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自己無論在家中或公司都如此高人一等,父母對她更是有求必應。卻也因為如此,養成她驕縱跋扈的個性。
所以當劉錫威以空降部隊的姿態、美國留學的高學歷來到這家公司,原本在公司呼風喚雨的她,從與劉錫威不合,到欽佩他,到對他傾心,轉而百般示好,著實令公司的人嚇了好大一跳。
雖然劉錫威只是單純的想要教訓這個不可一世的女孩,卻沒想到這樣的行為卻激起了她的佔有慾,湧起想要得到這個男人的願望。
「哼!你實在太過分了!」顧盼盼大叫。
顧盼盼想起自己用盡了方法,甚至在一次公司聚餐後,假借酒意與劉錫威上床,為的就是要得到他的心。當初以懷孕為由,逼他要負起責任。
結果沒有想到,就在喜宴的當場,劉錫威竟不顧一切拋下她這個新娘,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錫威,你給我記住!」顧盼盼咬著牙,拿起剪刀將掛在牆上的禮服剪得支離破碎,發洩內心的怒氣。
* * *
而此刻的劉錫威正穿著葉小如借給他的運動服,剛從浴室走出來。
「借根煙吧。」劉錫威拿起葉小如放在桌上的煙,點燃,抽了起來。
「嗯。」葉小如邊吃泡麵邊回答。
劉錫威坐在她身邊打量著她。她臉上的濃妝已經卸下,身上穿的那件像極了在特種行業上班的衣服也換了下來,此時的葉小如,清純得有如女大學生,留著一頭中分長髮,加上清秀的五官,完全看不出來她就是剛剛在台上勁歌熱舞、濃級艷抹的女郎。
「其實你還長得不錯嘛。」劉錫威找話說。
「我?」葉小如捧著麵碗驚訝的問。她可是餓死了,每次去接場子,總是看大家吃好料,卻從沒有她的份,只能流著口水繼續表演,一直要等回到家裡,才能好好的吃東西。
「是啊。」劉錫威繼續說:「剛剛你在台上火辣勁舞的樣子,和現在簡直有天壤之別!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呢。」
「嗄?」葉小如不顧形象大笑了起來!「我本來就只有二十歲啊。在舞台上表演,原本就要化比較濃的妝,那是我的職業,不然你以為我幾歲啊?」葉小如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笑得更大聲了。
「可是我比較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劉錫威說。
葉小如的笑容僵住了,她看著劉錫威,想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還是只是哄哄她罷了。
「是嗎?你是偷用了我的沐浴乳,想要討好我吧?」葉小如聞到他身上傳來熟悉的味道。
「呵,被你發現了。」劉錫威抓抓頭,像做錯事的小孩般,雙眼寫滿無辜。
葉小如避開了他的眼神,又低頭吃起面來。
「喂,你這樣一跑,你的新娘要怎麼辦啊?」葉小如問他。
「呵!」劉錫威笑著搖了搖頭,表情十分複雜,令人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我的問題實在太複雜了,你不會想聽的。」劉錫威拒絕了葉小如的好奇。
「喂,」吃完泡麵的葉小如精神全來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逃婚很不負責任啊?」葉小如站了起來,雙手叉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你這樣一走了之,新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平撫內心的創傷,你知道嗎!」越說越激動,葉小如一隻腳不知不覺踩上了椅子,一副大姐的架勢。
「一個女人願意嫁給你,你還嫌,還逃婚,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啊!」葉小如想起自己在感情路上跌跌撞撞,而眼前這男人還如此去傷女人的心,不禁同仇敵愾起來了,說什麼都要為女人討回公道。
「你有完沒完啊?吃飽精神就來啦。」劉錫威將她指著他鼻頭的手指移開。「你在氣什麼啊?新娘又不是你!」
「哼,你不懂的啦!」葉小如沒來由地大叫起來。「你知道嗎?一個女人肯為一個男人付出一切,甚至和他結婚、共度一生,那是多寶貴的事啊,而你卻不懂得珍惜,還做出這種令她傷心的事!」葉小如突然拉住他的手臂,想將拉他出去。
「你——你——幹什麼啊?!」劉錫威被猛然拉扯,整個人跌到地上,而桌上的泡麵也全灑在他身上。
「走!去找新娘說清楚,你一定要給她一個交代!」葉小如發揮女童子軍的精神,說什麼都要幫那個女人一把。
「神經病!」女人畢竟還是敵不過男人的力氣,劉錫威終於掙脫了她的拉扯,站起身,臉上則還黏著麵條,那模樣,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小姐!你仔細聽我說完就不會這麼說了!」劉錫威將臉上的麵條撥開,腳下卻滑了一跤。「那個女人設計我,我根本不愛她、根本不想和她結婚!總而言之,你不要多管閒事啦!專心做你的房東就行了!」劉錫威真快瘋了,他已躲了一整天,心裡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找不到這個新郎,好教顧盼盼的詭計不能成功。
好不容易終於逃過一劫,沒想到居然遇到了另一個更瘋的女人,竟想把他帶回顧盼盼身邊!
「房東?對!我只是你的房東,那我不稀罕你這個房客總可以吧?!你明天就給我滾出去!」葉小如也火了。這男人居然那麼不識相,為他好還反過來凶她,真是好心沒好報!
葉小如走回房間,碰的一聲關上房門。
「我真是自找罪受!」葉小如罵著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每天跑場子,也有固定收入,幹什麼去貪別人的錢,結果自己找氣受。
「瘋女人!」劉錫威也毫不客氣的朝葉小如緊閉的房門大吼。
「我就是不走,怎樣?!」劉錫威決定住下來,好氣死這個死愛錢的女人。
第二章
「鈴鈴鈴……」一大早,電鈴就響個沒完。
「誰啊?」葉小如睡眼惺忪的走到客廳開了門。
「小如啊!」潘阿桃穿著一身螢光紅的衣服,雖然有點中年發福了,但還是勇於向緊身衣挑戰,臉上那四元花綠綠的妝更是不服老的表現。
「媽,你怎麼來了啊?」葉小如又打了個大呵欠,
「怎麼,看到我來不高興啊!」潘阿桃可不管女兒滿臉的不情願,直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潘阿桃在二十年前是個紅不起來的小歌星,懷著明星夢從南部北上的結果,就只能唱唱紅包場、婚喪喜慶之類的場子,因而認識了已婚的工廠小開。當初那男人向懷了身孕的她保證,如果生男的,就讓她一輩子衣食無缺、榮華富貴。
沒想到,潘阿桃生下的居然是個女娃娃,而那名小開只留下一張十萬元的支票,從此就再也沒聯絡了。而愛玩的她也不以為意,自認年輕就是本錢,又和別人交往了起來,絲毫不因生了女兒而有所改變。
女兒長大之後,遺傳了兩個人所有的優點,出落得楚楚動人、美麗大方,才十幾歲,已經是許多同校男生愛慕的對象了。潘阿桃見機不可失,以後想要過好日子就靠這個女兒了,於是便將自己在年輕時的本事一一傳授給葉小如,希望她將來爭氣一點,找個好人家嫁了,這樣她的下半輩子也就不用愁了。在耳濡目染之下,葉小如也步上了潘阿桃的後塵,當上了專跑婚喪喜慶的歌舞女郎。
「媽,上個月的錢我不是給你了嗎?」葉小如打著呵欠問。
「來看看你不行啊?」潘阿桃馬上回嘴。
自從葉小如搬出和她媽媽住了十八年的公寓之後,就很少聯絡了,母女倆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一方面葉小如很討厭那些在家中進進出出的伯伯叔叔,那些伯伯叔叔們總是假借各種名義到家中便賴著不走了,有些甚至對當初年幼的葉小如上下其手。
另一方面,潘阿桃的私生活也令做女兒的她受不了。所以自從認識了小武之後,便和他搬出來住。
「有什麼好看的,又沒有少塊肉!」葉小如馬上不甘示弱的頂了回去。
這母女倆從小鬥嘴鬥到大,潘阿桃也從來沒把她當女兒看,總是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在她的心裡想著的,應該是個兒子,應該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子,而不是這種賣笑的日子;在她心中,葉小如的出生就代表她的人生從此黑暗,就像被打入冷宮的妃子般,永無翻身之日。
所以她對葉小如的態度也從沒好過,總是冷冷淡淡的。而葉小如從小被母親打罵慣了,也開始學會反抗。
於星期六是好日子,很多人結婚,來問你要不要去賺錢。」潘阿桃說。
她們總把跑場子唱歌叫「賺錢」,赤裸裸的表明了走這一行純粹是為了錢。
潘阿桃自己開了家「金孔雀康樂團」,人如其名,穿著也是像只孔雀般,專門包辦婚喪喜慶的場子。有人結婚,就穿得漂漂亮亮,為喜宴傳達歡樂之情,唱些喜氣洋洋的歌,再陪喝醉的客人唱上幾首歌,紅包自然手到擒來。要是遇到喪事,她就化個淡妝,穿得樸素,替哭不出來的子孫們哭上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