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高挑的丁加恩留了一頭短髮,五官立體有點混血兒血統,但不知道是混哪裡的,因為她母親年輕時是酒家女,專做美國大兵的生意,所以她的眼珠子偏綠,不像東方人的深褐。
不過她倒沒遺傳到美國女人的大胸,三十二A的平胸叫人看了歎氣,若不是她長了幾分姿色,有著女人家的輪廓,否則猛一瞧她脖子以下還以為是個男孩子。
她和羅百里、汪恩婕、徐夢生等人都是總務課的職員,平時的工作就是混水摸魚、插科打諢,正經事沒干半件,全留給別人去做。
他們要做的事是在黑幕罩下以後,夜晚的繽紛充滿玄奇,白天的「副業」純粹是打發時間。
「有本事儘管來取,妳知道我的性向一向偏好小男生。」她對他來說太老了,而且不合胃口。
「是嗎?你又蹂躪了幾根小幼苗。」他遲早會有報應,得個愛滋死於潰爛。
羅百里帥氣地甩甩髮,斜睨她平坦的胸。「妳很安全用不著擔心,我的獸性是有選擇性的。」
她永遠不會在他的獵艷名單上。
「的確是獸性,你從來就不要個人,連人家摸到我們的地盤上了還能置之不理,冷眼旁觀地在一旁看戲。」行為令人不齒。
「妳哪只眼看見我置之不理了?我總要先觀察觀察情況再決定做何處理。」別說得他像冷血動物,只顧著自己的「娛樂」似的。
「兩眼。你的觀察期未免太長了,要等人家踩到我們的腳才肯有所動作嗎?」烏龜散步都比他來得快。
大概要痛才會動,不然他只會裝死。
「這要問問我們的女諸葛了,她沒讓我動我哪敢隨便亂動,她負責的是上面那個人的喜怒哀樂。」他語帶笑意地加以調侃。
羅百里口中的女諸葛就是外表大而化之的傅青蘿,她與「蝴蝶」最親近,簡直是她的分身,兩人想法相近得有如同一人。
「百里,你很不負責任喔!把麻煩往我身上一推就想了事。」天下沒那麼便宜的事。
「麻煩是『蝴蝶』惹來的,由妳承擔也是應該的。」他意有所指地說道。「何況妳的『網民』是堂堂的傅大警官,不由妳出面,難道想捉我們當替死鬼嗎?」
「蝴蝶效應」震幅太廣了,蝶翼一搗十萬八千里,連北台灣都受到影響,特別派員南下瞭解。
「別把青蒲扯進我們這攤渾水,他是真心想幹好警察的工作,我不希望有人絆住他。」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家人。
一次的憾事已經夠他們傷心了,父親的死改變了她的一生,她由名列前茅的優等生,搖身一變走向黑暗世界,其中的苦難以道於外人知。
好人、壞人的分野很難界定,她讓自己沉淪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保護摯愛的親人,不再讓他們有受害的恐懼。
「瞧!每次只要一談到她的寶貝弟弟,她馬上就嚴詞厲色地給我們臉色看,好像我們非常不自愛地欺負可愛小動物。」雖然他的確很想染指青蒲小弟。
「我跟思婕、夢生都是愛護『弟弟』的人,而你就……」值得商榷。
一旁的汪恩婕、徐夢生皆瞭然於心地點點頭,完全贊同她的未竟之語。
「你們這些討厭的老鼠,專咬自家人的牆角,我的魔掌快不過『蝴蝶』的雙翼……」他還沒那麼過份。
「百里--」隔牆有耳。
傅青蘿的眼睛一瞟,正想喊冤的羅百里驀然住口。
「『蝴蝶』的身份不宜外洩,你們想辦法弄個人來魚目混珠吧!」免得太閒老是鬥嘴。
「我們想辦法?!」那她幹什麼?
「今天的天氣很適合兜風,我下樓散散心。」當是替「蝴蝶」跑跑腿。
「妳再過份一點沒關係,我們絕對不會怪妳玩忽職守的。」
今天的氣候確實不錯,風大浪高。只不過一雙雙瞇超的眼比刀還利,準備排出刀山劍海讓她闖。
「那各位辛苦了,我會記得買點心回來的。」好平平他們的不滿。
很無賴的行為,傅青蘿手一擺堂而皇之地走出去,當沒瞧見一張張難看至極的瞼,馬尾甩呀甩的十分愉快,不復剛才的嚴肅。
一出總務課的大門,她又是笑容滿面的鄰家女孩,單純開朗有點小心機,活潑熱情熱愛生命,像朵向陽的美麗花兒,隨時迎接風雨的挑戰。
「還看,人都走遠了,你望眼欲穿也盼不到她的回頭。」他要再萬年老龜不把心底的話說出口,心愛的人兒結婚時他肯定當伴郎。
欲哭無淚呀!
徐夢生含笑地搖搖頭,眼底有著迷戀的深情。「最美麗的愛是放在心裡,我知道她不屬於我。」
他愛她用自己的方式,不造成她的負擔。
「真受不了你,我這輩子最怕你這種笨得要死的癡情漢,愛火如熾卻拚命洗冷水澡降溫。」這點他從不委屈自己,適時的情慾宣洩才是健康的人生觀。
羅百里是標準的享樂主義者,今朝有酒今朝醉,異於常人的性向讓他在同志圈大受歡迎,雖不至於夜夜笙歌但也相去不遠,三天兩頭老換身邊的伴侶。
不過顯赫的家世讓他無法坦誠自己喜歡男人的事實,一日拖過一日地偽裝自己,加入黑道組織成為家族中叛逃的黑羊。
世人對同性戀的歧視比原子彈爆炸還要嚴重,總認為他們有病,極力矯正其錯誤的心態,不給他們愛人與被愛的機會。
「別談我了,你們心裡可有好的『蝴蝶』人選?」把焦點模糊掉才能確定「蝴蝶」的安危。
蝴蝶--
大家的心底浮起一個人名,一隻缺席的花蝴蝶,拿她來補位再適當不過了,反正她未舉手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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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蒲,你在這裡做什麼,專程來找我嗎?」
朗朗晴空,青色上天,才剛踏出「雲端大樓」的傅青蘿瞇起眼仰望天空,正打算讓人牽出她改裝過的紅魔鬼機車,好暢快地輿風競速一番。
誰知眼角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因伸懶腰而舉高的雙手停了一秒,隨即輕輕地放開。
「雲端」成立至今已有六年整,她也在此「工作」了相當時日,她的家人很少到上班的地方找她,甚至也不曾打過電話給她。
所以乍見其弟的身影傅青蘿很意外,滿臉不解地走向站在消防栓旁的躑躅男孩,以為他遇上難解的問題需要她提供意見。
可是在看見他身後的男人時,她明亮的雙眸閃了閃,笑容倏地變淡,清明的眼中多了一絲評估和審視,目光深幽。
「沒有啦!路過而已,我正在查一件大案子,沒時間和妳多聊。」傅青蒲行色匆匆地想先走一步,有些不安地瞟了馬路一眼。
「等等,什麼叫沒有時間多聊?你沒有看過那則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的廣告嗎?」伸手一撈,傅青蘿不讓弟弟輕易從眼前溜走。
「哎呀!妳別拉我衣領,很難看耶!」多少也給他留點面子。
「再難看也不會有我整整三天沒見你一面難看,你知不知道我會想你?」而且她擔心他在外的行動會不會遭逢意外。
雖然她已對外放話不許道上兄弟傷他一分一毫,且以「蝴蝶」的名義禁止他們在他的轄區內犯下重大刑案,以免流彈誤傷到他。
可是百密終有一疏,不管她再怎麼小心翼翼以防萬一,他身上還是留下不少英勇的戰績,在追捕罪犯的過程中招來大大小小的傷口。
說不心疼是騙人的,但這是他堅持要走的路,身為大姊的她除了支持外沒有二話,因為他選擇當警察的理由,是為了保護像父親一樣深受惡徒凌辱的人,不願同樣的憾事發生在其它人身上。
「我不是故意不見妳,而是每次都剛好錯過了,妳別當我是小孩子老揉我的頭。」他個頭都比她高了。
「怎麼?揉揉都不成呀!你不給我揉是不是交了新的女朋友?」上一個分了將近半年,也該是有動靜的時候。
傅青蘿看著高她一個頭的弟弟,舉止照樣親暱地揉亂他的發,絲毫不在乎外人異樣的眼光。
她太容易操心自己的家人,總覺得給他們的還不夠多,需要她努力再努力,確保他們一生無慮,否則她永遠也無法安心。
但她從沒想過自己的語氣和行為有多曖昧,讓人很自然地將姊弟倆聯想成一對情侶,打情罵俏增進感情濃度。
「我才不會背著妳亂交女朋友,我是有原則的人。」只要家人不同意的對象他就不會與之交往,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乖,有賞,給你一個南台灣熱情的吻。」她笑著往他臉上一湊,啵的一聲。
臉色微窘的傅青蒲又閃又躲地直嚷著要她別玩了,臉頰泛紅顯得十分害羞。「別吐口水啦!很惡。」
「是口水惡還是我惡?你最好說服我不要敲你腦袋,你曉得我相當推崇暴力美學。」傅青蘿掄起拳頭在他鼻前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