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想不出來,做為一個小小秘書,能拿出什麼立場過問老闆的私事?
何況,她明明就在他的辦公室外工作,也經常不見他的蹤影--
唉,想起他「公事化」地與她保持距離,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真枉費了身為單若星的辦公室秘書,竟然三天兩頭看不見他,要說心裡沒有失落遺憾,那絕對是騙人的……
徐苡縈明知道職場上必須公私分明,不該對頂頭上司存有超乎禮儀的綺想,可是隱隱洶湧的感情分明存在著,除了盡量壓抑埋藏心底,完全無計可消除啊!
「這……總之,妳盡量啦!」林媽媽歎了口氣,低頭整理新進的書刊雜誌。
「好啦--有機會我會提,聽不聽我可沒把握。」徐苡縈只得隨便敷衍過去。
「這本--最新期的雜誌……先帶回去看吧!」林媽媽慣例把新書、新到雜誌都留給她,一面叮嚀道:「記得看完趕快拿回來啊--」
「哇!封面話題人物--單、若、星……真的是他耶!」徐苡縈興奮地拿起雜誌仔細端詳,「沒想到他本人帥,照起相來還真有明星架勢呢!」
「誰啊?什麼明星?」林媽媽好奇抬起頭,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雜誌。
「就是他嘛!單家的遠親,我現任的老闆--妳看妳看……是不是很帥?」
「他?他……他是誰?妳說他叫什麼?」驚惶駭異的林媽媽幾乎嚇跌了老花眼鏡,「天啊!見鬼了……」
「什麼見鬼?人家生龍活虎今年不過三十歲!」徐苡縈再度把雜誌端到林媽媽面前解釋,「就是他啊!單若星--就是他要追查二十年前的那場無名大火……」
「……天!怎麼有這種事?怎麼會?造孽喔……」林媽媽扶正眼鏡,看著雜誌上英姿煥發的單若星,一遍又一遍低喃著同樣的話語。
從林媽媽訝然的眼神,徐苡縈不由得生起懷疑--單若星真如他當初所說,是受長輩之托來代查陳年舊案的嗎?
為什麼林媽媽看了照片像見了鬼似地驚慌?徐苡縈的心中浮著不安……一陣一陣不祥的預感敲擊她的心--
自他出現那天,彷彿為這與世無爭的寧靜小村,帶進一股騷動的神秘詭譎,表面上一切安然無恙,卻不知哪一天會掀起風暴?
第四章
矽之星的工作很繁忙,人一旦忙碌就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好幾天了,徐苡縈不常在公司遇見單若星,偶爾照面,也是匆匆談幾句公事,倉促的不容她再有機會提起關於大火的事。
於是,她在忙碌的工作中,似乎也淡忘了這件事,沒人提起的話,她也不會想到了。
這天難得準時下班,徐苡縈約了好朋友一起逛街、吃晚餐,以放鬆工作上緊張壓力,如同很多粉領上班族,工作上的牢騷抱怨,全靠姐妹淘眾會才能宣洩。
「哇,今年妳很走運喔!『矽之星』帥哥總裁的秘書?——哇!徐苡縈妳真是好運得太沒天理吧?」
財星週報的資深記者,徐苡縈的大學好友馬恬恬正瞪大雙眼,以誇張的口吻讚歎說:「這個所有女人作夢都夢不到的『好康』,居然——居然被妳撿到?」
「喂!喂!馬恬恬女士——拜託,麻煩妳把口水擦一下好嗎?喏,這包面紙給妳,擦乾淨點!」徐苡縈受不了地瞪她一眼。
「拜託,瞧妳那一臉毫不掩飾的飢渴,彷彿一匹荒野餓狼。怪嚇人的呢!」
「怎樣?像單若星這種極品男人不值得女人流口水嗎?」
馬恬恬新聞界混的夠久,說起話來語不驚人死不休,她眨著湛藍長睫毛,煞是認真的口吻。
「好嘛,妳自己摸著良心問問——每天跟單若星這種頂級好男人在一起,難道不會幻想好好嘗他一口?妳不想跟他單獨相處嗎?不會想找個機會好好享受他、徹底佔有他……」
「喂!妳嘛拜託,哪有女人家荷爾蒙氾濫成這樣?節制一下好不好?」馬恬恬展露「城市欲女」的大膽狂放,徐苡縈實在看不下去。
「怎樣嘛?我說實話而已。大家都成年人了,這也沒什麼……」馬恬恬無辜地扁扁嘴,不解徐苡縈也不是小女孩了,怎麼思想還那麼單純?
「妳當記者那麼久了,認識的大公司老闆一大堆,沒道理一個單若星讓妳癡狂若此——他,不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就是個男人罷了。」徐苡縈語氣中微微嗅得出一點點悵惘。
表面上她的態度很淡然,但心底深深埋藏的情苗卻燃燒猛烈,徐苡縈絕非對單若星毫無感覺,只是,兩人天差地別的身份差距是事實,她再喜歡他也不敢多妄想啊,就怕殘酷的現實考驗會重重傷了自己脆弱的心……
狠下心,她只得告訴自己,就算單若星再怎麼多金出眾又迷人,都不可能屬於她……
從小長輩就教導她要腳踏實地,她很明白自己的斤兩,為了避免未來的傷害,幹得不摒除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哼,打出生以來,真正的男人妳認得幾個?有我的十分之一嗎?」馬恬晤一副「老江湖」口吻,評論道:「單若星啊,年輕又有能力,光是他創造營收百億的矽之星,還有他鍛煉結實健壯,儼如國際名模的衣架子身材,妳說有哪個女人會不愛?妳敢說妳不愛嗎?哼!我可是『哈』他哈死了!」
「那又怎樣?我只是個小角色,而且還是臨時聘雇的,根本不必浪費力氣!再說,妳都不知道他上班多嚴肅,要求多嚴格?每天都被超重的工作追著跑,哪有啥閒工夫亂想。」
徐苡縈私心裡也渴望能看到他,跟他說幾句話也好。偏偏單若星忙到幾乎行程全滿,唯一碰到他的機會只有交付工作的時候,而凡事要求完美的他總是對她不假辭色,一急起來口氣更是凶巴巴,徐苡縈幾乎是「頭皮發麻」地等他來交代工作。
哎,縱使如此,她還是很想見他一面……她暗自思忖,並不想對馬恬恬說。本來嘛,她早打算好了把這份情愫埋進心裡的。
「嗯,也對啦!天底下賺錢的老闆,通常沒有不認真拚命的。」馬恬恬用力地點點頭,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看,我們週刊正在籌備一個專題,探討企業富豪的創業起家經過——單若星也是主題人物之一喔!」
「嗯。」徐苡縈低頭喝湯,話還沒說,先拚命搖手。「……妳要追什麼內幕自己去,我可不當臥底喔!妳休想打我的主意。醜話說在前面哦,我只管我自己的飯碗,妳們新聞界玩的那套,我可不會。」
「什麼嘛?妳才進『矽之星』幾天就這麼護主心切?厚,很不夠朋友耶!」馬陸恬不悅地將手中的文件放下。「只是請妳打聽一兩件事,找人問一下而已,又不是要妳脫光了去色誘老闆,需要這麼驚嚇嗎?」
「妳到底想知道什麼?」徐苡縈敷衍地虛應她。「講來聽聽看,我能問就幫妳問囉。」
「聽說……單若星最近在查一樁二十年前的無名火災。真奇怪,他跟那個『單家』是什麼關係啊?」馬恬恬的話題始終繞在單若星身上。
「嗯,聽說是遠房親戚吧。」徐苡縈簡單帶過,隨即低頭專心吃飯,她不想討論他——就怕再說下去,一不小心就會在精明的馬恬恬面前露了餡。
「嗯,搞不好不是哦!妳知道嗎?單若星從小無父無母,是某個退隱江湖,大黑道頭頭的養子,他們總共有九個義兄弟,每個人都成就非凡耶!哇,光是這段故事,就充滿了多少神秘傳奇色彩啊?寫出來一定賣的啦!」
「哦?真的嗎?他的私事,我就不是那麼清楚了。」徐苡縈聳聳肩。
對於單若星的一切,她不是不好奇,但她不想八卦那些無聊的隱私。事實上,她比誰都關心他!關心他有沒有吃好、睡好、心情開不開心?
無奈,兩人階級相差遙遠,除非單若星主動接近,否則她永遠只能仰望,像仰望天邊的星星般。
「我猜,他最近積極在查的無名火,其中必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而且,根據他親近的朋友說,當年那件事的相關資料都找不到了,連警察局做的筆錄都不見了,很顯然有人刻意湮滅了證據——嘖嘖,真是離奇又聳動,足可拍成『台灣變色龍』了!精彩!真精彩!」馬恬恬愈說愈興奮。
「哎,妳們搞新聞的,永遠都是那副『嗜血』的爛德性。」
徐苡縈慢條斯理的反駁馬恬恬的激動。
「妳想,事情都過二十年了,證據不見了很正常好不好?台灣多少重大刑案的資料都不見了,在才稀奇呢!」
「這樣說也對啦。不過……那場無名火真的很詭異,明明附近有人家,哪有可能燒到精光了,才被發現報案?我怎麼想都覺得怪!」
明明附近有人家——這家,不就是徐家嗎?為什麼他們絲毫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