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到!」這次石為徑真的掛了他的電話。
他的動作從未如此快速過,抓起車鑰匙、拿起外套後,掉頭往外走。
「為徑?」剛出浴室,僅在身上圍了條浴巾的何詩然喊了他一聲,不解的看著他。
石為徑一征,回過身,看見性感撩人的她,奇異的竟升不起絲毫邪念,而且……他該死的忘了她也在了!
「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他握住門把,掙扎一下後又說:「如果我晚回來了,妳就先回去吧。」
他關門離去,留下一臉驚愕與受辱的何詩然站立在那裡。
他真的變了!這可能性讓她感到一陣心慌。為什麼?跟她的沐浴精油被倒光有關?
一個女人的影像驀地浮現在她眼前,令她蛾眉微蹙。
雖然他告訴她那只是場鬧劇,他跟江朔雪沒有任何關係,她當時雖然相信了,但女人的第六感卻告訴她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她並不怕江朔雪那個姿色平庸的女人,她擔心的是石為徑動了心。
在男人堆裡遊蕩多年,她知道越花心的男人一旦動了真心,就算她使盡渾身解數也難以挽回了。
希望事情別轉變成如此棘手的地步才好。她陰沉沉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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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開車上路,石為徑才曉得Le Papillion離東方明珠有多近,這段路只花了他三分鐘。
葉飛空站在餐廳外抽著煙。
看見他,石為徑恢復平常的冷靜自持,卻也不解自己方纔的焦躁是從何而來?
「她在哪裡?」下了車,他問道。
兩個男人身形相仿,同樣好看,但帥的類型不同。石為徑的帥外放懾人,葉飛空則是內斂邪魅。
看見他眼睛上多了圈黑輪,葉飛空忍俊不住。
「難怪天樂說你帥了一大圈,原來是這樣的一大圈。」知道自己會跟天樂一樣問不出他在哪裡吃的癟,於是索性放聲大笑,
石為徑尷尬的俊臉一紅。他怎麼會挑上楊天樂當他的事業夥伴呢?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可不是來聽你廢話的。」
葉飛空沒說話,丟下煙用腳踩熄後,轉身走進店裡,
Le Papillion晚上九點半準時打烊,而他是在打烊後才打電話給石為徑的。
當他領著好友走到江朔雪身邊後,只見石為徑原本無奈的臉色轉為凝重,而且隱隱透著怒意。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她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但卻不安穩,眼淚沾濕了她的睫毛,幾顆小水珠垂掛在上頭。
在這裡,只有葉飛空是旁觀者。好友情緒的浮動是顯而易見的,旁觀者清,在他掛上電話的那時候,自己就隱約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絕不是住戶與服務員那麼簡單便能交代的了。
經驗告訴他,這時候最好還是老實點,否則這頭野獸若是翻臉,即便是他,也應付不來。
於是他將江朔雪與「前」男友之間的對話,以及她的反應、支票、浪費好酒的事全說了出來,細節無一遺漏。
聽完後,石為徑倒是沒有太過驚訝。
「就這樣?」他問,對著江朔雪搖頭。
這女人果然蠢,被個爛男人拋棄,居然連個巴掌都不摑,只顧著灌醉自己?這麼古老的失戀戲碼虧她做得出來。
「就這樣。」葉飛空也對她搖頭。心思與好友差不多,不過沒那麼毒辣。
他轉向好友,研究什麼似的直瞧著他的臉。
「幹麼這樣看我?」石為徑不滿的問。
「你的臉上正慢慢浮現春天二字,恭喜了。」葉飛空正經八百的說。他就說江朔雪沒什麼好同情的,她的春天早就來了。
不過這個春天不是那麼溫暖就是了,但,聊勝於無。
倘若石為徑知道好友心裡在想什麼,還把他跟「聊勝於無」這成語擺在一起,只怕Le papillion又要碗盤齊飛了。
「我看是衰字才對。」他沒好氣的說,還伸手粗魯的拍打江朔雪的臉頰。「醒醒!」
然而,她只是呻吟一聲,將頭從左邊趴向右邊,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一直耗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他彎腰抱起她。
「你要帶她回你那裡?」葉飛空跟在他身後。
「不行嗎?」待好友替他將後座的車門打開,他立刻將她給「丟」進去。
江朔雪不舒服的縮在一起。
「她可是個剛失戀的女孩。」
「那又怎麼樣?」
「你要趁人之危,我也沒辦法阻止你。」
「那也得要我對她有興趣才行。」石為徑冷著臉的坐上車,接過好友遞來的東西。「這什麼?」他打開,是張一百二十萬元的支票。
「那個小白臉給她的分手費,她醒來後交給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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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雨下得並不大,所以江朔雪沒有立即轉醒,直到雨勢越來越大,大到跑進了她的鼻孔裡、嘴巴裡,令她睜不開眼,她才驚慌的揮動雙手尖叫的坐起身來。
突然,大雨停了。她抹去臉上的水漬,嗆咳不已,整顆腦袋像要裂開似的痛苦不堪。
「清醒了?我真不明白,像妳這麼沒用的人,怎麼這麼愛喝醉酒?上次給妳的教訓還不夠?」
江朔雪咳得面紅耳赤,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些什麼,只得拚命睜開酸澀的眼睛,想看清楚是誰在說話。
當她自眼縫中望見高高聳立在一旁,手裡拿著蓮篷頭,面色冷酷的石為徑時,登時整個人清醒了一大半。
「你……」覺得身下冰涼平滑的觸感不像粗糙刮人的柏油路,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大馬路上,而是一個熟悉的大浴缸。「我怎麼會在這?」她茫然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妳被拋棄了,記得嗎?」
他冷冷的聲音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在她傷痕纍纍的心口再劃一刀,痛得她冷抽口氣,臉上血色盡失。
她縮在浴缸裡發抖。
石為徑將蓮篷頭扔下,從架子上取下一件浴袍,丟到她身上。
「沖個澡,然後出來,我給妳二十分鐘。」說完,他轉身步出浴室,用力甩上浴室門。
二十分鐘後,江朔雪走出浴室,卻發現他正跪在客廳裡擦著地板。
她這才發現空氣裡飄浮著一股難聞的酸味,玄關處的原木地板上還躺著一個碎成好幾片的花瓶,眼前的一切讓她忽生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怎麼了?」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怯怯的問道。
「妳吐了一地。」他頭也不抬的,將手裡的衛生紙丟進身邊的垃圾筒裡,而垃圾筒早已積了一堆衛生紙。
江朔雪一點記憶也沒有。
「對不起……」她哽咽的道歉,雙手不安的絞著腰上的帶子。
「我沒有怪妳,別在我面前哭。」
她連忙擦掉眼淚。
「我……你……有人看見我……呃……」不知是被酒精侵蝕的腦子還沒清醒,還是其他原因,她無法確切表現自己的擔憂。
「我用外套包著妳,直接從地下停車場坐電梯上來,沒人看見,妳放心吧。」石為徑不慌不忙的說,很瞭解她在恐懼什麼。
由於住戶全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物,所以東方明珠的保全極嚴密,對出入訪客都經過再三確認才會放行。不過為了保護客戶隱私,所以正廳的三部電梯並未加裝監視器,只在地下停車場的兩部電梯裡裝上監視器以策安全。
江朔雪鬆了口氣,卻也暗自驚訝他的心思縝密。她冷不防的瞥見電視上的電子鐘,上頭顯示現在已是凌晨三點零五分,她喘了一口大氣。
「那麼晚了?!」天呀!朔望一定以為她失蹤了。
「妳弟弟打過電話來,我跟他說了妳的情形,他很懂事,只叫妳好好休息。」總算連地毯上的污穢也讓他清理好了。
「你接了我的手機?」
石為徑正將垃圾打包好。「妳當時正忙著嘔吐。」他將垃圾袋從垃圾筒裡拿出來,走向大門。
她尷尬又沮喪的站在原地,像犯了過錯的小學生。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Le Papillion的?」等他回來後,她打起精神又問。
隨手拿起一罐噴霧式的空氣芳香劑,他漫無目的的朝屋子四周噴了幾下。
「那裡的老闆是我的好朋友。」他簡單答道。「妳今晚就睡客房吧。」
是嗎?還真巧。不過到Le Papillion幾次,她都還沒機會見過老闆,沒想到竟是他的朋友。
「剛剛那個花瓶是怎麼回事?」她鼓起勇氣指指已然空蕩沒有花瓶當擺式的玄關。
「沒什麼,妳不用在意。」他很累似的,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他都這麼說了,她怎麼可能不在意?
「真是我摔壞的?」她無措的望著他。「多少錢,我賠給你!」
「不用了。」石為徑疲憊的搥著自己的肩膀。
江朔雪的罪惡感更加深重,急急走到他身後,主動幫他按摩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