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令巖站起身,緩緩朝她走來;隨著他的接近,她的笑容也漸漸趨於謹慎,不敢掉以輕心,只是心跳卻不自覺地加速。
展令巖的視線緊鎖住她,龐大的身影隨著腳步的接近而籠罩住她,她渾身微微緊繃,但表情卻又力持鎮定。
當兩人距離只剩一步之隔,兩位肌肉男立即上前阻擋,不准他再靠近。
一瞬間,他暗黑的深邃眸子射出令人膽寒的凌厲眸光,震懾住他們,毫無道理的恐懼令兩位肌肉男臉色微微蒼白,不由自主地退開。
在他們身後的冠凝嫣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氣憤外加不敢相信地瞪著這兩個中看不中用的保鏢。沒有她的命令,竟敢給她退到一邊涼快去。
「誰准你們走開的!給我回來擋著!」
層令巖俯下身,兩隻手各放在她左右兩邊的沙發扶手上,將她困在雙臂的勢力範圍內。
明明還保持著適當距離,她卻覺得自己完全被他透視,鷙猛的男性氣息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團團包圍住她,將她壓得透不過氣。
她瞭解男人,也看透了男人,但這人,她竟—點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父親將你輸給了我,就是我的。」他一字—字地聲明,顯示自己對此事的重視。
她冷哼一聲,抬高下巴不服輸地反駁。「這不是人口販子橫行無阻的時代,你沒辦法勉強我。」
「我知道那條項鏈對你很重要。」
她緊抿著唇,眼神流露出被他說中心事的憤怒。「『他』告訴你的?」
展令巖仔細地將她不肯認輸的表情看在眼底,低啞道:「他還說,你是個可愛又頑皮的女兒,要我好好待你。」
可愛?頑皮?這些形容詞差點沒讓她雞皮疙瘩掉滿地,冷凝的美麗容顏立時走了樣。
忍不住憶起那段恐怖的童年,可惡的老爸明知她最受不了這種噁心的詞,卻故意一天到晚追著她要親親,還捏著她的臉直說可愛!更可恨的是,一直到她長大後,老爸依然不改惡劣行徑,動不動用「可愛」兩個字誇她,根本是以看她冒出雞皮疙瘩為樂。
現在,這兩個字竟然從一位陌生男人口中說出來,讓她感到好窘!
他一定是在嘲笑她,可惡!
「他是他,我是我,沒有人可以決定我屬於誰。」她的語氣極度冰冷而且挑釁,但明明說的不是笑話,這人卻老是用著笑看小女孩的眼神盯著她。
「不准笑,你這個卑鄙無恥的臭男人!」
展令巖並未被激怒,她的高傲任性與難以駕馭都是意料中的事,如果個性太柔順,說不定反而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很好,衝著她這句話,他要定她了!
「我的結論只有一個,嫁我,拿回屬於你的東西。」廢話不多說,他的條件就這麼簡單。
「你聽不懂嗎?我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她忍不住提高了音調。
「我不喜歡把事情弄複雜,也不想拐彎抹角,我只想要你。」
這男人不只可惡,臉皮還厚得連刀槍都戳不破!
強壓下心口燃燒的怒火,然而卻無法控制自己因為這番大膽的告白而臉紅耳熱。
跟他講理等於對牛彈琴,冠凝嫣提醒自己不能被激怒,而且還要笑,笑得越迷人越好,儘管已經氣到臉部快抽筋,但絕不能在這人面前認輸。
既然父親把她當成賭注輸給人家,而這人又不知死活硬要娶她,也好,就陪他們玩上一局吧!
一抹絕艷又極度陰險的笑容自她唇瓣漾開,展令巖深邃的眸子驀地一亮。儘管冷然如他,也不免瞧得失神了。
她十分瞭解自己的魅力,也懂得如何刺激男人野性的慾望,只不過,她高估了自己滅火的能力,也許她可以掌控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但從沒想到有一天會遇上那百分之一、她看不透的男人。
明知她的笑容背後藏了一把利刃,但他依然不悔。
他沒表現出自己的情緒並非定力好,而是他隱藏得好,以至於她沒察覺在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因她而掀起的驚濤駭浪已澎湃洶湧,最好別再撩撥,否則後果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冠凝嫣媚眼一瞇,輕嘲道:「你會後悔。」
「不會。」
「哼,真是自尋死路。」
「我們達成協議了?」
「嗯,不過到時候——」話還沒說完,她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席捲而去,受到驚嚇的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微張的唇就被狠狠地奪去了掌控權。
她嚇了一跳,失去冷靜,慌亂地捶打著他,回神時才發現他還在吻,而且舌尖更是大膽地闖入,過分地汲吮她口中所有柔軟的甜蜜,甚至還輕易舉起她,將她困在狂猛霸氣的懷抱裡。
她打他、抓他,兩隻懸空的腳也加入陣營猛朝他踢去,但用盡全身的力氣,就是掙不開這可怕的力量。
實在太過分了!這男人竟然敢放肆地吻她,她要掙扎、要還擊,偏偏這胸膛跟銅牆鐵壁一樣硬實,她打得手好痛,猛踢的細嫩小腿更是疼。
不!她不要他吻她,也不准他碰她!可自己卻開始兩腿發軟,還感到越來越暈眩,越來越沒力氣,只得吊在他的臂膀上任他親吻……
深陷在他的臂彎裡,她驚覺自己的嬌弱。他本來就很強,她心裡其實很清楚,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這堅定的一吻,代表一種宣告。雖然他沒說,但她就是知道,一顆心禁不住怦怦跳個不停,與其說害怕他的掠奪,不如說是擔心被他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好不容易從他的掠奪中得到暫時的解放,她大口大口地吸氣,強壓下慌亂與無措,試圖用冷漠武裝自己快被攻破的防護罩。
「我沒答應讓你吻!」她窘赧地低吼,兩手抵著那無堅不摧的胸膛以防他再度偷襲。
「就當以吻為誓,表現你的誠意。」
「什麼誠意不誠意?我只答應跟你結婚,可沒說要讓你吻,少得寸進尺,放開我!」她氣呼呼地大罵,不但要罵他,還順帶要罵那兩個沒用的保鏢,主人被輕薄了還不來救!她轉過頭,一連串的譴責才要開始。
「你們兩個被解雇了,立刻給我——」她當場倒抽了口氣,在看見躺在地上的兩名保鏢後,再度嚇得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就見那兩位肌肉男,一個趴在地上抱著肚子叫痛,另一個則是捧著下巴跪在地上哀嚎,情況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淒慘。
她僵硬地轉回頭,直直地瞪著他。
「你……你……」
「放心,我只用了兩成的力量,沒有骨折。」
任何人見狀,惹到這麼可怕的人哪裡還敢發飆,定是立刻逃之夭夭。只是冠凝嫣哪裡想得到這麼多,當場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敢打我的人?你他媽的敢打我的人?!」
展令巖皺著眉頭,不以為然地道:「淑女說話不該這麼粗魯。」
「去你的淑女!老娘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你管不著!」她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老早被他氣得不知去向,更遑論還顧什麼淑女形象。
「嗯,你真是任性又頑皮的小女孩。」他深有同感,體會到冠嘯道人對女兒的描述是多麼貼切。
「什麼小女孩!我可是發育完全的性感尤物,想泡我的男人多到排到太平洋去還不夠咧!」
「『泡』這個字不該用在你身上。」這是他不以為然的第二件事。
以為他是指自己不值得男人追,她霎時怒火沖天。他怎麼可以藐視她?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否定她,更何況是這個臭男人!
她氣得用食指狠狠地戳著他的胸膛,反駁道:「我哪裡不值得了?我麗質天生、前凸後翹、性感美艷、高貴大方,我哪裡不值得了,說!」
「『泡』這個字太粗俗,我不想泡你,只想娶你。」
火爆的氣氛瞬間冷卻,他的認真震住了她,令她突然沉默下來。他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擺明了自己一言九鼎,無人能撼動他的決心。
沉默的空氣裡,瀰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情愫。
她被他粗壯的手臂高高抱著,一手插腰,一手指著他的胸膛,維持著質問的姿勢,但是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時間膠著在彼此眼中,彷彿就此停駐。
約莫過了一分鐘,她冷哼一聲。
老實說,除了哼一聲,她也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因為該罵的都罵了、該打的也打了,而且他這麼壯,又這麼固執,罵了沒用,打下去疼的又是自己,何苦來哉?所以她選擇休戰。
「還有什麼疑問?」他問。
「沒有。」她高傲地回答。
「那麼現在呢?」
「放我下來。」
凝望她許久後,展令巖輕輕放下她。
冠凝嫣兩腳一著地,立刻急著整理自己的儀容,撥順亂掉的頭髮以及走樣的衣服,很快又從潑婦變回了舉止優雅的千金小姐,並轉過頭對兩個中看不中用的保鏢下命令。
「披肩。」
一號「黑青」男趕忙過來為她披上貂皮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