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菜單,安萱更加坐立不安了,她打開菜單掩著嘴,小聲的對坐在她對面的滕瓔說:「這裡好貴,我們走好不好?」
每個套餐都要七、八百塊,單點光是個濃湯或前菜也要兩百多塊,還要加一成的服務費,簡直是搶劫。
「不好。」幾乎沒看菜單,滕瓔啜了口服務生前來斟到七分滿的檸檬水,姿態悠閒。
她愁著眉、苦著臉。「可是……」這個月贊助了弟弟女友的墮胎費,薪水僅剩不多了,如果再吃這一餐,那她就沒有下一餐可言了。
「請問兩位可以點餐了嗎?」服務生前來禮貌的詢問。
安萱正想點個最便宜的義大利面,吃完趕快走人,豈料滕瓔早了她半秒開口。
「兩個烤羊排套餐。」
她睜大了眼睛,根本來不及阻止他點了菜單上最貴的套餐。一個套餐要八百九十元!
「滕瓔、滕瓔……」她拚命對他打Pass,可是他卻視若無睹,還吩咐服務生開一瓶她聽不懂年份的紅酒,想來一定很貴。
「妳為什麼嘴角抽搐,斜斜的?」滕瓔調侃的問她。
安萱氣結的瞪著他。她哪是嘴角抽搐,她是想叫他看她啦,誰叫他都不看她,好像她是他帶來的雨傘。
「放輕鬆一點,聽聽這音樂。」他的表情極為享受。
她本想頂他兩句,卻在注意聽了音樂之後給吸引住。
音樂真的很美,聽起來像古老的義大利情歌,如果閉上眼睛,會以為自己身在滅尼斯,在貢多拉船上游河,還搖著華麗的羽扇……
前菜上來,她不再念東念西了,只是這貴死人的食物她真的吃不習慣,一點也不覺得美味,只有餐後的甜點還不錯,如果戀人咖啡館也賣這種甜點,銷路可能會很好。
「走吧。」滕瓔拿起帳單,安萱跟在他身後,她又開始緊張了,生怕碰到那些高舉著餐盤的服務生。
「這是主廚特製的甜點肉桂棒,請您品嚐,歡迎再度光臨。」櫃檯小姐笑容可掬的把用紙袋裝著的肉桂棒,遞給買單的滕瓔。
「看起來好像很好吃。」那貴死人的一餐好像有吃沒有飽,安萱不時張望他手上的肉桂棒,感覺像比較硬的油條。
他們走出餐廳,一對衣著入時的中年夫婦與他們擦肩而過,那男的忽然睜大眼睛回頭。
「總——」
滕瓔與他四目相交,在對方繼續說下去之前,倏地把肉桂棒塞進對方口裡,他身邊的女伴嚇得驚呼出聲。
「天哪,你、你在幹麼?」安萱也緊張得要命,揪緊了他的手臂。「他是誰?是誰啊?」
他沒有回答,迅速拉著她下了手扶梯,又找到電梯,直接坐到地下一樓,找到計程車乘車處,跳上車,繞了一圖,回到她停小Dior的地方。
第六章
「剛剛那個人到底是誰啊?」安萱驚魂未定的想搞清楚,雖然他一連串的快動作把她搞得頭昏眼花,但她沒忘記要追究。
「債主。」晚風中,滕瓔把她的頭扳正,替她戴上安全帽。
「哦!」難怪他要跑得那麼快了。她連忙問道:「你欠了他多少錢?」
「很多。」他敷衍的回答。
「很多是多少?我還有一點存款可以用。」安萱盤算著可以解約她的郵政儲蓄險替他還債,這樣下次他就不必落荒而逃了,雖然儲蓄險快到期,現在解約有點可惜,可是如果他以後出門不用再心驚膽跳,那也很值得。
「妳的意思是,讓我還債?」滕瓔深深的端詳了她好一會兒。
她居然對他這麼好,根本不清楚他的來歷,卻一心為他著想……
「對啊,這樣你以後就不必再躲他了。」安萱笑了笑。
看著她的笑眼,好半晌他才說道:「以後再說吧。」
他跳上她摩托車後座,不知道怎麼搞的,今晚他將雙手圍住她的腰身,圈得特別緊。
滕瓔沒有直接接受她的一番好意,安萱也識相的閉起嘴巴。
她怕他會覺得她太一相情願了,昨天才發生關係,她已經想到一生一世,還想替他還債,他會不會覺得壓力太大啊?
唉,患得患失,她開始患得患失了,這是小說女主角愛上男主角後的症狀,誰說小說都是騙人的?起碼她覺得很真。
「紅豆餅耶!」
路邊賣紅豆餅的攤子令安萱忍不住煞車。別說她剛剛根本沒吃飽了,就算她很飽,她也要買,因為紅豆餅是她的最愛!
「十個,五個奶油,五個紅豆。」
滕瓔一直注視著她喜孜孜的模樣,不是珠寶,也不是鈔票,但她對紅豆餅露出喜不自勝的神情,深深吸引住他。
小Dior再度上路,在經過一間小巧的複合式茶坊前面時,安萱又不厭其煩的停了下來。
「我要珍珠奶茶,你要不要?」雖然這家的珍珠奶茶很好喝,她也很想跟他一起分享,可是男生通常不會喜歡這種太女生的飲料。
「好。」他的表情不置可否,但答案卻叫她驚喜。
「兩杯!」對店員吩咐後,安萱轉頭絮絮對滕瓔介紹道:「這家的珍珠煮得很Q,奶茶香濃,只要喝過的都會上癮。」
付錢時,她注意到年輕纖細的女店員一直盯著滕瓔看,漂亮的面孔上是大膽的注視,一副想把手機號碼給他的樣子。
安萱連忙把摩托車騎走,心情也跟夜色一樣,漆黑一片,提不起勁來。
她知道自己的外型不是很亮眼,頂多只能用可愛來形容,身材更是和波霸搭不上邊,就連身高也沒有,甚至連男生喜歡的長直髮都與她無緣,她的頭髮只能無奈的翹來翹去。
外面漂亮的女孩那麼多,她好怕他會被別人給吸引,像剛剛那個店員,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還有張動人的瓜子臉,穿著緊身T恤的胸前偏偏又很有看頭,如果她給滕瓔手機號碼,他會接受嗎?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緊張兮兮的,可是她對他真的無法不在意,在經過昨夜以後,他對她而言,不可能是普通朋友了。
他會對她認真嗎?會負責嗎?
唉,唉,唉,她覺得自己已經陷得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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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安萱跪在床墊上替洗好澡的滕瓔按摩背部,她的鬈發用兩支鯊魚夾固定在後腦勺,姿勢像個日本小女人,臉上任勞任怨的喜孜孜表情也像。
她不覺得累,只覺得親密,手指與他裸背的接觸讓她覺得旖旎,小套房裡一片瞹昧的氣氛。
叮咚!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讓安萱原本盈滿幸福的心扎扎實實的一跳。
平常她家根本沒人來,現在也還沒到繳房租的時間,不會是房東,那會是誰?
真的是平常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她平常是沒做什麼虧心事啦,可是現在房間裡有個滕瓔,叫她不緊張也難。
「妳有訪客。」滕瓔看她遲遲不動,又一臉煩惱,推算著來者會是何人?
「對……」
掙扎過後,她忐忑的站起身,從門上的魚眼看到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阿傑!」安萱驚叫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你怎麼滿臉的傷?是誰打你的?告訴老姊,是誰打你?老姊去替你報仇!」
安傑懶洋洋的看了激動中的老姊一眼。「老爸。」
她傻眼了。「老,老爸打的?」
這下總不能找他們老爸報仇吧?
可是,怎麼可能?從小到大,老爸都把阿傑這唯一的兒子當成寶,就算他不成材,也是疼得要命,怎麼可能把他打得渾身是傷?
「對啊。」安傑一副漫下在乎的口氣。「小玉的父母知道她去墮胎,火大的跑去找老爸理論,老爸氣得把我打了一頓給他們看,如何?報告完畢,我可以進去了嗎?」
說著,身著高校學生制服的長腿就要跨進去。
「等、等一下!」安置慌慌張張的攔住弟弟。
糟了,滕瓔怎麼辦?要怎麼跟阿傑解釋她跟滕瓔的關係?
安傑聳聳眉心。「幹麼,妳藏的那個男人還在啊?」他一把揮開她的阻攔,登堂入室。
「你、你先等一下啦!」安萱做著於事無補的阻止,而他分明已經進屋了。
室內,滕瓔已起身,他坐在床墊上,姿勢像個武士,黑眸迎視著正在打量他的安傑。
兩個男人對看著,安傑沒說什麼,把看起來空空如也的書包往地上一甩,懶洋洋的坐進沙發裡.
「這就是妳藏的男人啊,長得不賴嘛。」他眼睛看著滕瓔,話是對安萱說的。「妳也老大不小了,總算交到了個男朋友,什麼時候結婚啊?」
她一張臉漲紅了。「你別胡扯,我們、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說完,她心虛的看了滕瓔一眼。他會不會不高興她否認他們的關係啊?
不過,滕瓔的表情連變都沒變,她實在看不出來他的想法。
「是哦。」安傑嘲弄的揚起嘴角。「普通朋友會在深夜坐在妳的床上,還沒穿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