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夕陽緩緩沉落在地平線的盡頭,皎潔的月兒悄悄的從東方冉冉升起,為神秘的黑夜揭開了序幕。
桑子葉隨手將背包往梳妝台一扔,便用力的將自己甩向她那舒適柔軟的大床上,希望能藉此甩掉所有的不悅和霉運。
怎知衰神似乎看不慣她吃太飽、睡太好,床頭上的鬧鐘,就在她伸懶腰、向瞌睡蟲打招呼的同時,咚的一聲,不偏不倚的往她的額頭上敲下去。
她這會兒可真是欲哭無淚,輕揉微微紅腫的額頭,兩眼無奈的直盯著天花板瞧,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又重重的呼出。
天!今天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
從早到晚只有一句話可形容──禍不單行。
一大早出門上班時,她的眼皮像是在跳探戈,一個勁的顫個不停,當她用手輕揉捏著舞動的眼皮,嘴裡不斷的低聲呢喃著「好事來、壞事去」時,一個不留神,右腳一滑,兩格階梯當一格走,只聞砰砰的巨大聲響,她便像極了一顆保齡球的往下滾,滾得她天旋地轉、頭昏腦脹。
等到終於停下身,她用盡吃奶的力氣站起來,甩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然後用力拍打衣服和褲子上的灰塵,同時也飛快的瀏覽全身一次,謝天謝地,全身的「零件」都還在。
這時她低頭看了眼腕上的表,天啊!她在心中暗叫一聲,離上班時間只剩不到半小時,如果坐公車的話,依台北市的交通狀況,自己鐵定會「陣亡」,這下該如何是好?
她著急的在原地來回走個不停。
驀地,她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老天果真沒棄她而去。
她正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時,眼角餘光瞥到了那輛被她遺忘已久的摩托車……久到上面都積了厚厚一層的塵土。
桑子葉馬上衝回家中找出機車鑰匙,然後回到車房用力拍打車上的灰塵,隨即跨坐而上,疾速而行。
其實她並不是愛擠公車,只是受不了車陣中的烏煙瘴氣,偏偏公司附近又沒有捷運,所以她只好勉為其難的當個辛苦的公車族。
車子騎到半路,她低頭一看手錶,天啊!只剩十來分鐘了,心中一急,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連闖七、八個紅燈。
此時,一陣哨子聲響起,一位雄壯的交通警察指示著她,要她將機車停到路旁。
她暗叫一聲,「糟糕!」雖然知道絕無好下場,但她還是乖乖地將車慢慢騎向路邊停靠。
一臉屎面的交通警察懷疑她是未成年騎車,任憑她如何解釋,他就是不相信,最後,她由皮包拿出了身份證才使交通警察相信她是個成年人。
不過由於她未帶行照、又連續闖紅燈,所以她也很認命的接下兩張熱騰騰的紅色罰單。
當她趕到公司時,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看到盛怒中的主管,她當下就做好心理準備要當炮灰了。
果不其然,剛被上級炮轟而憋了一肚子氣的主管正愁沒地方發洩,看到遲到的她,立刻叫她到辦公室將她訓了一頓。
當她離開主管辦公室時只覺全身虛脫,垂頭喪氣的走向自己的位置,並哀歎自己的不幸。所幸一天上班下來倒也相安無事,這算是一件值得拍手叫好的好事了。
算了!天下之大,事事又豈能盡如人意,一覺醒來又是一條英雌巾幗。
桑子葉倒在柔軟的大床上自我安慰著,迷迷糊糊中安穩地睡去。
過了好一會兒,睡得昏天暗地的她忽然從床上躍起,一陣咕嚕嚕的聲音由小而大,似乎相當接近她的位置,「不會吧!我已經累得像隻狗了,居然還有樑上君子要來找我周轉。」她低聲哀嚎,隨即像只刺蝟豎起了全身的寒毛,進入了備戰狀態。
奇怪,小偷怎麼都沒動靜呢?
桑子葉在心中暗想,半晌,才發現原來那陣咕嚕聲是自己腹中五臟廟的眾神,在要求她進貢了。
民以食為天,反正睡神都被衰神打跑了,又何必再蹂躪自己的肚皮呢,她背起了背包,拿了車鑰匙,逕自往門口走去。
不過這一次她可謹慎多了,打開大門,左瞧瞧、右看看,發現一切都處於安全狀態,才愉悅地騎著老爺小車,乘著夜晚清涼的微風,覓食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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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黃的燈光,浪漫和諧且優雅的鋼琴協奏充斥在這高格調、高品味的鋼琴酒吧中,但是有抹難以察覺的詭魅、危險氣氛在裡頭暗暗流動著。
司徒正義輕啜著威士忌,眼睛卻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帥則帥矣,然而毫無靈魂的男人。昂貴且設計不俗的墨鏡掩不住那雙賊不溜丟的大眼,真是浪費了上蒼賦予他的俊朗容顏。
許久,司徒正義緩緩開口道:「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祁倫常,你今天想必不是只單純的想請我出來喝酒、聊天。有話就直說,你到底有何貴事?」
「唷!司徒大律師,你這樣說可就傷感情,今天我只是來送你一樣禮物,順便想交一交你這個朋友,並沒有什麼惡意。」祁倫常輕浮地雙手一攤。
語畢,他便向身後的兩名黑衣男子使了個眼色,他們隨即打開了腳邊的兩個皮箱,皮箱裡面裝滿了一迭一迭的千元大鈔。
「你這是什麼意思?」司徒正義明知故問。
「既然大律師你都這樣問了,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希望你幫我打一場官司,且絕對要贏。」
「天下律師何其多,你為何獨獨找上我?」司徒正義揚揚眉,順手燃了一根煙。
「我不會拿我的自由開玩笑,更不想下半輩子都吃免錢飯,我知道你從未失敗過,所以找上了你。」
在司法界,司徒正義這個名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從他出道以來只要是他接下的案子,均沒有敗北的紀錄,所以祁倫常才會不惜花大錢,不辭辛勞的親自出面,要求他當自己的辯護律師。
「是嗎?你憑什麼肯定我會幫你打這場官司?」司徒正義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不憑什麼,就憑我有──錢。」祁倫常用手指了指皮箱。
「錢?!」司徒正義冷哼,「你認為錢是萬能的嗎?」
「或許錢並非萬能,但可以肯定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而且我也不認為有人會嫌自己的錢太多。」祁倫常一副輕佻不知天高地厚的態度。
「所以即便是不義之財,你也會不擇手段去爭取?」司徒正義瞇起眼睛問,手中的威士忌卻是悠閒的晃了晃。
「沒錯。」祁倫常毫不遲疑的回答。
「你還真是自私自利、無惡不作。」司徒正義平淡的口吻顯出十足嘲諷。
祁倫常一臉有錢萬事足的輕狂,十足的暴發戶嘴臉,「隨你怎麼說,只要你肯幫我打贏這場官司,少不了你的好處,我會讓你要錢有錢、要房子有房子、要女人有女人。」
「這的確是一個十分誘人的條件。」司徒正義面無表情地說,似乎在陳述著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祁倫常認定他開的條件足以使任何人動搖,於是不等司徒正義的回答便又說道:「今天這兩箱錢是我特別為你準備的,就算是訂金,只要你這位大律師肯點頭,那麼這些錢就是你的,很誘人吧?只要官司打贏,後面的好處絕對一點也少不了你。」
司徒正義不語的將手中的煙捻熄,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這個為錢可以不擇手段的人,眼光銳利得令祁倫常打了個冷顫。
他緩緩開口,「好,我為你打這場官司,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祁倫常語帶興奮問道。只要司徒正義肯為他打這場官司,別說一個條件,就算一百個他都答應,而且他相信沒有什麼條件是他做不到的。
人嘛!都是貪婪的,要的不外乎是金錢權勢罷了。
「在這場官司落幕之前,你必須完全的配合我。」司徒正義道出惟一的條件。
這麼簡單!這倒讓祁倫常嚇了一跳,「行,那麼我們就這樣一言為定。」他非常迅速的穩住自己的情緒。再怎麼樣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豈可讓身邊的小弟看笑話。
而且聽說這些大律師癖好特別多,現在準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到時一定會來個獅子大開口。
「好!既然我們都同意這場交易,那你現在告訴我整件案子的來龍去脈。」司徒正義啜了啜手中的威士忌,以平淡的語調說著,但語氣中的霸氣卻不容小覷。
「祁龍毅,你該不陌生吧?」
司徒正義只是點個頭,並無接話的意思。
「他是我老子,他打算在十天後宣佈引退江湖的消息,同時宣佈下一任接班人。我是他的獨子,照理說應由我繼承才是,怎知他嫌我鎮日無所事事、游手好閒,竟將我除名在外,而他心目中的繼承人居然是我的大哥、他的養子,一個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人──祁義!」說到這裡,他眼中閃過一抹殺戾之氣,且忿忿地喝了口威士忌,好像口中威士忌就是祁義的鮮血,要狠狠的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