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她沒聽錯吧?門外確實有聲音傳來,還是她昨晚沒睡好,有些恍神?
執起為自己準備的一根球棒,她走到門邊,俏俏轉動門把──
叮噹!迎接她的是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她衝出去,瞧見一抹身影消失在眼前……
薛植安?是他?那背影十分相像。
但是不可能!除非他一整晚都沒走。
拔腿來到電梯前,自然遲了一步,電梯已經順利抵達地下室,她回頭再奔進屋裡。
兩分鐘後,一輛銀色轎車開上地面,她從窗戶看清楚──是薛植安。
第六章
她至少欠薛植安一聲抱歉。
一整日下來,梁若晨所有心思都被他佔滿。
他真的留下來陪她一夜,在攝氏不到十度的寒夜,一個人坐在門外枯守。
為什麼?
她這樣遷怒他,對他大吼大叫,將所有女人眼中香餑餑的他掃地出門,他不怪她?
「妳在想什麼?」一聲嬌問喚醒她。
梁若晨憶起自己現在在車內,身邊正坐著唐未未。「沒什麼。」綠燈剛好亮了,高跟鞋輕踩油門。
「騙我,妳想事情想得好入神,而且眉頭皺到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要想逃過她唐未未的法眼,不可能。
薄唇輕輕綻開。「只是想些公事而已。」她忘了同父異母的妹妹古靈精怪。
「妳是不是在想薛植安?」
賓果!被猜中,梁若晨卻不見喜色。
唐未未也高興不到哪裡。「妳想他做啥?他很討厭耶,妳該不會愛上那傢伙吧?」
「怎麼可能!」聞言她立刻否認。
想他是因為礙於心裡的愧意,她不會愛上任何男人。
清雅的和弦鈴聲忽地響起。
「吼,是誰啊?」唐未未很不滿和姊姊之間的對話被打斷了。
她瞥一下來電顯示──是他。
梁若晨心裡惶然又欣喜。「喂?」她接通電話,試探的氣息吹進耳機的另一端。
一直找不到好理由;不,該說是一直定不下心來主動撥電話,沒想到,他打來了。
「嗨,我要跟妳說一聲,我今天不過去了。」薛植安的口氣好像昨晚沒發生那件事。
「喔。」他還要來?
「就知道妳反應一定很冷淡,唉!」他歎了好大一聲。「妳能不能稍微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好歹表現出有點失望的樣子嘛!」
噗哧!
「耶耶,妳笑了,對不對?對不對?」聽見銀鈴般的笑聲,薛植安有一瞬不敢相信。這下,他可驕傲,因為她被他逗笑了。
是一種突然被釋放的感覺,讓她糾了一整天的心輕易解開。
「呵!」是,她笑了,而且不只一聲,因為他如獲至寶的叫囂,讓她幻想他臉部誇張的表情。
「呀吼!」薛植安跟著勝利歡呼。「唉!」下一秒,他卻歎息。
「你歎什麼氣?」
「妳別告訴我,妳開心的理由是因為我今晚不過去了。」他扁嘴,聲音聽起來很郁卒。
「呵!」她又笑,這次眼角甚至翻出淚花。
「今晚要開會,妳可別誤會我跟別的女人有約。」
「你有沒有約不關我的事,薛總經理。」輕輕吐著回應的玩笑話,梁若晨心裡有個東西正在發酵。
「我怕妳胡思亂想,被嫉妒的蠍子啃咬妳的心。」
「你想像力很豐富。」很像某人。
轉頭,嘖,那個讓她聯想起的主人翁正氣鼓鼓地瞪著她。糟,她都忘了,未未就坐在地身邊。
「那妳今天要做什麼?」他才是那個愛嫉妒的傢伙。
「你管太多了,薛先生。」她口氣不得不放冷一點,表情也收斂了下,怕身邊的那張小臉愈來愈臭。
「我只想知道,在我為我們的將來打拚時,妳是不是跟別的野男人出去鬼混。」美女的反應很好,他說話的尺度也放寬了。
「薛植安,別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我是不會跟別的男人鬼混,但不是因為你。」
「開車不能講電話!」耐心很有限度的唐未未終究忍不住,直接奪了梁若晨的耳機大吼。
「哇!」薛植安耳朵差點被震壞。
「未未。」梁若晨好氣又好笑,她身邊儘是些幼稚的孩子。
唐未未未經允許,擅自把手機關機。「妳幹麼一直和薛植安打情罵俏?」
「我?我跟薛植安打情罵俏?」指著自己挺俏的鼻子,梁若晨不認同那四個字。
「對啊,妳都沒瞧見妳和他說話的表情,像個小女孩一樣,害我看得都不好意思。」她懷念那個冷冷冰冰的梁若晨,偶爾微勾唇角迷倒眾生。
「我?像個小女孩?」她說錯了吧?誰是小女孩答案不揭而曉。「妳別再胡扯了,我和薛植安沒什麼,是因為老頭之前的計劃,我必須和他配合。」
「那只是借口吧!我看妳和他一來一往笑罵得很開心。」
「我是在斥責他,他說話老愛打雙關語,讓人聽了很不舒服。」梁若晨同時對自己解釋。
「是嗎?不舒服妳不會直接叫他滾到一邊去?或者更乾脆地把手機關機,這些,不都是妳對付那些登徒子最有效的辦法?」
她的心一凜。
「妳說說看,從以前到現在,有哪個男人讓妳花這麼多工夫,又是容忍又是『斥責』的?」
沒有。
唐未未的話讓她無言以對。
一點都沒錯,對付那些黏人的蒼蠅,她不是伸手揮開,就是直接叫它們貼到牆壁上,誰有那麼大的殊榮讓她費神糾正?
「我討厭妳跟他打情罵俏,我要叫戴仲禹換一個人跟薛植安周旋。」
「未未。」再聽見「打情罵俏」這四個字,梁若晨快火了。
「妳到底看上他哪一點?宋知然有什麼不好?妳不愛他偏愛那個薛植安?」
頭痛。「我既不愛薛植安,也不可能愛宋知然,知然是我的好朋友。」她試著和未未講道理。
「誰說好朋友就不能變成情侶,你們相處了這麼多年,默契比別人深,這樣直接晉陞到男女朋友不是更方便?」
唉,「感情若有妳說的這麼簡單就好,」
「妳懷疑我對感情的解讀有問題?」打斷她的話,唐未未停頓了一下。「是,當初我對戴仲禹的感情陷入迷惑時,是妳一句話驚醒我,可現在,換我提示妳,當妳被我問到答不出話的時候,就是妳已經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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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老Jack的吧檯前又出現兩男一女,一天忙碌的工作下來,他們就愛來這裡放鬆一下。
少了薛植安的干擾,梁若晨難得輕鬆自在。
可,那只是妄想,關於他的思緒還是不斷困擾著她。
她確實被未未問倒了,但並不代表她愛上薛植安,即使他的的確確不同於其他男人介入了她的生活。
「在想什麼?」隨著沁涼的啤酒杯塞進手中,一聲輕柔的嗓音隨之響起。
「沒。」笑了笑,她和宋知然的默契是比別人好。
看著他;他有張令人舒服的臉,眼神永遠保持溫柔,和他唇彎的弧度恰好成正比。
只有少數人知道,那張笑容的背後是什麼。
「還說沒有,妳幹麼這般看我?」他們深知對彼此的瞭解。
「我想起未未說的話。」哧地一聲,梁若晨很難不笑出來。
「她說了什麼?」彷彿可以預見答案,宋知然笑容微僵,太陽穴也隱隱作痛。
「她說我為何沒愛上你。」
「是啊,妳為何沒愛上我?」他自然地順著她的問題而問。
「等一下。」和弦鈴聲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是那傢伙,心裡一陣狂跳。「我接個電話。」
難得避開好友閃到一旁聽電話,可就是自然而然地做了。「薛植安,你又有什麼事?」咬牙切齒,但摻入了一點興奮的味道。
「妳在做什麼?」他淘氣的聲音傳了過來。
「薛總經理,你什麼時候改行當警察,要四處盤查老百姓的作息?」
「是妳我才問。」她不懂,情人之間就愛問這無聊的問題,是因為無時不刻都想念著對方。
「哦,那真是我的榮幸。」一句簡單的話輕易惹得紅唇勾勒出美麗的笑花。
「妳在老Jack那裡!」他聽到音樂聲。
「嗯。」
「跟男人?」
「廢話!」銀鈴般的笑聲飄散開來。「如果讓黎一飛聽到你質疑他的性別,你跟他之間的梁子會結得更深。」還好那傢伙去和人比賽飛鏢。
他才不擔心黎一飛。
「那個叫宋知然的也在吧?」明知他們是同一所育幼院長大的,可,就是止不住那股醋意。
「當然,我們是最佳拍檔。」她聽出他口氣有些不同,但拒絕做任何解讀。
「唉!」他自憐自艾。「可憐哦!我在這裡辛苦開會,還啃著冷掉的便當,可有人幸福悠閒,既有美酒又有帥哥作陪。」
她忍住笑。「薛總經理,那就是你的不對,貴集團獲利這麼高,居然讓自己的員工吃冷掉的便當。」
「我也和他們一樣享受平等的待遇啊!」他不服氣,老貶他,他這個總經理在她眼中,怕比工友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