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是這樣的啊……那……他通常都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呢?」她轉身走向墨雷,不想讓李炯看見,她臉上提到嚴煜宇時湧起的酡紅。
「原本這個時候少爺就應該到了,今天少爺不曉得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李炯恭敬地回答著。
當他見到莫泠潔的動作,突然大喊出聲:「夫人,小心!」
原來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墨雷身邊,還伸出手想要摸它,由於她對墨雷來說是個陌生人,現下墨雷鼻孔正噴著氣,顯得有些焦躁。
「啊……」
雖然聽到李炯的警告,但還是晚了一步,墨雷已經把兩隻前腳高高抬起,眼看她就要被踢到……
李炯顧不得什麼身份差異,男女之別,連忙摟住她的纖腰,往旁邊一閃,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將她拉離馬蹄的範圍。
莫泠潔驚魂未定的大口喘著氣,沒有意識到他們兩個靠得過近,近得已經足以讓人誤會。
突然,一陣帶著憤怒的聲音傳來。
「你們在做什麼?」
他們同時轉頭,看見聲音的主人竟是嚴煜宇,他的臉上明顯浮現怒氣。
李炯連忙放開環在她腰上的手,砰的一聲跪下。「小的該死,小的不該冒犯少夫人。」
「相公,不是你想的那樣,剛剛阿炯是為了救我,所以才會……」莫泠潔知道他誤會了,想要跟他解釋清楚。
「阿炯?叫得倒挺親熱的。」他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不是的,我跟李大哥是清白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意識到自己對李炯的稱呼過於親暱,她趕緊換了個叫法,對嚴煜宇辯白道。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為什麼你現在會在這裡?」她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馬廄過,今天竟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和馬伕狀似親暱,叫人不想誤會都很難。
「我會在這裡是因為……」她越說聲音越小,她要怎麼告訴他,她會來這裡只是為了想見他?
如果被他知道這個原因,他會不會嘲笑她是個不甘寂寞的女人?
「哼!說不出來了嗎?」嚴煜宇繞過莫泠潔和跪在地上的李炯,逕自翻身騎上了墨雷。
「相公,請你相信我,我跟李大哥真的沒有什麼。」眼見著他騎著墨電就要離開,她連忙拉住他的衣擺。
「放開!」嚴煜宇無法抑制滿腔的怒火。
「我不放,除非相公相信我……」莫泠潔用堅定的眼神,直直看著地。
他的內心一陣翻湧,難道她說的是真的?看她坦蕩蕩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是在說謊。
莫泠潔見他的態度有些軟化,又用更柔軟的語氣說道:「就算相公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李大哥的人格,他已經在嚴府待了那麼久,難道你還不相信他嗎?」
嚴煜宇看著她,似乎有點被她的話說服了,心念一轉,一伸手便將她拉上了馬背,雙腿一夾馬腹,墨雷便像旋風般奔了出去。
出了嚴府,進入一處樹林間,或許這裡墨雷已和嚴煜宇來過多次,對於地形都很熟悉了,所以就算在樹林裡,它的速度仍然沒有減慢。
這是莫泠潔第一次騎馬,而且還是以這種急速狂奔,加上早晨的空氣寒冷,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
嚴煜宇感覺到她的顫抖,便將她拉進懷裡,用披風包住她。
她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鼻間儘是他的氣息,她原本緊張不安的心,竟漸漸安定下來。
習慣了墨雷奔跑的速度以後,莫泠潔也敢稍稍睜開原本緊閉的雙眼,看著周圍的景色不停地向後退,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他們彷彿要飛起來似的。
樹林裡寂靜無聲,只有馬兒向前奔跑的蹄聲,還有嚴煜宇低低的呼吸聲,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之前有過的爭執誤會,似乎都隨著風遠去。
此刻的氣氛,美好的讓莫泠潔想落淚,她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多麼希望他們兩個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經過一陣狂奔之後,墨雷終於漸漸緩下腳步,她抬起頭,發現他們已經出了樹林,來到一座湖邊。
太陽升起,將清晨的薄霧散去,深綠的湖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波光粼粼,湖面上倒映著遠山,空氣裡有著清新的青草香。
整個景色看起來,就像一幅潑墨山水畫一樣——遠山、湖水;還有兩個在湖邊相偎的人兒,美得似乎不像在人間,像在天堂。
他將她抱下馬背,墨雷便自顧自地去不遠處吃草。
嚴煜宇牽著她的手,帶她走到湖邊,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卻無法平息她狂跳的心。
看見澄淨的湖水,莫泠潔忍不住走到湖邊,彎下腰去,伸手撥弄湖水。
她的手一接觸到湖水,便立刻縮了回來,吐了吐舌頭。「好冰!」
嚴煜宇看著她率真的動作,嘴裡不自覺地逸出笑聲。
她聽到身後傳來的笑聲,驚訝地馬上轉過頭,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他臉上的線條不再僵硬,原先從他身上散發的那股森冷氣息,也變得平易近人。
他注意到她專注看著他的眼神,便向她走過去。「在看什麼?」
聽到他的問話,她也來不及多想,便脫口而出。「看你!」
話一說出口,她就立刻後悔了,羞怯的紅暈染上她的臉頰。
真是羞人,她怎麼就這樣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話呢?在一個男人面前,輕易表現出自己的情感,他會不會認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
聽到莫泠潔的話,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
這單純率真的小女人啊……
「喜歡這裡嗎?」嚴煜宇以低沉的嗓音問道。
他找了一塊乾燥的地面,扶著她坐下。
「我很喜歡,謝謝你帶我來這裡。」她轉過頭,柔柔地跟他說著。「這裡是哪裡?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呢?」
「這裡是我在無意間發現的,只要我心情鬱悶的時候,便會騎上墨雷到這裡來散心。」
不知道為什麼,一遇見她,他就沒辦法像對待其他人那樣,端起冷淡的態度,反而一反常態地跟她侃侃而談。
「整個嚴府的重擔都在你身上,你一定很累吧!」她有些心疼的問道。
「我已經習慣了,從爹過世後,娘因為傷心便一直臥病在床,如果我不能打起嚴府上下責任的話,難道就這樣看著它敗落下去?」
「真是難為你了。」莫泠潔握住他的手,想給他一點溫暖的鼓勵。
她隨即感覺到他的大手,也立刻緊緊地反握住她,她慢慢偎進他的懷裡,兩顆原本離得很遠的心,漸漸靠近,最後重疊在一起。
他的心因為她的話而悸動著,因為他是嚴府的當家,所以大家就理所當然的把所有的期望,加諸在他身上,認為這是他應該做到的。
所以他背負著所有人的期許,一步一步都得要戰戰兢兢,一點差錯都不能有,外人只看到他風光的一面,卻沒有人會想到,背地裡他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而眼前這個女人,不用世俗的眼光去看他,去期待他,反而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孤獨,不管他再怎麼樣的傷害她、誤會她,她始終都用最柔軟的心去包容他……
他差點就因為無謂的自尊,和過去的傷害,而失去了這麼一個值得真心相待的女人啊……
「你應該有聽過惠瑜,我的前妻。」他原本以為,這段回憶會永遠埋藏在他心裡,但今天他卻能毫無顧忌地把它說出來。
「我有聽娘提起過。」
「那娘有跟你說過我和她的事嗎?」
「沒有,娘要我自己來問你。」
「那你怎麼從來沒有問過我?你不好奇嗎?」
「我知道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所以我在等你想說的那一天……」
「我與她會成親,是因為媒妁之言,娘認為我年紀到了,應該娶個媳婦,便央媒婆去沈家提親,我也就不置可否的答應了。」
他的眼光望向遠方,悠悠地說著。
「成親之後,我與她雖不至於鶼鰈情深,但也相敬如賓,漸漸地,她的聰明和慧黠吸引了我,讓我開始喜歡上她。
因為我信任她,所以只要是她問的事,我通常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沒想到,那陣子在生意上出了些問題,對手不知從何得知嚴風商行的商業秘密,讓嚴風商行幾乎搖搖欲墜。
那時的我奔波在外,忙著解決這些突然出現的問題,有一次我到外地去,因為事情提早處理妥當,我便提前回府,也沒有先通知府裡的人,當我回到房裡時,竟發現……竟發現她和另一名男人在床上。」
說到這裡,嚴煜宇的拳頭又緊緊握起,眉頭也深鎖著。
「而那個男人,竟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為了想扳倒嚴風商行,便把惠瑜放在我身邊,當做眼線。」
在一旁的莫泠潔,可以從他僵直的身子知道,那時的他有多麼的憤怒和傷心,她不發一語,僅是握住他緊握的拳。
「我那時簡直氣瘋了,沒想到我竟然徹底的被出賣了,於是我對那個男人展開一連串的報復,讓他破產,當他走投無路來求我的時候,我要他去跟惠瑜說,他只是利用她,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只要他說了,我就可以放他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