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萱臉色蒼白、搖搖晃晃的跳下她的小Dior,此時此刻,在這麼美好的四月天月光下,她卻有種終極殺陣的感覺,因為她頭暈,想吐。
「你是開玩笑的吧?你不是真的要去我家過夜吧?」
直到拿出鑰匙開門前,她還在試圖勸阻不速之客。
如果他說對她一見鍾情,她或許會收留他,可是他吻她的理由是她像伊利亞伍德,這叫她怎麼能夠留他過夜?
「別再掙扎了,女俠。」他的手掌抵著門框,炯炯有神的雙眸由上往下笑瞅著猶豫不決的她。「我們都累了,妳速速開門才是上策。」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安萱嘀咕著,還是妥協的開了小套房的門。
同時,他大步越過她,率先走進屋裡,自在得像回到自己家裡一樣。
「喂喂喂,你不要亂走啊。」她急忙跟上他的腳步,清了清喉嚨,大聲的對他聲明,「好,你要過夜也行,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雖然我是一個人住,但我這裡有非常敏銳的警民連線,你千萬別試圖對我怎麼樣,否則我……」
「這裡真的只有妳一個人住?」他東看西瞧,雙臂環胸的下了個結論,「好亂。」
「什麼嘛,到人家家裡還這麼不客氣,也不會說點好聽的。」她沒好氣的彎身一一撿起地上的雜物。
這個人一點都不體貼,都不知道人家工作的辛苦,常常小朱一通電話來,好說話的她就要去替沒來的同事代班,忙得根本沒時間收拾屋子才會這麼亂,他以為她願意嗎?
「有沒有吃的?我餓了。」他在舒適的雙人沙發坐下,二郎腿一蹺,擱在面前的茶几上,不過被高大的他一坐,雙人沙發霎時像單人沙發。
「只有泡麵和冷凍水餃……」咦,奇怪,她幹麼像個女傭似的有問有答啊?他餓了又不關她的事,真是的……
「那就煮鍋泡麵好了,打個蛋再放把青菜,如果有貢丸就丟幾顆進去。」他起身,準確的朝浴室的方向走去。「我先洗個澡,麵糊掉沒開系,我喜歡吃爛爛的麵條,記得湯多些,我喜歡喝熱呼呼的湯。」
「哦……」安萱傻愣愣的看他高挺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門口,浴室裡很快傳來拉上浴簾和嘩啦嘩啦的水聲,她的臉一紅。這人……這人怎麼洗澡也不關門啊?
她逃難似的奔到後頭的小廚房,因為要去廚房得經過浴室,她還蒙住自己的眼睛,可是一顆心卻跳得飛快,好像快跳出胸口了。
鎮定、鎮定,她才是這間小套房的主人,她只是拿他沒轍,暫時收留他一晚而已,她絕對不可以先自亂陣腳,否則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連她自己也無法預測。
可是,鍋爐上燒著熱水,她拿出泡麵和蛋,耳朵卻發神經似的在留意著浴室裡的動靜,她聽到水聲沒有間斷,忍不住哼了哼。
這個浪費的傢伙,都不知道人家賺錢的辛苦,房租和水電瓦斯都很貴耶,他這樣用水,她可以洗一個禮拜了……
嘩地一聲,傳來浴簾被拉開的聲音。
安萱心頭陡然一跳,雙頰驀然羞紅。
她笨手笨腳的把三包泡麵丟進滾水裡,用筷子攪了攪,在確定麵條都煮爛了之後,迅速打了兩個蛋進去,又急匆匆的從冰箱裡抓出一把青菜洗了洗,折對半後丟進去。
關掉瓦斯,她定了定神,耳朵聽到前面傳來電視的聲音。敢情那傢伙已經自動自發的看起電視來了。
這時,她忽然想起美好的夢境。她住進白馬王子的豪宅,享受他的溫柔體貼,而現在,她卻被迫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傢伙,現實和夢境果然是兩回事,她真的要學著長大了,不能老是作白曰夢了……
「安小萱,面煮好了還不快端出來!」
她的心又是一跳。他他他、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她連忙用托盤盛著鐵鍋和兩副碗筷定出去,板著小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沒那麼好欺負。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看到他大剌剌的坐在沙發裡,下半身圍著她的淺藍色浴巾,上半身什麼也沒穿,那勁結的上半身和胸肌那麼顯眼,她不自在的別開眼,心卻一直狂跳。
「這上面繡的啊。」他壞壞的咧嘴一笑,舉起腳來,大腳上赫然穿著她的粉紅凱蒂貓拖鞋,鞋面繡著安小萱三個字,她驀然漲紅臉。
「你這人怎麼這樣,隨便穿人家的拖鞋。」誰知道他有沒有香港腳或灰趾甲,可不要把皮膚病傳染給她。
「誰叫妳這裡沒有別雙拖鞋。」他放下腳,交迭在一起的腿晃啊晃的,嘴角隱隱浮著笑意。「妳也真好笑,一個人住,又只有一雙拖鞋,還要繡上名字,妳的佔有慾很強哦。」
她的臉又紅了。「胡、胡說,什麼佔有慾,那是我媽送我的生日禮物啦,名字是她親手替我繡上去的,我叫安萱,不叫安小萱,把拖鞋還我啦。」
「不還。」他雙腳著地,就算她想搶,也得等他甘心把腳舉起來才行。
「哪有人這樣的?」安萱哭喪著臉,感覺自己遇上土匪了。如果他把她可愛的拖鞋撐破,她一定不會放過他!不過,她通常也只敢在心裡發狠,要她真有什麼作為是不可能的。
「就是有。」滕瓔長臂一伸,賴皮的掀開鍋蓋,香噴噴的味道令他精神一振,也不將湯麵盛進碗裡,居然直接拿筷子就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嗯,味道還可以。」
「你你你、你這是幹什麼?我也要吃耶!」安萱氣急敗壞的阻止他。
可是沒用,他只瞥了她一眼。「那就吃啊,我又沒有阻止妳吃。」說完,繼續安適的撈麵條,吃相豪邁。
「喂喂喂!你這樣直接吃,我怎麼敢吃嘛?」她只能在一旁乾著急,完全想不出辦法來阻止他繼續污染那鍋面。
「吻都吻了,同吃一鍋麵有什麼關係?」這話從滿足的吞面聲裡傳來,安萱聽起來倍覺刺耳,肚子也更餓了。
她實在討厭自己在他面前這麼容易臉紅,可是現在,她又被他不正不經的回話給弄得面紅耳赤。「你不要胡說,我們沒有接吻,那是個意外。」而且,她才不要把和他的吻歸類於接吻哩。
滕瓔笑了,似乎在笑她太過拘泥。「好吧,既然意外都發生了,同吃一鍋麵有什麼關係?」他調侃的說。
安置蹙眉扁嘴了一會兒,在形勢比人弱之下,她只得默默盛了碗麵,坐在旁邊悶不吭聲的吃,並且在心中發誓不要再跟他說話了,跟他說話,她根本沒有贏的空間嘛。
「為什麼沒有貢丸?」吃到一半,他忽然質問地。
這次換安置只看了他一眼。「我家沒有啊。」況且都吃那麼久了,現在再來問不嫌晚嗎,難道有貢丸可以直接丟進去?
「為什麼沒有?」他再問,這次的口氣更理直氣壯。
安萱傻眼了。他詢問的語氣那麼理直氣壯,好像每個老百姓家裡都要常備貢丸似的,真是神經,憲法又沒有規定家裡要有貢丸。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去買。」明明她想說的是「我哪知道你喜歡吃貢丸啊」,說出口的卻是如此低聲下氣的一句話,她真是好欺負得沒救了。
「買多一點,我喜歡吃貢丸。」吩咐完畢,他繼續大口吃麵,還直接捧超鍋子來喝湯。
安萱歎了口氣。「好好,知道了。」
什麼嘛,她幹麼明天去買?難道明天他還要住這裡?而她還要苦命的煮麵給他吃嗎?
「對了,」他放下鍋子,挑挑眉毛。「我對海鮮和鴨肉過敏,千萬別買這兩樣東西。」
安萱眨了眨眼。「哦,好,知道了。」
奇怪,夢境裡明明就是白馬王子體貼的問她不吃哪類食物,還優秀到親自下廚煮東西給她吃,現在卻是她苦命的在服侍著他,她好想回到夢裡哦……
「好飽。」他擱下筷子,安置探頭一看,杏眼圓睜。
不會吧?她才吃了小小一碗,他卻把整鍋面都吃掉了?
他是什麼變種食獸,居然可以在頃刻間解決一大鍋面?嗚嗚,不管,她肚子還餓啦。
「妳這裡佈置得滿溫馨的。」飽足之後,他點起了根煙,舒服的往後靠,雙腿自在的伸展。
這是一間很女性化的套房,入門處有個原木鞋櫃、一組懶骨頭式的米白色雙人沙發,原木地板散落著幾個大型的紅色心型抱枕,一張長方形的原木小茶几,門與床之間用象牙白拉簾隔著,一張雙人床墊置於其後,沒有床架,床頭放著一迭小說,旁邊是粉色衣櫃和一張小的梳妝台。
聞到煙味,安萱連忙擱下碗筷,迅速的站起來雙手揮舞,試圖趕走煙霧。「喂喂!你別亂抽煙,這裡禁煙,這裡禁煙啦!」
他斜睨她一眼。「禁什麼煙?又不是公眾場所。」他才不理她的抗議,逕自悠哉的把煙抽完。
安萱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污染了她的小天地。床單上禮拜才抽空換的說,現在肯定不香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