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麼了?」出聲者是她的房客——錢露露,亦是羅媚的表妹。
抬起憤怒的眼,她嘟嘴道:「因為我衰運當頭。」
錢露露看著滿槽的碎碗,「是衰運當頭嗎?我瞧是心事積鬱無處發洩,所以胡亂遷怒於無辜。」
一抹受不了兼怒瞪的光芒隨即射來,錢露露忙問人裝忙。
「拜託你別咬文嚼字行不行?真是,有你那個爛表姐還不夠,我幹嗎吃飽撐著又收留了一個古人,讓自個而耳根難清靜。」
錢露露搖搖頭,頗覺無辜道:「沒辦法,再過幾天我就要插考中文系,書讀久了也就順理成章的給他文縐縐起來,我又不是故意的。」
語畢,她隨即將唐沁玫拉到餐桌前坐下。
「你做好,這裡我幫你收拾就好。」
「這還差不多。」有人替她收拾殘局,她也樂得休息去。
「對了,沁玫姐,我表姐問你為什麼都不去找她,害她無聊死了。」邊撿起支玻碎的碗屍,露露邊在心裡暗喊可惜。
這些,可全是她送給沁玫姐的見面禮呢!
砰砰!又傳來碎裂聲,錢露露圓滾滾的身體隨即以百米之速衝出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愛物落地為塵。
她蹲下身捧起剛完成的陶瓷沒人哭歎,「唉!我可憐的美術作品也難逃你魔手啊!」
「對不起,露露。」唐沁玫滿眼懊悔,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這樣的。
她實在討厭死自己了。最近心不在焉也就罷了,竟還錯聽到那黑熊的吼聲,害她失神又打破了東西。
「沁玫姐,你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心神不寧外加失魂,你知不知道家裡的東西幾乎快被你摔壞了。」
「沒事,沒事……」
「沒事就捧東西,那如果有事不就毀掉百萬裝潢了。」
一道不受歡迎的聲音在玄關處響起,唐沁玫不禁怒瞪著面帶驚喜的錢露露。
「露露,你又忘了關門!」
露露吐了吐舌頭,俏皮道:「對不起嘛,我剛剛只記得要看你有沒有事,所以……」
「心情不好遷怒我可愛的小表妹,這樣有失大姐風範喲。」那抹在玄關的纖影隨即如入自家般的晃到了沙發,開了電視便瞧著。
她是很自然沒錯,但唐沁玫可是心有千千結了。
不知為何,見到她,她的內心就給他很不悅。
「誰讓你進來的?」硬是壓下了那討人厭的心緒,她讓自己維持平常樣。
「沒,因為想你所以就來了。」她的視線瞟了眼唐沁玫仍在流血的手腕。「不過,幸虧我來了,否則就錯過了見好友的最後一面。」
「該死的女人,難道你嘴裡就吐不出一句吉祥話嗎?什麼叫最後一面?」不悅的嬌斥響起。
為了避免波及戰火,錢露露趕緊窩回溫暖的安全小窩,留下兩個老愛拿箭射來射去的女人。
羅媚聳聳肩。「沒法子,你實在失蹤太久了,不能怪我這麼想。」
「你——」
「喵嗚……」
唐沁玫愕然瞪眼,她又錯聽了嗎?
可惡,為什麼這陣子光聽到貓聲,就讓她想起了那討人厭的一大一小。
「喵嗚!」這聲飽含抗議,也更真實了。
「哎呀!糟糕,差點忘了它的存在。」小心翼翼的自大袋裡揪出一隻白貓,羅媚極其心疼的對它道:「喲,我可愛的小茱比,把你悶壞可真是對不住呀。」說話同時,那眼角眉梢還為面容已然變色的唐沁玫而微微上揚。
「它是……」唐沁玫克制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偏又無力阻止晃動不聽的手指。
漂亮的眼瞳飄了過來。「是茱比啊,怎麼?你知道它?」突地,羅媚驚叫道:「對了,我倒忘了你和褚濯……」
唐沁玫驟然惡聲打斷。「我不認識什麼褚濯!」
才說著,誰知馬上就有人……不!是有貓扯後腿。
茱比扭了扭身子,好不容易掙脫了魔女指掌,馬上就朝唐沁玫興奮撲去。
「啊……」唐沁玫猝不及防的跌落地毯。
茱比則猛烈的在她臉上親著、舔著,甚至毫不在乎的把口水一併奉送給她,其親密之程度有如貓寶寶見到了貓媽媽。
這見鬼的貓,竟又扯她後退了!
一雙手正要朝貓脖子掐去,卻又半路煞了車。
只因那雙幽瞳裡,此刻正由興奮轉成了不解,甚至有股失望,讓她不捨且深深唾棄自己的殘忍。
不過,它真是茱比嗎?印象中,茱比和她向來是水火不容的啊!
然,她全然不知,她與那惡女羅媚相比,茱比當然會聰明的選擇好欺負的她。
看著貓眼投射過來的欣喜,驀然又讓她想起了那可惡又可恨的男人……
「我親愛的玫玫,雖然地毯是很暖和沒錯,但也別在這裡與貓公枕啊,太不雅觀了。」
該死,她竟忘了這惡女的存在了。
她驟然收起失神的心智,抱著茱比站起身。
「現在你還要否認嗎?」她可真是賺到了,就說這只茱比在門口徘徊,跌定能讓她撈到些內幕。現在看來,那懸在心中已久的答案已昭然若揭。
看著那挑著眉眼笑的嘴臉,唐沁玫頭一次有了殺人的衝動。
「就算是又如何?他畢竟是你的男友,我幹嗎要記得他?」
喲喲喲,這口氣可真酸啊!羅媚的眼笑得更瞇了。
「沒想到,你也會嫉妒啊!我還以為你從來不懂什麼叫吃醋。」
調侃的話語讓唐沁玫臉色青白交錯。
「我沒有吃醋,你別胡說。」她矢口否認。
「是嗎?」她傾身向前,深深嗅了嗅。「可是我怎麼從你身上聞到了醋酸味?」
唐沁玫沒好氣的掠過她,逕自抱貓坐上沙發。
羅媚也挺厚臉皮的挨上她,纖纖細手撫上了皺著眉頭的茱比,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著。
「不過,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把這句話擱在心頭,怪不得你會躲我?」
「我沒有躲你。」一絲困窘很沒骨氣的躍上唐沁玫臉上。
「沒有嗎?」羅媚嬌美的臉楱過來,十足不信。
「就是。」唐沁玫也湊上了臉,十足的不悅。
羅媚不禁乾笑幾聲,從袋裡拿了封喜帖出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來喝喝我的喜酒吧。」
一顆巨石非常不客氣的砸向唐沁玫心頭,她的心頓時沉入了最谷底。
「這是……」撫著貓毛的手停了,連聲音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喜帖啊!」她的反應還真是令人滿意啊!斂去了愉悅的神情,羅媚可以露出不解。「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她故作安撫狀,其實心裡笑翻了。
「那娶你的男人是……」
「當然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與我有一腿的男人啊!」
這話才落下,唐沁玫的身子更顫抖的不像話了。
一旁的羅媚則是心裡樂得很。唐沁玫的反應倒是完全印證了她心中猜測。
陷入愛河囉!
心虛的收回震驚的目光,唐沁玫佯裝無事。「沒有,我只是……只是……太驚訝了,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敢娶你。」
笨女人!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還故作什麼堅強?
這點就叫她不滿意極了,索性把同情心再度收回,不願做任何解釋,就拋了個問題任她發揮吧。
羅媚努努不悅的嘴,道:「如果這是賀喜的話,我拒收。」
唐沁玫沉默了。
「不過,你若當我的伴娘,那麼我可以原諒你的失言。」呵呵!夠壞了吧。
「我拒絕。」唐沁玫連想都沒想的拒絕個徹底。
「為什麼?」不悅的美眸又瞟來。
「因為我……我那天要飛歐洲。」她胡亂扯著。
「少來了,你連日期都沒看。」
該死!她低咒一聲。
羅媚眉眼兒一挑,收起滿肚子的壞水,站起身。
「好了,不管你是飛歐洲或飛全世界,反正當伴娘是早八百年前你就答應我了,就算抱病你也得給我披上禮服參加,聽到了沒有。」
拋下不容置喙的話語後,她優雅的一轉身,柔軟的薄唇,在唐沁玫低頭沮喪時,彎起了一抹狡詐的微笑。
第八章
酒吧裡,音樂震耳欲聾,吵得唐沁玫心躁不已。
今天是同事聚會,是早在一個月前便已定下。
她本來不想來的,但因不想做個沒信用之人再加上心情鬱悶,所以她來了,順便打算借酒澆那擾人的愁悶。
喝著喝著,不知不覺間就快把所有酒都喝盡了,看得一旁的同事瞠大了眼。
「沁玫,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同事珍珍未得答覆,又不死心的問了一遍。
唐沁玫搖了搖頭,想將焦距對準她,腦袋卻更昏。「這裡太吵了,我聽不見你說什麼。」
「我說,這禮拜六的迎接晚會你一定要出席。」她很有耐心的說了第五遍。
她皺起了眉頭,低喃:「這禮拜,不要,我不要去參加那見鬼的婚禮。」
「喔,我快受不了了。」珍珍不由得呻吟出聲。
自踏入酒吧開始,她大小姐不但非常孤僻的自已一個人拿著酒猛灌,還把她講了數遍的宴會硬是拗成了婚禮,活生生將她這個可憐的共事者當成了隱形人。
「喂!唐沁玫,你別再喝了行不行,都醉成這樣了還猛灌,敢情你是把酒當水喝了。」她沒好氣的一把搶走唐沁玫手中的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