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想談,也不知如何談。
宗筱曼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這幾天他為什麼都不碰她。
她不願相信是姜曉羽一次趁虛而入,她就Out,她寧願相信是他膩了。
但還不到時候,總不能一個月不到,她就跟他說她有了,何況,他的安全措施都有做。
「光倫,你睡了嗎?我伺候你好不好?」她今天還特地穿了薄紗睡衣。
沒有反應!她咬著下唇,深吸一口氣,大膽的伸手到他的胯下,可尚未碰到,她的手就被拉開了。
「光倫。」她瞪著他的背影。
「我沒興趣,妳要是有需要,可以離開這張床去找別的男人。」
「我只要你,光倫。」
「妳很清楚,我不懂得專一也不會要求女人專一,所以,妳要睡就睡,不然就離開這張床。」他頭也不回的道。
她抿唇,卻不敢再多說,情勢對她不利,她很清楚。
惟一慶幸的是姜曉羽先一步離開,一個月期也只剩五天,若兩人都不再有交集,這場婚姻就結不成,她跟他還有機會。
她傾上前,將柔軟的身子貼在他後背,閉上眼,不久後便睡著了。
宋光倫在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後,才張開眼睛,視線正對著那扇相通的門……
不得不承認習慣的養成如此容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聞著麵包香及咖啡香起床,習慣看到一個清麗的身影穿著圍裙在廚房、餐廳中走動,習慣看見一張美麗脫俗的臉孔溫柔的看著他,習慣……
這會兒他才知道自己多麼討厭習慣,而這就是姜曉羽的詭計。
他不知不覺的習慣她的存在,她卻在他習慣之後離開。
讓他不得不想念她的好、她的巧,甚至在離去前先讓他嘗她的味道,但淺嘗即止,來不及膩,讓他回味無窮……
他幾乎一夜無眠,一直到天露魚肚白才進入夢鄉,睡了大概一、兩個鐘頭,樓下的門鈴聲響了。
他被吵醒了卻不想動,沒想到身旁的女人睡死了,動都沒動,若是姜曉羽在,她一定很快的跑去開門,這個時間也已經做好早餐,空氣中有烤麵包的香味及--
宋光倫眉頭一皺,咬咬牙,坐起身來,樓下叮咚叮咚聲不斷,他很快的套了襯衫跟長褲,爬爬頭髮後下樓開門。
他怎麼也沒料到,擾人清夢的竟是老頭的專屬律師陳建章。
「陳律師?」他狐疑的看著這名年屆五十的老律師。
「抱歉,一早就過來,但老爺子交代要我八點前一定要將護照交還給你。」陳建章將護照交還給他。
宋光倫接過手,不解的看著這個律師界的笑面虎,「意思是婚禮取消了?」
「是的,老爺子的信上是這麼說的。」
「信?」
「他仍在國外遊山玩水,因為時差關係,所以用伊媚兒告知我。」
但宋光倫還是不懂,老頭為什麼提前作出這個決定?還是姜曉羽跟他說了什麼?
「我先離開了,少爺。」
陳建章跟他點點頭,他還得回去為老爺子重新整理一份遺囑。
宋光倫看他離去,才剛轉身回到樓上將護照放妥,樓下又傳來門鈴聲。
他看著仍熟睡的宗筱曼,撇撇嘴,再次下樓,「陳律--」
他皺眉,站在門外的並不是陳律師,而是一個拿了一大束玫瑰花的陌生人。
「對不起,請問姜曉羽小姐在嗎?有人送花給她。」
「她不在。」
「那--請你代收好嗎?請在這兒簽名。」
接過花束,簽名時,他注意到送花的人是「嚴禾集團」的二少東。
他抱著花剛走到客廳門鈴又響了。
他低低詛咒一聲,再次出去開門,來的是晶華精品店,代客戶送一套名牌服飾給姜曉羽,他臭著一張臉再次簽名收下。
叮咚!這一次是送一顆一千元的日本頂級哈蜜瓜及高價水果,收貨人也是姜曉羽。
叮咚!這一次是有人直接開來禮車,說要接姜曉羽上烏來泡湯享受美食。
而在這同時,電話聲也是響個不停。
一整個早上,被電話聲吵醒後的宗筱曼是忙著接找姜曉羽的電話,樓下的宋光倫則是接禮物接到手軟,氣得想殺人。
他接連吼了幾人,也抓了幾名「候選人」質問,這才知道全是老頭的一封伊媚兒惹出來的。
姜曉羽美麗溫柔、嫻熟典雅,不少政商名流都對她心生暗戀,但因她名花有主,他們是心動卻不好行動。
在傳言他跟宗筱曼在一起時,這些人已蠢蠢欲動,這一次老頭又各伊媚兒一封信給這些「名單內」的人,大家於是付諸行動。
信裡老頭說,確定他不會跟姜曉羽結婚了,為了不糟蹋她的青春,他決定將她收為乾孫女,也公開徵婚,只要誰能贏得她芳心,他將拿出宋氏集團五分之一的股票做為她的嫁妝。
宋氏集團旗下有五十幾個相關企業,事業版圖涵蓋餐飲、旅遊、海運、空運、貿易等等,若能擁有她,這可是人財兩得。
也是這等效應,讓宋光倫留在台灣的最後幾天是不得安寧。
一天到晚,一大群人來來去去、進進出出的,差點沒將門檻給踩平,但也就是這些人在瞎忙和,因為女主角始終沒現身。
宋光倫吼那些人吼得嗓子都快啞了,因為他們不相信她天天不在家,一定要進屋子看看。
他氣炸了,也累死了,憑什麼姜曉羽可以置身事外?!
再看著那些人為了爭搶追求她而相互嗆聲後,他也開始反向思考,想著老頭開出的條件,他不是投機份子,但他是生意人,一個善於分析股票基金的高手,幾次反覆分析後,他確定要了姜曉羽,確實是利多於弊。
☆☆☆☆☆☆☆☆☆☆ ☆☆☆☆☆☆☆☆☆☆
夏日的黃昏,一隻彩繪鳥形的大型風箏在落日的彩霞餘暉中高掛天上,而一雙渴望飛翔的雙眸正緊盯著它。
在這個公園裡,原本有好多人一起放風箏的,但在夜色低垂後,一個個收了線回家了,天空中,就剩姜曉羽的那一個孤零零的風箏。
殘霞的餘光照在她姣好的側臉,她看來是懊惱,是孤寂的。
她真的逃了。
一想到當天跑出家裡時的情景,她的心就痛痛的,她覺得自己好多餘。
再想到宗家那一家人……一家人,她眼眶微紅,她沒有家人啊!
一個早逝的父親、一個好賭而被追債的母親,她的生活是一段又一段破碎的畫面組成的,因此,從來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擁有一個甜蜜溫馨的家庭。
可老天爺卻給了她一道最大的難題,她可能連丈夫都沒有。
「哇!慘了、慘了!我的風箏--」一道說著英文的驚慌語調突地在她身後揚起,也打斷她沉重的思緒。
她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被強風愈吹愈遠、愈飛愈高,最後只剩一個點消失在天際。
她回過頭,看到一名穿著希臘式白色長袍、有著一頭褐色波浪長髮的漂亮女孩正望天興歎。
姜曉羽走到她身邊,以流利的英文道:「沒關係的,我這個風箏送妳。」她將手中的風箏軸線交到她手中,注意到這外國女孩有一雙迷人的紫羅蘭眼睛。
「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我有很多個風箏。」
女孩看著仍在天空的風箏,燦然一笑,「那我收下了,謝謝妳,我叫荷米絲。」
姜曉羽也露齒一笑,「我叫姜曉羽,叫我羽就好了。」她很清楚對外國人而言,她的名字並不好發音。
荷米絲看了看這靜悄悄的公園,「羽,這裡都沒人了,妳不走嗎?」
「沒關係,我住我朋友家,就對面那棟屋子。」她指著公園對街的一棟兩層樓洋房,宮韋婷就站在陽台上,不知在指什麼。她疑惑的蹙蹙眉,先不去理會。
「羽,其實--我剛剛是故意將軸線剪掉的,我想看看風箏能飛多遠,只是看它飛遠了,抓不著,我又後悔。」荷米絲一臉懊惱。
她瞭解,因為她從來就沒有勇氣剪掉軸線,放任何一個風箏去飛。
「只是,現在想想,我又覺得還好,」她看著姜曉羽,一臉的認真,「因為,也許風箏也想自由的去飛啊,所以我想幫它切斷它身上的軸線,讓它可以盡情的飛,飛到它想去的地方,也可以飛到它不曾飛過的地方去看看。」
「可是雖然能自由自在的飛,但若是掉落在一個沒有風的地方,或是壞掉了,那它就再也飛不起來,也不可能回家了……」姜曉羽像被觸動什麼,喃喃的說出心底話。
「那--就得問那只風箏了呀。」荷米絲語重心長的道:「也許在它擁有一次自由後,才會明白自己想要是什麼,也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這一生它總算為自己活了一次,這比什麼事都還要來得重要吧!」
姜曉羽怔怔的看著荷米絲那這雙似乎洞悉她內心世界的靈活紫眸,下一秒,她感到心裡有個死結竟奇跡般的解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