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可以亂寫的嗎?你不怕真的靈驗了,就要折壽給我!」真是連續劇看太多了。
「我當時哪會想到那麼多,滿腦子只是想著你要趕快好,要不然,我若是看不到你迷人的笑容,我要怎麼活啊,我要是活不下去,給我再多的壽命也沒用,所以還巴不得這符咒越靈驗越好。」當時年少輕狂,哪有什麼禁忌。
「不要亂講話,以後千萬別再做這種事了。」
「我才不會,現在遇見你,我要長命百歲,我要當人瑞,要能一直看到你迷人的笑容,你快笑一笑,我想要看。」他像個要糖吃的小孩,直嚷著。
「我現在笑不出來。」被他感動得亂七八糟,哪有辦法一下子就笑出來。
「乖,一下就好,我念ABC,你就笑。」
「我真的笑不出來嘛!」她只想哭,從來都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想想自己小時候還對他那麼壞,真是不應該。
「可以啦,你隨便笑都好看,來,A、B、C,笑!」
胡靈姍微微抽動一下嘴角,淚還掛在臉頰上,這哭笑交融的表情,讓沈少冀忍不住大笑起來。
「說真的,你這樣子比哭還難看。」
「沈少冀,你可以再過份一點。」
「好、好,很美,你永遠是最美的,笑得很有藝術,這種抽像笑法,沒有慧根的人是領悟不出來的。」
「你真能掰。」
「要不然怎麼當大老闆,就是要懂得掰,我們的產品才能賣得出去。」
她懶得與他抬槓,只是他一搭,她一不唱,氣氛很快就冷下來。
「靈姍。」他突然喊了她一聲。
「什麼事?」
「你是不是還是非要我哥不行?」他湊身過來,淡淡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真把她難倒了,在她情感最初萌芽的起端,她喜歡的就是沈少豫,在她情竇初開,少女情懷之時,她所有的情感都投注在沈少豫身上,即使他從來沒有回報她,也從來沒有回應過她,她仍選擇默默愛他,不離不棄。
這幾年來,她想了很多,思想漸趨成熟,明白很多事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就算等他等到海枯石爛,也不見得會得到他善意的回應。
現在有個人願意對她好,而且十年來對她的愛絲毫沒有褪色,她又何苦執著於窄小的框框,跳不出自己的象牙塔,作繭自縛呢?
「沈少冀,你對我的愛還是滿滿的,跟小時候一樣多嗎?」她有點慚愧,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把他放在心裡過。
「溢掉一點點了。」
「要是我心裡頭還擺著你哥哥的影子,你會介意嗎?」
「那我就愛少一點點,你把我哥忘得越快,我就愛得越多。」這是相對論,男人心胸不可能寬大到這程度。
「那你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沈少冀聳聳肩。「無所謂,你想考慮多久我都不會逼你,隨你高興。」
「聽你的口氣,好像不那麼在乎。」
「都等了十年,你以為我還像個毛躁的小鬼,這麼沉不住氣嗎?」
「可是女生都吃這一套啊,你越是心急,女生就會越感覺受到重視。」
「喔,拜託,饒了我,這種事我現在根本就做不出來。」他說得坦白。
他真的跟學生時代完全不一樣了,現在的他,雖然喜歡她,但不是那種傻呼呼的愛,他已經長大了,感情觀當然也跟著成長。
「那這樣很難再溝通下去了。」唉,怎麼跟小時候差那麼多,現在變得也太有主見了吧。
「那改天再溝通嘍!」
「嗯……也好。」
她作勢起身,傷腳讓她走得吃力,沈少冀走過來扶她,她顯得心神不寧。
「靈姍,我有預感,三天之內,你會完全把我哥忘記的。」看她恍神的樣子,他篤定她是為了他才會這樣的。
「你真不把你哥放在眼裡耶!呵呵……」
他也笑,扶著她準備下山。「今天尋寶到此結束,來,咱們下山吧!」他蹲下,依舊體貼。
「不要,我自己會走,下山不比上山,萬一一個煞車踩不穩,我們會一起滾下山的。」好可怕,兩人會摔得慘兮兮吧。
「那才好啊,你儂我儂摔在一起,到時候也不用管你愛不愛我,還是我愛不愛你,我們就這樣黏著,你說好不好?」
「好好,你說什麼都好,我服了你。」
「那上來吧,我帶你去我一個朋友那裡,他是個民俗治療師,會替人整脊、推拿,兩三下保證你生龍活虎、活蹦亂跳。」
「要是會累可得要說,到時候逞強傷了脊椎,可別叫我替你付醫藥費。」
「安啦,我跟我朋友很麻吉,他不會跟我收錢的,你盡量把我壓垮,我無所謂。」他開懷的笑,能背她是件夢寐以求的事,這是甜蜜的負荷,受傷也值得。
而她嘴裡雖說不要不要,但心裡頭可樂得很,好像吸了鴉片,戀上他的味道,要她憋著對他的喜愛,裝作若無其事樣,還真的很難,怎麼辦,漸漸的、成倍數般的,對他的好感逐漸累加,要是真愛上他,那該怎麼辦?
他一定會很驕傲,唉,遲早會讓他得意死的。
背著她,兩人聊著甜蜜往事。
她就像睡在搖籃般,在他背上輕輕搖晃,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真不希望把腳傷治好,那麼每次一見面,她就能賴在他的背上,那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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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國術館的阿水師塗上藥酒,左喬右喬後,沒想到,胡靈姍的傷竟神跡似的不痛了!
雖然還沒能百分之百痊癒,不過現在的她能走,至少用不著沈少冀背了。
他扶著她走出國術館,一時之間,她竟然還沒能從他溫暖的後背跳離開來。怎麼辦,好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他總是能逗她笑,忘卻惱人的壓力與煩惱。
他帶著她去家老字號的餐廳吃飯,十分懂得哪裡有好吃好玩的,所以上回才會找到那間可怕的溫泉別館,說真的,沒他引路,這輩子她也不可能到那樣的地方去。
吃完飯,他又賣關子,說要帶她去一處她意想不到的地方,還要跟她打賭,要是她看了不覺得怎樣,就罰他吃三公斤肥豬肉,因為食言而「肥」嘛!
車子才一開到八里,胡靈姍就多少猜出來了。
他開到一處叫挖子尾的濕地區,攙扶她下車,面對一大片遼闊的濕地保護區,她除了驚訝,還覺得不可思議。
「你知道我喜歡觀察水鳥?」
「你寫過邀請函,希望我哥哥能跟你一塊去看水鳥,你要曉得他那種過動兒,是不可能跟你這樣靜靜地看著那些鳥飛過來、飛過去,看它們捕小魚、洗羽毛,那邀請函就這樣被他丟在桌上,他看都不看。」不過被他看到了。
他總是記得她對沈少豫做的一切,只是這些好康A都沒有他的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幻想跟她一塊去做她喜歡的事,這些畫面,不時在他夢中出現。
他們找了一處視野極佳的位置,他拿出望遠鏡交給她。
「別說我沒做功課,這以水筆仔純林為主,濕地邊緣有黃槿和林投等防風植物,最多的鳥兒是燕鷗、夜鷺和白鷺鷥,哇……溫習快十年的話題,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他深吸口氣,看她。「我有沒有比我哥用心?」
她沒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看著他,她困惑,自己為何這十年來,從沒把心思放在他身上過。
他有比沈少豫差嗎?也許是小時候他功課差,身體又瘦弱,才會給她不好的印象,除此之外,他有什麼地方好令人挑剔的?
她現在越來越不喜歡學生時代的自己,標準的外貌協會,從沒靜下心來體會沈少冀的好,感受他帶給他的幸福,她真該死!
像她這樣現實的個性,值得他愛嗎?人家他可是從一而終,心裡只有她一人,而她呢?若是現在說她愛他,會不會很假,她沒有從一而終,她的「一」,是那個始終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沈少豫,而她憑什麼在這時候說她喜歡他,甚至愛他?
她……怎麼會變得這樣虛偽,虛偽到連自己都討厭起自己來了。
眼前白鷺鷥三三兩兩展翅高飛,一排小水鴨悠閒劃過綠水,天空朗朗、和風習習,如此美景,曾令她迫不及待拿起望遠鏡盡收眼底,可現在,美景依舊,望遠鏡卻有氣無力地垂落在她大腿邊,一動也不動。
「沈少冀,你今天一整天到底在做什麼,一下子爬山挖玻璃罐,一下子又帶我到濕地來看野鳥,你想告訴我,你很在乎我,是嗎?」好像一片烏雲飄過,剛才的好天氣瞬間消失無蹤。
看她情緒波動,他感受強烈,能瞭解她匆起匆落的心情。
「我沒別的用意,只想補償哥哥欠你的,你對他那麼好,他卻老傷你的心,每次他傷你一回,我的心就痛一回,可是我能怎麼辦,要你放棄我哥,你一定聽不進去,所以我只能告訴自己,我一定要變得很好,好到讓你喜歡我,到時,把我哥哥欠你的,通通一次補給你。」他望著她,笑得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