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當他回家時,哥哥已經帶著未婚妻回家。他很高興可以看到久違的哥哥,也很高興哥哥能夠找到真愛。可是當他知道,下午宛月也在他們家的時候,他的心就開始莫名驚恐起來。
他記得,大哥有未婚妻這件事,誰也沒有告訴過她乍聽這樣的消息,宛月會是怎樣的心情?
「真可惜,宛月小姐下午有工作,我還想多和她聊會。」當未來大嫂用溫柔的口氣說話時,他的心驚更甚。
「那她回公司了嗎?」當時他這樣問。
「走得很急,好像真的是什麼重要的事。」衛世宇回想當時的情景,皺起眉。
「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哥,我忽然想到公司也有些事情來不及處理,很重要,我得立即離開。」衛世傑倉促的站了起來,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跑出家門。
他先是撥打宛月的手機,可一直沒有人接聽。他又打到蘇家,蘇家說宛月根本沒有回去過。他趕緊開車去她公司,她也不在公司裡。
那是個借口,她離開蘇家的借口!
他本來是說母親很想她,要宛月到他家一起吃個飯。他懊惱自己的愚蠢,他的計劃是在哥哥明天帶未婚妻回來以前,由他先把這件事告訴她。
他慎重的考慮過許多次,也明白一直瞞著她並不是明智之舉,只是每當看到她那張若無其事的笑臉,每當她野心勃勃想要在工作上有所作為,每當她因為他的話而惱羞成怒……無論任何時候,他都說不出口。
說不出哥哥已經在法國找到女朋友,並且準備結婚的事。因為,他不想看到她悲傷的臉,無論何時,他都不想看到她悲傷的表情。
可是,在哥哥打擊她之前,他希望自己是第一個告訴她的人。即使她痛苦,他也能陪著她痛苦。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他依然無法將哥哥從她心裡連根拔除,他卻可以陪伴在她身邊,起碼給她安慰和鼓勵,並且如過去一樣,想盡辦法讓她露出開朗無憂的表情。
這麼多年了,她無法向他哥哥表白愛意,而他也無法將自己的真心讓她知道。
衛世傑的表情更加沉重,他可不希望靠哥哥要結婚這件事乘虛而入,他只希望她不會承受太大的打擊。
畢竟她是在溫室長大的花朵,她從來不曾承受過任何真正的挫折,他也不想她承受,他愛現在的她,雖然天真甚至有些高傲,但她本性仍是善良的。
他想守護她的善良和小任性,不因現實而消失。
他再次撥打手機,打給她的幾個好朋友,可是得到的答案全是沒有和宛月聯絡過。
蘇宛月,你這個小傻瓜,即使傷心欲絕,你也應該和我聯繫啊!你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傷心,起碼讓我陪在你身邊!
他車開得飛快,還有哪裡,還有哪坐是宛月會去的地方?
以後我有任何煩惱,可能也會來這裡發洩一下。滑行的感覺真的很好,彷彿飛起來一樣,讓我忘記一切煩惱。
幾年前的一句話驀地躍上心頭,他們之後又去過那個溜冰場無數次,現在的她已經越滑越好,甚至超越他這個師父……
他急速轉彎,汽車如子彈般火速向目的地駛去。
宛月,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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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宛月只是呆呆站在溜冰場人口,不進去也不離開看著身邊人來人往,聽著耳邊歡聲笑語,這一切都離她太遠太遠,遠得令她以為自己在幾千公里之外。
怎麼會變成這樣?世宇哥哥要結婚了?她暗戀他那 麼多年,小心呵護的這份感情,沒有開始就已經天折
眼淚一串串滑下眼角,無聲卻充滿心痛。世宇哥哥 甚至還不知道她喜歡他,他怎麼可以喜歡上別人人了呢? 而且世宇哥哥還年輕,為什麼就要套上婚姻的枷鎖?
都是她不好,如果她早一點表白,如果她早一點讓世宇哥哥知道……現在還不遲吧?世宇哥哥還沒有娶戚雪盈,如果她現在去說……
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訴宛月,沒有用的。世宇哥哥是真的愛著那個女子,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那種溫柔的凝視是她從不曾見過的。
她傻傻的站在人口,一動不動的看著滑冰場上歡笑的人群。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是因為她不論有什麼煩惱,都來這裡發洩嗎?
可她不想移動,因為心太痛,痛到連邁步都有些困難。她覺得,這次的悲痛無法宣洩出來,有如大石壓在胸口,喊也喊不出,叫也叫不出,更無法將它搬開。
蘇宛月就那樣一直站在人口處,不管旁人疑惑的眼神,也不管別人的歡笑或爭吵。她就像個雕像一樣楞楞望著人群。
忽然間一隻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的手,在她還沒回過神時對她說:「跟我來。」
衛世傑的聲音堅定而充滿命令。
不知不覺,她的腳步跟上他的,向溜冰場中間滑去。與其說她跟著他,不如說是他拉住她。他很用力,使她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
「什麼也不要想,跟著我就好。」他拉著她快速滑動,幾乎不讓她有任何喘氣的機會。
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她覺得自己像在飛翔。
是啊,什麼也不要想,越想她的頭就彷彿要爆開來一樣的疼痛,不如就這樣跟著他,讓他牽著她的手,消耗她的體力,流流汗,讓心重新開始跳動。
用力呼吸後,胸口的窒悶好像消失了不少。
他們就這樣手牽手滑行,也不知道到底滑了多久,她聽到他問:「累了嗎?」
蘇宛月點了點頭:「我們休息一下吧。」她終於可以開口說話,而胸口的大石頭也感覺漸漸消失。
「好。」他的聲音沒有以往的調侃,只有溫柔,聽在她耳裡非常舒服。
衛世傑是在溜冰場門口找到蘇宛月的,當時的她看起來一絲生氣也沒有,臉色慘白如紙,表情也顯得木訥。
這樣的她,讓他憤怒也讓他憐惜。
於是他將她拉進場子裡,讓她跟著他快速滑行,他要帶著她忘記痛苦,讓她把精神和注意集中在腳下的運動上。
他雖然什麼也不能為她做,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抓住她的手。緊抓著不放而已。
「喝吧。」此刻,他們坐在溜冰場外面的甜晶屋裡,衛世傑買了清涼的飲料。
宛月用力的喝了一大口,這才覺得乾涸的喉嚨比較暢快,她抬起頭來對他疲憊的笑著:「真巧,居然在這裡遇到你。」
衛世傑的嘴角泛起一絲調侃:「怎麼可能這麼巧?我幾乎找遍了全台北市,才找到你。」
「你找我?幹什麼?」宛月忽然露出愕然的神情。「不是家裡出事了吧?」
「不,不是。」他急忙搖頭。
「那你為什麼找我?」她有些恍惚的凝視著他的臉,發現他眼裡異乎平常的認真光芒。
蘇宛月忽然懂了,她很想回給他一個笑容,因為他是如此擔心她,因為他如此辛苦的找她。可是,她卻發現微笑這麼困難,此刻的她,就連稍稍牽動嘴角都非常困難
「世字哥哥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了嗎?」沒有微笑,她卻問了這句話。
衛世傑的表情更加沉重幾分,他一掃往日的揶揄,目光炯炯的盯著她。「我沒有告訴你,你可以罵我。」
宛月也認真的回望他,一時間,凝重的氣氛在他們之間糾結。
「我是很想罵你,氣你一直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卻不 告訴我這件事。」長久的注視以後,她忽然低下頭歎息,
衛世傑抿著嘴角沉默。
「可是世傑,你這樣關心我,讓我怎麼說得出責備你的話?從小到大,每當我不開心,你會想辦法逗我開心,每當我因為世宇哥哥而傷心,你會陪在我身邊。這樣的你,我怎麼可能罵你呢?」她低著頭,聲音婉轉如鶯,但眼淚卻潸潸落下。
他心裡微微一驚,如此淒楚的她,驀地揪痛了他的四肢百骸。
「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可是每一次看到你為了哥哥而忙碌,我就再也說不出口。」他用力握緊自己的雙拳,緊繃的臉色說明他心裡的後悔,他應該早一點告訴她,讓她起碼有心理準備。
他衛世傑應該不是那種凡事小心翼翼的男人,他不告訴她,或者也是因為他氣她從來不曾發現身邊的自己,而一直單戀著他不可能愛她的哥哥。
「其實都一樣。」她睜大雙眼。淚水再度從無神的眼裡一顆顆滾落。「這一切都要怪我,如果我早一點向他表白,如果我能夠讓他明白我的心意……是我,是我的猶豫造成今天的後果,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我自己……」
宛月傷心的抽泣了一下,她的肩膀也隨之抖動。
「宛月。」衛世傑忽然站了起來,坐到她的身邊,他毫不遲疑的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而她的雙手也在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