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會說風涼話!」她對他破口大罵,忽然的,她注意到他是用雙手扶著她的肩,他手上的三角巾帶已經不見了。「你的手已經不需要三角巾了嗎?」
「我今天出門的其中一個原因是為了看醫生,他說我的槍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不自覺的告訴了她。
「你為什麼不早說?」她鬆開手,不再揪著他的領子,並且順便撥開了他的手。
「我不是非說不可。」
「那我們可以提早結束這一切嗎?」她馬上想到。「既然你的雙手都已經可以活動自如,那麼……我們都解脫了。」
「兇手還沒有逮到。」
「你可以慢慢找嘛!」她拜託似的說。「反正耗在山上也是浪費時間,你該多花一些時間指揮你的手下,說不定這樣才能找到兇手。」
「妳想得美!」
「我是在替你設想。」
「妳是在替妳自己設想。」
「哼!好心沒好報。」曾如意不想和他單獨待在房間裡,所以她往外走。「當我沒有說,我是怕你膩了山上的貧乏生活卻不敢說。」
「我忽然覺得這種生活不錯。」他跟了出來。
「別死要面子了。」
「有什麼吃的嗎?」他不和她抬槓的問。
「你在外面會沒有吃?」她馬上譏諷的說:「熊傑,你是想挖苦我或是假仙?」
「吃得不多,我習慣──」他突然的住了口。他是想說什麼啊?晚上他明明叫了一桌子的菜,卻似乎怎麼也吃不飽,覺得味道不對,他很想念……曾如意弄的東西,清淡而且好吃。
「習慣什麼?」她冷聲問。
「妳今晚吃了什麼?」他把話題轉移。
「我做了海鮮燴飯。」
「還有嗎?」
「你想吃?」她意外的問。
熊傑點點頭,他是真的想吃。「我付的錢,難道我不能吃嗎?曾如意,隨時我想吃什麼,妳都要幫我弄來,這是我們的約定。」
「但都半夜了。」她指了指時鐘。「你真的想在這個時候吃東西?當消夜嗎?」
「我高興!」
「哈!最好讓你吃到身材變形,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她往廚房走。「湯要不要順便熱啊?」
「什麼湯?」
「羅宋湯。」
「妳真的是很厲害,年紀輕輕就會變換這麼多菜色。」他不知道現在的女孩會不會廚藝,可是至少她的確煮什麼像什麼。
「不用讚美我,那改變不了什麼。」
「我並不想改變什麼。」
「所以我說你沒有人性。」
「曾如意──」他可以嚇她、壓迫她,但是他都沒有這麼做,反而讓她和他平起平坐、反而有點讓她爬到他的頭上,他……真的是反常,真的是轉性了。
十分鐘後,她端出了一盤熱騰騰、香噴噴的海鮮燴飯,及一碗香味四溢,令人十指大動的羅宋湯,她又給了他「幸福」的感覺。
「要不要一起吃?」他提出邀請。
「怕我毒死你嗎?」
「只是想和妳分享。」
「騙人!」她拿起湯匙先吃了一大口,然後把湯匙塞到他的手裡。「沒有死人啦!」
「妳心胸有些狹窄。」他取笑。
「湯要不要也先喝一口?」
「妳想喝就喝。」
「熊傑──」她瞪了他一眼。「有天你會後悔這麼對我,只要有機會,我會向你討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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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如意提了個大袋子要出門去採購,把腳踏車牽出來時,熊傑已站到了門前。
「我陪妳去。」
「我是去買菜。」
「我不能陪妳去買菜嗎?」熊傑一副「老大」的表情。「到底這裡是我在發號施令還是妳?妳不要喧賓奪主了,我想去哪隨便我!」
「腳長在你的身上,當然想去哪裡是你的事,可是……很無聊哦!」
「無不無聊我會自己決定。」
「隨便你啦!」她有些惱羞成怒。放著腳踏車不騎,直接往山下走,那一輛高齡、看起來快要解體的腳踏車可承受不了他們兩人的重量,她可不希望它壽終正寢。
熊傑則走在她的身後,即使看不到她的臉,也感受得到她氣呼呼的,她的背影十足的女人味,那款擺的腰肢、性感的曲線,對已經很久沒有女人的他,真的是一大挑戰。
但他亦提醒著自己,如果能不碰,他就最好是不要去碰她。
山腳邊有零星幾攤攤販,東西當然比不上超市來得齊全,可是起碼新鮮,品質也不錯。
「我們要買什麼?」他竟湊在曾如意的身邊問,好像他們是……夫妻。「水果看起來挺漂亮的。」
「好吃比較重要。」
「對,和女人一樣。」熊傑一語雙關。「有些女人美若天仙,但在床上卻是死魚一條,會倒了男人的性致。」
曾如意忍不住轉頭和他四目相交,不相信他會對她說出這種輕佻的話,他把她當什麼了?在狠瞪他一眼之後,她逕自走向另一攤。
「小姐,蘋果是我自家山上種的,又甜又脆,比日本、美國進口的蘋果還要好吃喔。」一名水果販熱情的向她推銷。
「真的嗎?」曾如意只覺得賣相沒有舶來品的蘋果好看,可是說不定真的好吃。
水果販馬上切下了一小片蘋果給她品嚐,看到跟著過來的熊傑,很會做生意的也切了一小片給他,並把他們當成了一對。
「先生,甜吧?」
「真的很甜。」熊傑回答。
「自家種的,沒有放農藥。」
「的確好吃。」
「那叫你太太多買一些,蘋果只要放在冰箱裡冷藏,可以放很久,即使是擺室內,也會有蘋果的香氣,不需要再放什麼室內芳香劑。」水果販口沫橫飛的吹捧著自己的蘋果。
曾如意卻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和熊傑會被誤認成一對夫妻。他們像嗎?
「老婆,買吧。」熊傑「順應民意」的稱呼她。
「我不是你老婆!」她壓低音量說。
「那重要嗎?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更不會去在乎。」熊傑要水果販拿袋子裝蘋果。
曾如意除了氣得牙癢癢之外,什麼也不說了。
結果小販起碼裝了十幾、二十顆的蘋果,雖然不是很貴,可是卻重得要命。
「妳不幫忙拿?」熊傑問。「我的左手才剛好不久。」
「自作自受!」她冷嘲熱諷,但一想到他的傷才好一點,她仍是伸手和他一人提一邊,算是很有良心的了。
「曾如意,其實妳的心很軟。」熊傑的眼光帶著一種形容不出的溫柔。
「對,我不像你鐵石心腸。」
「妳就是那張嘴比較不知死活。」
「我爽!」
「氣質。」他提醒她。
「在你面前?」她搖搖頭。「省省吧!為了配合你的氣質,我不用裝淑女。」
「曾如意,妳到底把我當什麼了?妳又以為像你們這種人高級到哪去?」熊傑開始反擊。「多少女人是惺惺做態的,表現上想找溫柔、英俊、多金的男人,骨子裡卻愛死了邪門、不是善類的男人。」
「那是少數女性好不好。」
「少數?」熊傑一哼。「如果我把我的『經驗』告訴妳,妳絕對當場傻眼。」
「自大狂!」她評論。
「曾如意,我可以讓妳求我。」
「求你什麼?」
「求我……」他給了她一個邪邪的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表情。「或許妳是個處女,但是我保證我可以讓妳成為浪女。」
曾如意沒有暴跳如雷,只是冷冷的回他。「在我成為浪女之前,如果你想有三餐吃,最好注意由你口中說出的話。」
第五章
當某種念頭浮上之後,情況立刻不可能單純、客觀的一如往常,熊傑現在就是這種矛盾的情緒。
本來只是左手不方便,而且想隱居一陣子,他對曾如意完全沒有任何慾念,她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台傭,只是幫他料理三餐、打掃起居的人,但是在朝夕相處,加上她不俗的外貌……他到底可以當柳下惠多久?
有些念頭就是這樣,一旦氾濫……那他真的是時時刻刻都在想。曾如意難道是木頭人?她難道沒有一點正常人會有的慾望嗎?她對他從不曾有任何的非份之想嗎?他在她眼中毫無魅力嗎?
通常晚上他們會各據客廳一方的看電視,本來熊傑都把注意力放在電視上,但是不知從那一刻起,他總是習慣性的瞄瞄她。
曾如意注意到了,而她根本不喜歡這種曖昧的感覺,當她發現他又在看她時,她決定直接問他,不想裝沒發現。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她「客氣」的問他。
「妳的臉上沒有什麼。」
「那你在看什麼?」
「妳注意到了?」
「我的眼睛又沒有瞎。」
「曾如意,妳的名字雖然很俗,但妳真的是很漂亮。」他第一次由衷的說。
「你沒看過漂亮的女孩嗎?」她不領情,表情還有些神聖不可侵犯。
「當然有,只是我沒有天天和她們從一睜開眼就相處到睡覺。」他幽默的說。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
「就是覺得妳漂亮、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