎麼高興別人拿她當作他亡妻的替身,還是因為心虛?
雖然他跟她說過,他已認定她與他過世的妻子是完全不同性情的女人,但是在他心中,他還是常常把她和唐浣紗重疊在一塊吧?
「女兒,還不趕快向風莊主和風夫人道歉?」柳員外壓著女兒的頭低了下來,向他們鞠躬賠禮。只見柳小姐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風馭火看了更是大皺其眉!她根本沒有要道歉的意思,完全是迫於無奈的樣子。
「總管!」他喚道。
「老奴在這,莊主。」老總管向前恭敬道。
「送客!」他下了逐客令。
「是。」老總管做個請的手勢:「柳員外、柳小姐,請吧!」
柳員外感到尷尬極了,向風馭火乾笑了笑,看到他仍帶著一臉怒不可遏,只好摸摸鼻子先行告退。
「那我們先走了,改天再登門拜訪。」
風馭火冷哼了一聲。改天?不會再有改天了,馭火山莊已經把柳家列為不再來往的黑名單之一了。
等到柳家父女走後,在離去時總管順手把門給帶上,房間內又只剩下他們三個人,氣氛有一段時間變得很沉寂,直到風戀唐突然開口道了句——
「我討厭她!」她嘟著小嘴,鼓著腮幫子。
「她?誰?」襲柔頭低了下來,看著風戀唐。
「就是那個罵娘是冒牌貨的女子。」風戀唐小嘴翹得高高,嘟嚷著:「我討厭她!」
「為什麼?」她感興趣地挑挑眉。瞧她說得義憤填膺的模樣。
「因為她罵娘是冒牌貨。」她窩在她懷裡沒好氣道。別小看小孩子,小孩子可也是愛恨分明的。「我原本就是個冒牌貨。」她淡淡道。
她說的是事實,可是卻遭到風戀唐強烈反擊;而風馭火也深鎖著眉頭,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她。
「娘不是冒牌貨。」風戀唐原本想抱住她,但又想到怕碰到她背部的傷口,小手改緊緊抱住她的頸子道:「娘是戀唐的娘,才不是什麼冒牌貨!」
「沒錯,你就是你,不是什麼冒牌貨。」風馭火點點頭。
「你真的沒有把我當成唐浣紗?」她眼睛直視著他的眼眸。
「我說過,我相信你是浣紗的轉世化身,但是我認為你不是浣紗本人,就算你和浣紗長得一模一樣,但個性卻有著相當大的差異。」最後他下了一個結論:「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這句話說得好極了,至少在襲柔心目中有幾分相信他的話。
「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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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慵懶的午後,太陽斜照在花園裡的涼亭內,陣陣的清風吹送了過來,澆熄人們的燥熱。
襲柔側著身子倚靠在欄杆邊,小心翼翼地沒有壓到傷口。雖然傷口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但是有時一不小心拉扯到肌肉時,背部還是會傳來隱隱約約的抽痛,照理來說她應該躺在房間內休息,但她現在卻在等著人。
因為已經到了一個月見一次面的報告時間。她曾經和洛洛和騎見蒼海約定過,在每個月的第七天約在涼亭見。
所以她不管傷口有沒有癒合得完全,趁著風馭火忙著莊裡的事,瞞著侍女,她一個人走了出來,來到花園內,依照他們的約定等在這個隱密的涼亭,與洛洛以及騎見蒼海見面。
不知等了多久,久得她以為騎見蒼海和洛洛不會來了,就在襲柔正準備折身返回房間時,兩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襲柔嚇了一大跳,結果背部撞到柱子,弄痛了傷口,疼得她彎下身子,額頭直冒冷汗,呼吸變得困難了起來——
「好痛……」她緊緊抱著自己的身子微微彎著腰,輕聲呻吟著。
「你受傷了?」洛洛跳至她面前,眼光放肆地細細打量著她。
襲柔疼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目齒緊緊咬著蒼白的下唇瓣,臉上毫無血色。
「很疼嗎?」洛洛睜著大大的眼睛,寫滿好奇問道。
她問這不會廢話嗎?襲柔跡近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知道自己背部的傷口似乎有些裂開,滲出些血絲。
洛洛接到她的白眼,她有些無辜地眨眨眼睛。「別瞪我嘛,我知道你很痛就是了。」
「你不開口,別人也不會把你當成啞巴。」騎見蒼海諷刺道。
「你意思是說我多話嗎?」洛洛嘟起小嘴反叉腰,臉上寫滿對他的不滿,她到底哪里長舌了。
「有缺點並不是什麼壞事,壞就壞在有些人還不明自己的缺點。」騎見蒼海指桑罵槐,任誰都聽得出來他是在罵洛洛。
「你罵完了沒?」洛洛怒氣沖沖道。
「還沒。」他回了她一句,讓洛洛氣個半死。
她做個簡短的深呼吸後,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之後,才開口道:「我懶得和你這個只會在人們背後說壞話的小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