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手吧!你們不會是我的對手。」他的眸底透著寒冽,直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冷聲哼笑,「口氣這麼大,你以為自己是誰?」
「如此癡纏,東西非但未能得手,丟了性命豈不冤枉?」和天鳴柔緩口吻裡隱含威脅。
對於黑衣人的糾纏,打從接下密詔開始,他已司空見慣,為了想引出搶詔幕後主使人,他一直與這些黑衣人耗著,但現在,他心懸七夕的性情驟變,已無心與這些粘皮糖繼續周旋。
「少說大話,納命來吧!」
一聲喝下,兩名黑衣人再度欺上來。
「冥頑不靈!」看來,他必須速戰速決了。
心念下,和天鳴隨即躍起,以著神行步蹤穿梭兩名黑衣人之間,出指疾點。
瞥見他的意圖,黑衣人頓生警覺,卻已然不及,眨眼間,頸後大穴已遭點,他們僅能張著錯愕之眼,直挺挺的倒地。
「死了?」
軟軟語音由身後傳來,和天鳴轉頭望住她。
「沒有。」
「他們該死!」
話落,柳七夕就要走向昏迷中的兩人,和天鳴倏地伸手扣住她蠢動的雙手。
「七夕,莫慌,他們傷不了我。」搖搖頭,和天鳴陣底溫柔再現。
七夕低頭凝望臂上那柔中帶勁的掌心,然後抬起頭,失去光采的瞳眸閃動著幾許的古怪。
「他們會殺了你。」話語重複,細聽下甚有絲絲恐懼。
他眉頭微蹙起,輕聲問道:「七夕,你希望我殺了他們嗎?」
她點點頭。
「為什麼?」黑眸很專注,似欲透視她內心般。
她迎視他灼熱的眸光,許久後,才道:「我不希望你死。」
「為什麼?」死這字莫非是她變性的關鍵?
瞳眸幽幽凝望空中,毫無焦距的目光定在某點,「死的人太多、太多了,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七夕的爹死了,姊姊死了,哥哥死了,就連疼七夕的柳師父也走了,七夕身邊再也沒有人了,如果連和天鳴也走了,七夕就只能孤孤單單的留在世上。」
縹緲的語音·空茫的視線,看進和天鳴眼底,無限心疼在胸口氾濫。
熱燙的厚掌握住她微顫的手心,他俯身貼在七夕耳邊,低語:「有和天鳴陪著,七夕永遠也不會孤單了。」
「和天鳴早在十年前就離開我了。」語氣仿似被拋棄的孩子般。
「七夕,看著我!」伸手抬起她下顎,凝視她的眸光很是灼熱。「告訴我,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七夕飄散的瞳眸對住他的,「是和天鳴。」
「是了,和天鳴變勇敢來找七夕了,記得嗎?十年前,你要我成為有用的人,一個可以保護你的男人。」覷著她,他表情很是認真。
她看著他,深深、深深的,「可我不要你死。」
「不會的,和天鳴身子壯得像條牛,武功好到足以保護自己、保護你,任何人都無法傷了你我。」他微笑,給予她信心。
她搖搖頭,平述道:「柳師父的武功很高強,可他卻死了。」
「想哭嗎?」他問,語氣好溫柔、好溫柔。
她又搖搖頭。「七夕不能哭。」
「為什麼?」他又問。
「哭了就會心痛,我不想心痛,所以不能哭。」
所以,一直以來,她就笑臉迎人,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只為了掩飾藏在心底最深的痛。
和天鳴不由得心口一緊,手臂伸長,將她用力拉入懷裡,眸中漾滿了不捨與憐惜。
老天!如果可以,能否別讓七夕痛苦,讓她恢復那純真模樣吧!這痛就讓他來承擔吧!
他的擁抱緊窒且熱燙,一股溫暖的氣息熨入心口,注入絲絲暖流,洗滌了長久以來的孤寂,奇跡似的,那痛已不似五年前那般的深,心也逐漸清澄透淨了。突然間,她感到自己好生疲憊,很想閉上眼,好好休息……
懷中的嬌軀不再緊繃,安靜的仿似睡去,他不禁低眸一瞧。
「還真睡去了。」
勾唇淡笑,他抱起她的身子,大步走向停在不遠處樹旁的兩匹栗馬,翻身上馬,再度踏上漫漫官道。
*****
乾坤門總壇
長相陰美、柳葉眉,朱紅唇瓣、水亮雙眸似丹鳳、俏挺鼻樑、膚澤白晰透亮,一頭白亮髮絲以著紫緞繫起,似陰似陽的他即是乾坤門的……
「喂、喂,我說了幾百遍,別把那幅狐狸弄壞了,那是我最引以為傲的畫,弄壞了,看你們怎麼賠我?」聲調清亮,罵起人來的音嗓很是冷冰。
門外,一名門人疾步踏入巽廳。
「門主、門主,東堂主回來……啊!」門人話才喊一半,悶棍隨即兜頭而來。
「說過幾百遍了,別喚我門主,你是沒長記性,還是刻意把我的交代當耳邊風?」雙手環胸,易非歡相當不悅的睨瞪著。
沒錯,他就是江湖上最為心殘,下手從不留情,同時性情最為反覆無常、也最難搞的乾坤門門主--易非歡。
門人搔搔頭,一臉無辜樣。
他明明就是門主,又不讓叫,那到底得叫啥?實在很讓人傷腦筋耶!
又是一記悶棍,「說過幾百遍,身為乾坤門人,不要有這種白癡表情,沒聽懂嗎?」
「還杵在這裡做什麼?不是有要事稟報嗎?」他又吼。
是的,這位貌美驚人的門主還相當的健忘。
來不及錯愕,只因怕被揍,於是門眾即使心裡冤得很,還是得反應敏捷的報訊。
「東堂主回來了。」話抖出口,腳步也退了三步遠,但仍避免不了被狠踢的命運,在場的其他門眾莫不投以同情的目光。
「白狐回來了,你現在才說,找死嗎?」再補上一拳,易非歡修長的雙腿也往門外趕去。
然,才走了兩步,一道熟悉白影早已晃了進來。
「紫狸,這麼欺侮徒眾,小心沒人敢上門求藝了。」溫煦的語音裡含諷。
瞥見來人,易非歡臉上慍色隨即掃去,臂膀大張,喜出望外的奔向和天鳴,準備來個大擁抱。
「白狐,你總算回來了,人家想你想的緊哪!」
然,飛身到一半,便教一阻力擋住。
「該死的,是誰不要命,阻止我和白狐相見歡?」
水眸左瞪右瞪,徒眾們皆一臉莫宰羊。
「是我。」蹙著眉頭,他的語音很是淡然。若不伸腿阻止他那過度的熱情,怕七夕會被嚇醒。
淡淡的語音傳入耳,易非歡水眸再轉回,裡頭漾著滿滿的控訴。
「白狐,你真無情,連讓大哥抱抱也吝嗇。」易非歡嘟高嘴,聲調含著幾許的哀怨,
「注意形象,你可是一門之主。」和天鳴出聲提點。
易非歡皺起了柳葉眉,一雙水亮的丹鳳眼瞅向了和天鳴胸懷……
嘖!怪不得白狐變冷淡了,原來是有了意中人。
哼!瞧這保護的姿態還真強烈啊!
「她是誰?」質問的口吻裡有酸味。「白狐,你變心了?」
和天鳴眉問的皺褶更糾結了。
「她就是我曾經提過的女子,花七夕。」
易非歡撇撇嘴。「不過是個醜女娃罷了,值得你惦記這麼久。」
嫉妒啊!
瞧這丫頭又無驚人貌,更沒特殊處,想他唇紅齒白,貌美且膚白賽雪,既有驚人貌,又有嫵媚姿,就因與白狐相識恨晚,就輸給了這個所謂的青梅竹馬,可恨哪!
滿腹的妒火燒蝕,懷恨目光頻頻射向和天鳴懷中的那個她。
似是感受到過分灼熱的眸光,柳七夕密睫微微掀動,一對生動的瞳眸緩緩打開。
才睜眼,便見一名美的有些過分的女子,正含嗔帶怒的瞧著自個兒。
眨眨眼,她抬起頭,頂上是和天鳴溫柔的眸光。
靈動的眸底染上疑惑,她環顧週遭,「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乾坤門。」他柔聲說道。
乾坤門!對喔,差點忘了自己是要送東西到乾坤門的,可,她是怎麼睡著的,而且還睡在和天鳴懷裡……
等等!和天鳴懷裡?
柳七夕一雙怒眸往上瞪去,「喂,和天鳴,你好大膽,竟然趁我睡著時吃我豆腐,快放我下來!」
眸兒張大,臉兒染上怒容,就連那旺盛的精力也回來了,看來她真的是完全清醒了。
和天鳴微微勾動唇角,笑容再度染上俊臉,心口的一顆大石也緩緩卸下。
「你還好嗎?」關心的目光直鎖住她的表情捨不得放。
見他幽邃黑眸裡染上郁色,一抹狐疑掠至柳七夕眼底。
瞧他模樣好生緊張,莫非她曾發生了啥事情,而她卻不知道?
七夕歪著腦袋瓜想了想。只記得,為了甩開那些死纏爛打的黑衣人,所以她用計並丟出了飛鏢,然後施展輕功離開,可飛啊飛的,不小心踩中碎裂的枝梗掉了下去,接著一道白影晃來……
倏地,她臉色一凝。
「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質問的瞳眸再次丟向和天鳴。
「不該說的話?」
「就是那個會讓我變奇怪的話啊!」七夕瞪視的眸光含著火焰。
怎麼這和天鳴經過十年的歷練還是這麼笨?莫非他這外表的精明是偽裝,其實他仍像當初那般蠢呆!
和天鳴微笑並沒答覆,倒是被晾在旁邊許久,心情非常不爽的易非歡忍無可忍的跳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