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兒看著凝雪,心頭不禁想著:姐姐,你在哪裡?
時光荏苒,秦洛兒來到島上也有六年的時間。
年方十四的秦洛兒,心中也開始有了喜歡的對象。那對像不是別人,正是跟在寒島主身邊的左右手冬夜。
冬夜今年二十二歲,一直是寒島主的得力助手。
每當寒島主和冬夜練劍比試,秦洛兒總偷偷地躲在一旁看著。只是秦洛兒每次見到冬夜,就會想到八歲那年,夏爺爺在船上幫她洗澡時,被冬夜看光身子的事情。
以前年紀小不懂事,所以也沒覺得怎樣,但現在她長大明白了,也開始會感到害羞。
在島上的這幾年時間裡,秦洛兒仍舊秉持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原則。不過頑皮的她,可不敢在凝雪小姐面前太放肆。
一則因為凝雪小姐可能是寒島主的新娘,冒犯不得;二則因為凝雪小姐像疼她的姐姐,所以只要凝雪小姐吩咐,她沒有不照做的。
當然,這些日子裡,夏朝仍舊被秦洛兒吃得死死的,每天只盼有哪個人可以克得了這個小魔星,讓他有一日清閒可過。
但今天,說來也算是秦洛兒的倒霉日吧!
要不是為了趕緊報告凝雪小姐寒島主和冬夜回島的消息,她也不會犯那麼大的錯,竟然打擾到凝雪小姐運功。
這一驚擾,導致凝雪小姐氣脈逆沖,雖然凝雪小姐暫時沒生命危險,卻也因此傷到了身子。凝雪小姐可是寒島主捧在手心的寶貝,所以寒島主一怒之下,便罰粗心的秦洛兒到島上的「無明居」反省思過。
「唉,都要被關進去了,還沒機會讓冬夜知道我對他的心意。」秦洛兒跟在領她進無明居的夏朝身後,頗哀怨的自憐著。
「洛兒,沒事在咕噥什麼?」
「沒什麼呀!」她小女兒的心事,可不好意思同夏爺爺說。如果夏爺爺知道她喜歡冬夜,一定會取笑她。
秦洛兒看著漆黑的夜色和週遭,忍不住問著向來最疼她的夏朝。
「夏爺爺,這麼晚了,我一定要現在進去嗎?」
「洛兒,不是我要挑這個時辰帶你進去。只是寒島主吩咐下來,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將你關進無明居裡。」
秦洛兒堅強樂觀,遇到困境,也從不感到擔憂,惟一會讓頑皮的她心生恐懼的,大概也只有就是無明居那漆黑不見光亮的入口。
秦洛兒五歲離家時,就是迷失在漆黑的林子裡,造成了往後她對黑暗總有著深深的恐懼。
「可、可是……」秦洛兒直指著眼前無明居黑漆漆的入口,「你看,那裡面黑漆漆的一片,連一點光都沒有,我一個人被關在裡面,會不會太恐怖了些?」
恐怖?夏朝心想:這恐怖的小魔星被關進去,裡面的人才會害怕呢!
「唉!秦洛兒,事已至此,你就乖乖的認命吧!」
「夏爺爺,不要這麼殘忍,我真的會害怕耶!人家以前的命運是那麼的可憐,怎麼現在長大了,還要被罰關進這黑不隆咚的山洞,我真是苦命呀……」秦洛兒佯裝悲傷流淚狀,改用哀兵政策。
「你這不是要夏爺爺為難嗎?」夏朝頭疼了。
要不要心軟?這要心軟嘛……
秦洛兒來到島上後,沒有一天不惹他生氣的。每次做錯事,總要他替她背黑鍋,而且還都以多年前誤給她見著的春宮圖要脅他,如不妥協,她便會四處張揚,所以這些年來,他可說是一直「委曲求全」的活著。
不能心軟!
對,他不能心軟,這握有自己把柄的小魔星,終於可以脫離自己一陣子,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以因為一時的心軟,造成日後的遺憾。
只要一想到可以脫離這個小魔星,夏朝就忍不住想偷笑。
秦洛兒眼尖,剛才她可清楚瞧見夏爺爺竟然幸災樂禍的偷笑。好可惡!
雖氣在心裡,但她仍不動聲色地說:「我又不是故意要讓夏爺爺為難,但是你看我被關進去,每天還要面對傳聞中冷酷無情、性情多變的楚滄,你這當爺爺的,心裡難道沒有一絲絲的同情和不捨嗎?」
「唉!秦洛兒,你怎麼可以這樣誤會疼你的爺爺,我可是很捨不得你的。」夏朝故作不捨狀,他知道秦洛兒在找他話柄,他可要好好防備。
忽地,一個冷然的聲音由他們兩人身後傳來。
「夏總管,寒島主有令,現在由我接手帶秦洛兒進無明居。」
冬夜淡然的看著他們,剛才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個不停,再這樣下去,恐怕明早還見到他們仍在山洞前天南地北的聊個沒完。
「這……好吧!」
夏朝原想親自帶秦洛兒進無明居,沒想到寒島主竟會改派冬夜接手這個任務。
「夏爺爺!」秦洛兒有些失措。
她愛慕冬夜許久,卻沒想到寒島主會派冬夜帶她進無明居。要是以往,她有機會和冬夜獨處,她會非常高興,但以目前她這般的情況,她可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夏朝將手中的燈籠交給冬夜,故作嚴肅的對秦洛兒交代:「洛兒,寒島主既然派冬夜來領你進無明居,夏爺爺就不能再幫你些什麼,往後在無明居裡,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天知道,夏朝的心頭可是樂翻了。
看來他這輩子的霉運全走光了,連帶這小魔星進去無明居的任務都用不著他,他真是太幸運了!
「夏爺爺,你要常來看我哦!」
「我會的。」才怪!夏朝心底暗說。
「走吧。」冬夜帶著秦洛兒進入無明居那暗無天日的山洞內。
夏朝直到兩人的身影完全沒入洞內的黑暗中,才放鬆剛才硬憋住的表情,高興的歡呼:「太棒了!我自由了!」
夏朝根本一點也不替秦洛兒擔心,反而覺得讓秦洛兒進無明居是好的。
無明居裡的楚滄太陰沉,需要一個活潑的人相伴,好改改他那死氣沉沉的個性。
楚滄真實的身份,其實是失蹤多年的二皇子,也就是定北王龍君燁,當年寒島主救起他時,他不但面貌全毀,還跛著一隻腳。但這些不是造成楚滄陰沉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害楚滄成了這個德行的,是他最愛的女人。這些年來,楚滄一直住在無明居裡,並拜夏朝為師,天資聰穎的楚滄,不但將夏朝所教的武功全部學會,還青出於藍,連夏朝都自歎不如。
雖然楚滄武藝精進,夏朝卻見他總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待在無明居裡,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喝酒折磨自己。
夏朝不忍惟一的愛徒這樣消沉,卻也別無他法。
還好有了秦洛兒這個接班人!這麼多年,他雖氣秦洛兒調皮,但心底其實疼她疼得緊,才會任由她一直胡鬧。
眼看秦洛兒一天天的長大,他開始想替她找個好歸宿,心底盤算好的人選,則是冬夜和楚滄兩人之一。
他在心裡考慮許久,總認為楚滄較適合秦洛兒,並不是因為楚滄是定北王的身份,也不是因為他是他的徒弟,而是他認為樂觀活潑的秦洛兒,定能幫楚滄從陰影裡走出來,而且他相信,要是楚滄喜歡上了秦洛兒,他一定不會虧待她的。
夏朝正煩惱不知要如何撮合兩人,剛好寒島主將秦洛兒給關進無明居,那便是最好的機會了,只希望兩人能夠在日夜相處之下,迸出愛的火花。
要真能讓兩人有美好的結果,他這做爺爺和師父的,也算了了兩樁心事。
寂靜無聲的山洞,只有兩人的腳步聲迴盪。
秦洛兒緊緊跟隨著冬夜的腳步,他手中提的燈籠燭光雖不明亮,但總比沒有半點兒亮光來得好。
一路上,冬夜並沒有和秦洛兒交談,他靜默的帶著她走在彎曲的洞中,山洞內的分支叉路曲折繁雜,要不是熟悉路兒的人領路,恐怕會在這山洞裡迷失。
秦洛兒一邊走,一邊偷偷瞧著冬夜偉岸的身影。
「冬……冬夜大哥。」秦洛兒赧紅著臉,鼓起勇氣和冬夜說話,向來頑皮淘氣的她,少有小女兒的姿態。
「有什麼事?」冬夜並沒有停下腳步,仍往前走著。
「我是想問你,島主有沒有說要將我關在無明居多久?」如果沒多久,她倒是可以忍耐。
「沒有。」冬夜簡短的回答,讓秦洛兒心情變得更沉重。
沒有期限,那不就是要關多久還不知道!有可能是一、兩天,也有可能是一、兩年。要是不放她出來,她可會在無明居裡無聊死。
「那寒島主會不會永遠都不放我出來?」秦洛兒帶著一絲希望。
「不知道。」依舊是簡單的回答。
一句話滅了秦洛兒的希望,她的心情更沉重了。她不是個悲觀的人,但這次她可笑不出來了,要是她被關到又老又醜的時候才放出來,只怕冬夜早已娶別的女子為妻,生下一堆兒孫了。
「我不要被關進去!」秦洛兒突然大喊一聲,腳步停了下來。
冬夜回過身,冷冷的看著她。
「寒島主的命令,沒有人可以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