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請往這邊走。」存心忽視他似的,她領著一班研究生繼續往前進,「既然是古書,當然或多或少會有些損害,這個時候,我們就會選擇大小厚度適中的修繕木片,把破損的書頁小心翼翼的固定好,然後進行精密化的整理拼貼,達到最完善的效果,當然……」
眾目睽睽下被梅若穎給了一記軟釘子碰,蘇劍令絲毫不以為忤,只是抿唇一笑,也不打擾她的解說,逕自在實驗室裡找了一個位子,安靜的坐著等她。
他自嘲的想,真不知道該說她笨還是要說她遲鈍,他三天兩頭的來,整個實驗室裡,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她是迥然不同的,偏偏,她大小姐把這一切都當做是挑釁欺侮,把他當成了萬惡不赦的大壞蛋,每每害他忍不住感慨的搖頭。
他從來沒追過女孩子,一直以來都是女人反過來追求他,因為他的外貌,也因為他的家世背景,他不知道怎麼討好女孩子的心,以為只要能夠作出縝密保護她的決定就是對的,可是事實顯然不是這樣,她已經擺了好多天的臉色,兩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就這麼搞砸了。
若不是不想嚇到她,他早就捧住她的臉,狠狠的把她吻得神魂顛倒,哪還容得了她這樣老處在狀況外。
約莫半個小時,難掩鬱悶的蘇劍令索性不動聲色的起身離開。
這廂,梅若穎恰巧結束解說,正領著大家走出藏書室,來到實驗室的大會議桌前。
「剛剛那就是藏書室,修繕完畢的珍貴古書,我們會統一收藏在獨立空間的藏書室,裡頭會有特殊的精密滅火裝置,一旦發生火災,馬上會釋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來滅火,至於為什麼不採用水柱滅火的方式,為的就是避免對古書造成損害。」
她的目光環視著眾研究生,「關於古書修繕,不曉得大家還有沒有什麼問題?如果沒有,那我們今天的參觀解說就到這邊結束,非常謝謝你們來參觀。」室內響起一陣鼓掌聲,是獻給梅若穎,也是給參觀者。
梅若穎習慣性的往角落看去,目光陡然一沉,角落那邊只剩下一杯冰涼的茶,原本該坐在那兒的熟悉的身影不知打哪兒去了,這樣的空懸讓她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等不及送走實驗室裡的參觀研究生們,梅若穎匆匆奔出實驗室,來到陽台前遙望前方的停車場,目光逐一審視過每一輛車,確認蘇劍令是否真的離開了。
梭巡了老半天,熟悉的車子不見蹤影,她可以肯定,他真的走了。
滿腔的失望陡然湧起,頓時間叫她的心酸澀得難受。
她也不是真的對他生氣,從第一天抵達台灣開始,她在因緣際會下蒙受他的好心幫助,雖然他總是有些狂放不莊重,但是她明白他是個好人,永遠都邁開大步的走路,跟著他的步伐,會叫人全然的信賴。
只是他對她太好,其他團員雖不會在言語上多說什麼,然而他們關切的目光總讓她倍感壓力,是以她用最差勁的方式回應了他的好,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幼稚。
「梅若穎,你這笨蛋!」咬著唇,惱怒的低罵自己一句,她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
驀然,一隻大手搭上她的肩,她心一揪,本能的旋過身來,淚珠飛灑,她最不希望被蘇劍令看見的模樣卻這麼意外的暴露出來,忍不住用自由的手揪握粉拳,氣惱的想要捶打他,未料,他的吻卻比她的拳頭來得還要迅速猛烈。
他的手環攬在她的腰際,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屬於他的陽剛氣息就這麼毫無保留的輕拂過來。
「唔……」她不住的捶打他,似是氣惱的推拒他的親近,又似是難捨難分的揪亂他胸前的襯衫,矛盾的心情盈滿胸懷。
到底是討厭還是喜歡,梅若穎自己也無法分辨,只能這麼無措又失控的回應他的親近。
半晌,他離開了叫人眷戀的唇瓣,帶著紊亂的氣息抵靠在她額上低喃,「我沒有追求過女孩,不知道怎麼樣討好,但是,並不代表我不愛你,相反的,我比誰都還想要得到你。」
她攀著他的肩,掩不住的輕喘,茫然驚訝的仰頭凝望著他,眼中的熱氣來得洶湧,久久無法言語。
托起她的臉,食指揩去滿溢的淚珠,蘇劍令沒有絲毫的保留,再次奪取了她的唇,大瞻熱切的採取屬於她的甜美。
他不知道怎麼開始他們的愛情,那麼,就用盟約般的吻來宣示他的真心吧!
第七章
把清洗殺菌後的老舊書籍逐一的攤開烘乾,確認它們的完整,梅若穎敲打著酸疼的肩膀,臉上有掩不住的滿足笑容。
這是一本中文古書,裡頭的文句對她來說是挺艱深難懂的,但是她很高興,能夠看到寫滿中國文字的古書也被妥善的修繕整理,比誰都開心。
端著自己專用的杯子斟了一杯茶,她推開實驗室大門走了出去,看著外頭晴朗的天氣,低低的啜飲。
匆爾,一輛休旅車高速迎面駛來,所經之處揚起一陣沙塵呼應它的速度,終末以著驚險的姿態驟停在階梯前,只見始作俑者推開車門快步走來,臉上儘是得意之姿。
「你——你非得要這麼開車嗎?」杏眼圓瞪的梅若穎站在階梯上,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指向他的鼻子用飽受驚嚇的口吻跳腳問,
「哈哈,被你發現了,既然這樣,我不趕緊滅口,只怕將來後患無窮。」身形頤長的蘇劍令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她身邊,伸手便搶過她的杯子牛飲的暍了一大口,眉一挑,「唔,怎麼是茶?!」
「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他愛咖啡的苦澀,偏偏她愛茶香的甘醇,不過沒關係,喜歡一個人,連她喜歡的東西他也會學著喜歡。
「沒關係,喝茶就喝茶。」
「當然,喝茶最好了,可以延年益壽。」噘著嘴,她不甘示弱的一把將杯子奪了回來。
「先別光顧著喝茶,想延年益壽,現在跟我走就對了。」他把她手中的杯子又拿走,往矮牆隨意一擱,拉著她就要離開。
「等等,你要去哪裡?我待會還有工作款。」她拉著階梯旁的扶手,不肯屈服。
他熱情慫恿,「工作擺著不會有人搶著做,快走啦!」
「不行!」
見她固執,懶得跟她多費唇舌的蘇劍令一不做二不休,瘋狂的把她的手指從扶手上扳開,彎身一扛,嬌小的梅若穎就這麼被扛上肩。
荷在肩上的身子手舞足蹈的掙扎著,「款,放我下來,別鬧了,蘇劍令——」
「哈哈哈,我們要出發了!」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掙扎抗議,扛著她一路開心的大笑。
俐落的將她拋進前座後,隨即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油門一踩便火速離開。
「停車,蘇劍令你到底在做什麼?這是綁架——」
「噓,別嚷嚷了,快繫上安全帶,要不然被警察攔下來,你等著掏錢繳罰單吧!」他吊兒郎當的掃她一眼,手指開了音響,瘋狂的搖滾樂放肆的溜出,震耳欲聾。
梅若穎摀住耳朵,企圖對抗的大嚷,「你瘋了不成,竟然就這麼把我帶走!」
他顯然沒有關上音響的念頭,也跟著回以大嚷,「告訴你一件更瘋狂的事,剛剛我正在參加一場會議,面前坐的全是大老闆、大客戶。」說到最後索性跟著節奏搖頭晃腦起來。
她受不了的猛的關了音響,隨即眼巴巴的看著他,用顫抖的口吻說:「你不會是撇下他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跑了吧?」
他甚是奇怪的睨了她一眼,搖搖頭,「我哪有大搖大擺,我可是很禮貌的表達個人想要早退的意願,並且還不忘禮數的請他們慢慢開會,別顧慮我。」
「天啊!如果我是你老闆,我一定要開除你——」梅若穎激動的捶打他。
對於他的瘋狂,她永遠都招架不住,他總是有如旋風似的來去,與其指責他任陸,還不如說他是瀟灑,一點都不把這些世俗規範放在眼裡。
冷不防蘇劍令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緊緊的握住她的,低沉的嗓音魅惑的響起,「突然想要見你,連多等一秒的耐心都沒有,寧可馬上帶著你逛遍整個台北,也不想身處在叫人窒息的會議中浪費生命。」他的眼神透露出堅定的意念,直逼她的心。
「你會被開除的。」她不知如何回應的只好迴避他的目光。
「太好了!被開除那天,我一定要請你吃一頓最豐盛的大餐來慶祝。」他樂得大力擊打方向盤。
「蘇劍令,你是瘋子。」
他突然緊急煞車,完全不顧後面的車子死命的朝他們按喇叭,嘴角牽動一抹笑,他握住她的手使勁一帶,就這麼瘋狂放肆的吻上了她,真是夠離經叛道!
然而只要是他吻上她,梅若穎就注定是屈服的一方。
他的吻就像是歐洲古代書信上常有的皇室或私人家徽蠟封緘,那麼獨一無二,那麼慎重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