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雪霽卻贏咬著馮承烈的衣角,依照他們一人一畜多年相處的默契,他頓時覺得不對勁,看著雪霽。
雪霽見引起了他的注意力,立即往外跑:馮承烈心念一動,難道,它想帶自己去哪裡嗎?
撂下一句,「你們繼續在這裡等吼兒。」
說完,人和老虎的影子就消失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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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雙眼,錢鄉發覺自己被捆綁住手腳,在地上動彈不得,就著微薄的光線,依稀辨認出這裡應該就是自己四年前來過的那片斷崖上凹下去的平台。
在月亮照射下,張惠慈的臉上沒有血色,就像是殭屍一樣的嚇人;而胡伯站在背光處,壓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們倆還不知她醒了地講著話。
「你確定嗎?雪霽真的沒有跟來?!嚇死我了,當我們經過湖邊看到它時,以為承烈就在附近……」張惠慈頻頻張望著。
「你醒了?」胡伯沒有回應她,眼尖地發現,錢鄉已經睜開眼了。
「你們……到底想怎樣?」
「吼兒,本來我也不想置你於死地。」胡伯向她走近,「可是你惠慈姨媽說你恢復了記憶,這下你可不能怨我,這全是你自找的。」
「你在說什麼?」
胡伯搖搖頭。「你本來可以不用死,只要你一直不記得四年前的事,可是你現在恢復記憶,應該也想起當初我們要殺你的事吧!這樣怎麼還能放過你呢?」
「當初為什麼要殺我?」錢鄉間。「我一直不明白我是哪裡得罪了你?」
「要怪就怪承烈那孩子為什麼喜歡上你!」張惠慈此時開口道:「我剛剛在宅子裡講的還不夠明白嗎?」
「你說目標是方千語和我,那為什麼連承烈的父親也會死?而且承烈還受了重傷?」錢鄉不停地和他們說話,拖延他們下手的時機,想乘機找破綻。
「那是意外!」胡伯的眼神閃爍著,讓她直覺地認為事有蹊蹺。
「你是故意的吧!」然而沒料到的是,她自己隨口說的話,引起了張惠慈對胡伯長久以來的嫌隙。
張惠慈盯著胡伯,「她這樣講是什麼意思?」原來不是只有自己懷疑姐夫的死不是意外。
胡伯不想在這當口自己人起內哄,「你別聽她亂講,我說過那是意外。」
錢鄉見到他們正鬧得不可開交,覺得此時機不可失,眼珠子轉呀轉地想著脫逃的法子,眼角不經意地一瞥,看到腕上那裝有暗器的手錶,指針已經故障不動,但希望手錶的麻醉針功能還正常就好,還好雙手是被縛在前頭。
瞄準眼前人影,右手手指一按,一道銀光閃出——
張惠慈吃痛的回頭一望,不敢相信自己竟中了暗算,是……吼兒?
太好了,這手錶真不是蓋的,看到不支倒地的張惠慈,心想解決了一個敵人是一個,雖然剩下的這個更棘手。
胡伯見狀,大吃一驚,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眼露凶芒,殘忍的一笑,「也好,省得等一下我還要自己動手。」說完,他雙眼直接對上錢鄉的,「接下來,就換你。」
「你……你想怎樣?」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想故計重施,然而這回任憑她再怎麼使勁的按,手錶皆毫無動靜。
「你別亂來,傷了我一根寒毛,承烈和詠烈不會放過你的!」希望搬出這兩個救星有用。
沒想到胡伯一聽卻嗤之以鼻,「承烈?你以為我會怕那孩子嗎?我和他還有筆帳好算呢!」
錢鄉不解,「什麼意思?」
然而胡伯卻置若罔聞,像陷入回憶般喃喃地自言自語著,「我要你在死前喊著馮承烈的名字,當你死去,可是他卻無能為力的樣子,那是多麼美的畫面啊!」胡伯永遠都記得當自己發現詠烈她媽媽屍體的那一刻,她就像睡著了一樣。惠蘭啊!他心愛的女人。
「你變態!」
「我不是,馮承烈才是,他殺了惠蘭,我的惠蘭。」胡伯笑聲淒厲,錢鄉忍不住搗住了耳朵。「那種連母親都要害死的人,憑什麼得到幸福呢?」
「你在說什麼?!他怎麼可能害死自己的母親!」她反駁道。
「哼,那時要不是他把我和惠蘭的事,告訴老爺,惠蘭根本不會死!」
「你錯了,承烈並沒有殺死他的母親。是張惠慈殺的,因為她嫉妒自己的姐姐……」錢鄉還記得張惠慈在她昏倒前時說的話。
「哼!我才不信呢!」胡伯打斷她的話。
「你為了逃過一死,連這種謊都編的出來!」
「我才沒有說謊呢!」這一切都是事實啊!
胡伯接近她。「告訴你也無妨,就算馮承烈什麼也沒有做,我也要他痛苦一輩子,因為他是馮綱的兒子,那個搶走惠蘭、害我親生女兒不能開口喚我一聲爸爸的混蛋的兒子」
「你是說,詠烈她是……」天啊!光想就令人胃痛。
「沒錯!她是我的女兒。」胡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詠烈她在等我回去呢!現在盡要殺了你,我就可以回去照顧詠烈了。」
「詠烈才沒有像你這種心狠手辣、瘋子似的父親。」她真為自己的好友不值。
他冷笑,不跟她計較這番話,反正等會她就有苦頭好吃了。「受死吧!不過在你死前,先給你看場好戲。」胡伯拿出一支笛子,吹了起來。
不久,一隻有箸橙色毛皮、黑色斑紋的大老虎走了出來,頭上的新月斑紋很明顯。
「柔柔?」他想幹麼?
「是啊!被自己所養的寵物給咬死,很諷刺吧?」胡伯得意極了。「不過誰叫你拋棄了它,它恨你也是應該的,要知道這四年來都是我在照顧它哦!」
「不!柔柔!我是吼兒!」錢鄉不想相信。
柔柔走近了,身上的毛皮傷痕纍纍,有新傷,也有舊傷,那對曾經明亮的眼現在灰暗不已。
他吹起笛子,柔柔竟撲上前,一口咬住此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張惠慈。
它用力撕咬著她的頸項,鮮血噴了出來,一塊肉叼在它的嘴上,錢鄉看得都呆了。
「這幾年,我在它身上可是花了不少苦心。」胡伯站了起來。「我相信它不會輸給銀光的。」
「銀光也是你……」這麼可怕的人竟然就在他們身邊待了那麼久?!猛獸有什麼可怕呢?身為人卻不是人的人才是更可怕的啊!
「吼兒!」馮承烈趕來了,雪霽對柔柔齜牙咧嘴地吼著。
「你來啦!」胡伯挺高興的。「也好,就讓你目睹這一切吧!」他將笛子折成兩半丟到山崖下。
馮承烈狠狠的踢了他一腳。「滾開!」他竟然敢動他最心愛的人?!不可原諒!
血從胡伯口中吐了出來。
馮承烈舉起了槍,瞄準那隻大老虎。
「不要!承烈!它是柔柔啊!我求求你不要!」錢鄉拚命搖頭。
「它已經不是柔柔了,吼兒!你不明白嗎?」馮承烈也不願意傷害它,但它己變成如同當年的銀光,他絕不能讓悲劇重演,一旁的雪霽虎視耽耽地瞪著同類的動靜,它絕不容許柔柔傷
馮承烈先送錢鄉回大宅,馬上又趕回龍腹斷崖處理他們的後事,不管怎麼說,到底還是親人一場。
錢鄉變得沉默了,在經歷這些大風大浪之後,她真的很懷疑自己的仔在價值。
世界萬物活在同一個空間裡,呼吸著一樣的空氣,無論是人也好,動物也好,或者是花草樹木……真可以為了救誰,而犧牲了別人的生命嗎?
沒有人告訴詠烈整件事情的真相,只跟她說胡伯和惠慈姨媽傍晚散步時,不小心遭受到老虎的攻擊,因此詠烈對於自己的身世,什麼也不知道,大哭幾場後就沒事了。
「吼兒!你跟哥哥怎麼了?你不是恢復記憶了嗎?」詠烈從窗子看到正要離開的馮承烈,走進房間對發呆的錢鄉說:「我以為你們還很相愛的,我看得出來,你應該還是喜歡我哥的,可是為什麼每次他來,你都不說活呢?」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發生了這些事,還有他們之間四年的空白,都不是輕易就可彌補的。
「這兒天,我發現你都把自己沉浸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我不瞭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丁,你為什麼不能讓一切過去呢?」詠烈的聲音細細柔柔的。「難道你要放棄哥哥嗎?」
放棄承烈?她抬起頭。
不!怎麼可能?她從沒想過這個。
詠烈繼續說道:「吼兒!我真是看錯你了。我一直以為你很勇敢、總是往前看,過去的事發生了無可挽回,重要的是未來啊!」
「詠烈……」她是在害怕沒錯,怕到忘了未來是充滿各種可能性,怕到忘了愛情賦予她的勇氣……
見她不言不語,詠烈挫敗地喊,「吼兒,如果你不想留下來,那還是趁早離開虎島吧!別再傷哥哥的心了!」
錢鄉笑了。「不!我不要走。」這一席活,終於讓錢鄉這幾天的陰霾心情全一掃而空,「王子和公主就要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了,我怎麼能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