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一定知道的。」他認定。
「知道什麼?」
「如意真的是和以前的同事見面嗎?」
「曾英雄,我不是如意的保母,我怎麼知道她和誰見面?」岑采臻撇清。
「她什麼事都會告訴妳。」
「這是你說的!」她當然隱約知道發生什麼事,可是她不能說,如果她抖出那個老大的事,那真的會是大戰的開始。
「采臻,算我求妳,把妳知道的都告訴我。」曾英雄用苦肉計。「看在我們情同手足的份上,妳告訴我吧!」
「如意又不是小孩子,她有交友與社交的自由,她……有回去睡吧?」岑采臻問。
「當然!」
「那你擔心什麼?」
「只要她有回來睡覺,我就什麼都不必擔心嗎?」他勃然大怒。「妳這是什麼歪理?」
「如意是你妹妹,不是你女兒,而且她早已成年,你管那麼多幹麼?她自己會分不出好壞、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岑采臻東扯西扯,就是跳過了重點,什麼都沒講。
「妳是不是意有所指?」
「不是。」
「妳想透露什麼訊息給我?」
「沒有。」
「有!」搶過她正在折的一迭餐巾,他逼她專心面對他。「妳明明有!」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面對岑采臻的欲蓋彌彰,其實曾英雄心裡早有數,他只是不想面對,戴一誠根本沒有贏得妹妹的心,雖然他只要有空閒就在店裡出現,可是如意並沒有把他當一回事。
「采臻,那個老大很酷、很有男人味吧?」曾英雄一副不在乎的口吻問著。
「你也這麼想──」岑采臻沒有心眼的說,但一接觸到他憤怒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被騙、被套出話了。「我是說……」
「妳見過他?」曾英雄凶巴巴的問。
「我……」
「妳給我老實的說。」他現在沒有一點耐心,只有滿腔的怒火。「不要編什麼故事,我沒有心情聽!」
「但就只是遠遠看過啊!」她一臉的委屈。「不關我的事!」
「如意是和他在一起?」
「她沒有跟我說。」
「妳──」曾英雄一副要發作的表情。
「你把氣出在我的身上沒有用,我也勸過如意要好好想清楚,更何況還有個戴一誠在,我怎麼知道她會想不開。」她聳肩。
曾英雄氣得肩膀都抖了起來。
「冷靜才能解決問題!」她趕緊提醒他。
「去他的冷靜!」曾英雄暴怒不已。「如意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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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傑帶著曾如意又回到了山上,只是這次她不必當台傭,不必煮東西。
手下貼心的幫熊傑準備好所有的東西,有蠟燭、有美食還有紅酒,在美麗的月光下曾如意真有些心動,好像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倆、好像天地之間再無其它。
「這烤雞看起來好棒。」曾如意馬上用手指沾了點雞汁,吸吮了起來。「味道不錯!」
「曾如意,妳的動作……」熊傑的心頭突然一陣熱。「注意一下!」
「我……」她看了下自己的手指。
「我會注意自己的行為,但請妳也得配合,不要做出任何可能引起不必要誤會的動作。」
曾如意搖搖頭。
「請入座。」
「真像回事呢。」曾如意讓熊傑替她拉開了椅子,並且讓他把餐巾鋪在她的大腿上,接著他為她倒酒,完全是一派紳士作風,接著他開始切烤雞。
「熊傑,這套……」曾如意指了指眼前的一切。「你搞過幾次?」
「一次。」他說,把切好的雞肉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裡,沒有任何不悅的回答。
「那以前你都怎麼追女人?」
「我不需要追女人,通常幾個眼神、幾杯酒、幾句話,什麼都搞定了。」熊傑就座,他沒有吃東西的胃口,只是輕啜著酒。
「那我的面子真大。」曾如意吃了口烤雞,她不打算碰酒,一來沒酒量,二來……還是清醒點比較好。
「不!是我用了心。」
「少來,東西是別人替你準備的。」
「如意,東西可以由別人代勞,但是那份心……」熊傑在女人面前很少這麼嚴肅。「如果我只是想逞獸慾,屋裡有床,我直接把妳壓在上面就好了。」
曾如意瞄了他一眼。
「當時覺得在這裡有些無聊,可是現在想想……那些日子是那麼的平凡、沒有壓力。」他注視她。「妳有沒有那種感覺?」
「還好。」她不承認。
「我其實沒有對妳很壞。」
「你只是把我當下人使喚!」
「如意,如果日後我隱居到這裡來,把屋子翻修一下,增加一些現代設備,其實會很舒服的,而妳……妳願意一塊來嗎?」熊傑平靜的問。
「你的財務公司怎麼辦?」
「我可以在山上操控一切。」
「永遠的老大?」
「曾如意,妳不必諷刺我。」他為自己辯護。「我不會是什麼好人好事的代表,更不會是十大傑出青年,但我也不會比其它人壞到哪去,所以……妳必須接受這樣的我。」
她沉默的吃著東西。
「妳哥起疑了嗎?」他又問。
「你以為他那麼遲鈍?」
「那麼我早晚要面對他。」他想起之前的過節。「他不會讓我好過吧?」
「熊傑,八字沒有一撇,你要面對他什麼?」
「我不要偷偷摸摸的。」
「我們沒有!」
「那妳為什麼不大聲說妳是和那個財務公司的老大去吃飯、來往?」他不喜歡口是心非那套。「為什麼妳不敢把我帶到妳哥面前?我和他又不是不認識。」
「要你改邪歸正恐怕有些困難……」曾如意其實也看破了。「好吧!我認了。」
「妳的意思是……」
「交往就交往吧!」
「那妳算是我的女人了?」
「熊傑,我是曾如意!我是我自己,我才不是你的女人,你要搞清楚,我也不會隨便和你上床,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的意思只是……我不會再排斥你或是拒絕你。」他說得很清楚。
「這算突破了一大步嗎?」
「當然算。」
「那我也認了。」熊傑苦笑。「妳對婚姻的看法如何?」
「沒意見。」
「本來我從沒有想過那回事,但是現在在這裡,面對著妳,我忽然有一種……一個男人該找一個他喜歡、能接受的女人,然後一起生活、一起變老,這樣很美,對不對?」熊傑有感而發。
「拜託,你沒有這麼感性啦。」她揶揄他。
「或許有天我可以退出江湖,反正在我的戶頭裡多的是錢。」他淡淡的說。
「那你還搞地下錢莊?」
「那是兩回事。」
「那是別人的血汗錢。」
「如意,我上次就告訴過妳,每個人借錢的動機都不同,我只能說敢做敢當,敢來借就要有本事還,就這麼簡單。」
曾如意歎了口氣,很多事能這麼簡單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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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哥哥不會無緣無故帶她來到父母合葬的塔位,但是他不先說明來意,曾如意也裝不知道。
「上香。」曾英雄說。
曾如意全都照做,本來想加上一句清明節還沒有到,但是現在好像不是說俏皮話的時候。上了香,祭拜過父母之後,她乖乖的站在父母的遺照面前,氣氛有種窒人的沉默。
「曾如意,如果妳有半句謊言──」
「哥,你在演連續劇啊?」他不滿的打斷。
「妳昨晚去哪?」他逼問。
「和朋友吃飯。」她臭著臉答。
「幾點回來?」
「凌晨兩點。」
「采臻說妳有社交自由,妳已經二十六歲,我的確不能限制妳,更不能拿根棍子等在門邊,我只是妳哥哥,不是妳老爸。」曾英雄先來一段長篇大論。
「你的主題是什麼?」她希望他講重點。
「戴一誠明天會從日本回來,我想和他談談你們倆訂婚的事。」他半強迫的說。
「誰要和他訂婚啊?」
「就是妳。」
「我不要!」
曾英雄扶著妹妹的頭,要她面對著父母的牌位和相片。「戴一誠我信得過,由這些日子他在店裡的表現看來,他會是個好丈夫。」
「那你趕快生個女兒──」
「如意,不要逼我打妳耳光!」他厲聲斥責。「我不會讓妳和那個傢伙搞在一起。」
曾如意垂下頭。
「如意,妳知不知道我有多自責、多內疚,如果不是因為我,妳絕不會和那樣的人牽扯在一起,我多希望我沒有去那家地下錢莊借錢過,我恨不得一切能重來,妳瞭解嗎?」曾英雄嘶喊著。
曾如意瞭解他的心情,可是……
「我答應過爸媽我會好好照顧妳,我會看到妳幸福,所以算我這個哥哥求妳……」他變成低聲下氣的。「不要再和熊傑來往。」
「哥……」
「在爸媽面前,妳給我一個承諾。」曾英雄逼迫著她。「快啊!」
「你不能這樣。」她不肯。
「難道妳要為了那個傢伙毀了我們的兄妹之情?妳要我一輩子活在罪惡感裡?我戒了賭,卻改變不了毀了妳一生的事實?」曾英雄好像想掐死自己似的。「如意,妳要做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