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看來錢鄉會過得很漫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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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是充實而忙碌的,錢鄉專心地投人工作中,展開畢業後的新生活。
這天,一位西裝筆挺的先生來到工作室,指名要找錢鄉。
「錢小姐,你好!」來人遞上一張名片。「我是汪守敬。是代表馮詠烈小姐前來的。」
錢鄉看著他,不明白他的來意。「詠烈?有什麼事嗎?」
「她想請你掌鏡,幫她及嚴先生拍攝婚紗照。」
婚紗照?「詠烈要結婚了?!錢鄉興奮地喊。
「是的,婚期定在下個月。」
多年沒有聯繫的好友,再有她的消息時,竟是她要結婚了!這訊息著實叫人又驚又喜。
「馮小姐希望你能走一趟安克托裡島,她希望自己的婚紗照中,能留住島上的美景。而且她還說,她非常盼望,她一輩子當中最重要的朋友,能來見證她的幸福。」
錢鄉笑著回答,「好,婚紗照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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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餐的飯桌上,錢紇一聽妹妹宣佈這個消息,竟失態地大喊,「什麼?你要去安克托裡島?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錢鄉搖搖頭,不以為意地道:「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了不得的地方,哥幹麼那麼大的反應。
「爸媽不會答應的。」他直接否決。「我也不答應。」
錢父錢母果真啞然無言,夾菜舀湯的手停格在半空中,這個島啊!可差點奪去他們心愛的小女兒的生命哪……
錢鄉覺得兄長的反對簡直莫名其妙,皺著眉說:「詠烈是我的好朋友,她請我為她拍婚紗照有什麼不對?」
看看妹妹無知的表情,錢紇不知該從何解釋起,因為有很多事是無法說明白的。「反正,我絕對不許你去。」他看著妹妹,不想再一次看到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
錢鄉也動了怒,她是吃軟不吃硬的那種人,錢紇越是阻止她,她就越想去。
飯桌上冷凝的氣氛,讓她根本食不下嚥;將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跑上樓去。
看著妹妹負氣離去的背影,錢紇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再次重申,「絕對不能讓吼兒去」
「我倒認為,或許不該阻止她。」錢母沉吟了一會兒後,緩緩道出她的想法。
「媽!」錢紇不可置信地喊,「你是不是忘了吼兒當年是怎麼樣的?而我們又是花了多少力氣才讓吼兒恢復像現在正常快樂的樣子的?」剛醒來的吼兒一身是傷,只會發抖和喊叫而己。
「你真的覺得她那樣就叫好了,一切都沒事了嗎?」知女莫若母,自己的孩子,她做母親的太瞭解了。「吼兒根本就沒有好,那些樂觀跟開朗全都是裝的。」每次她看到吼兒在大笑之後,露出些微錯愕的表情,都叫她心如刀割。
「可是……」他不是不知道,其實吼兒的傷口只是表面癒合而已,用失憶這層保護膜,讓自己不感到痛,所以,又何苦讓她回去那個傷心地揭傷疤呢?
「這是你妹妹自己該走的路。」她再也不想看吼兒小臉上出現任何失落的表情。她比任何人都在乎吼兒,吼兒是她的寶貝,她又何嘗願意讓女兒去冒險?只是適時的放手,也是一種愛。
「媽……」錢紇還想說服母親。
「你媽說得對。」赴無言的錢父,此時也開了口,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錢砭實在覺得很挫敗,「你們……」
「放心吧!」擔心也是無濟於事的,錢母勸解著兒子,「而且我想馮承烈會保護她的。」那時她也曾經到病房去看過他,他身上的傷不知道比吼兒嚴重多少,那樣堅強的男子,希望這次不要再讓他們失望。
「他最好那麼做。」錢紇握緊拳頭,妥協道。
三人皆無心再繼續用餐,吼兒的這趟虎島之行,任憑他們再怎麼樂觀地往好處想,還是不免憂心仲仲。
然而,實事求是仍他們錢家人的特性,逃避退縮絕不符合錢家家風,即使不安,他們也要吼兒親自去面對她自己的問題。
只能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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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克托裡——虎之島就在眼前。
這趟旅程,雖然累人,但卻給了錢鄉一種奇異之感,彷彿,她並非第一次來,沿途景色,有種說不出口的似曾相識感……
到了港口,下了船,迎接她的是一個久末謀面的人。
「吼兒!」詠烈更加的成熟美麗,且還是那麼的搶眼。
「詠烈!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喔!真想不到我們那麼久不見,再見面時,你竟然要結婚了!恭喜你了……」錢鄉熱淚盈眶地給了好友一個大大的擁抱。
「是啊,我也好想好想你呢!吼兒……」詠烈也覺得鼻頭一陣酸,回想起當初兩人是那麼要好的姐姐淘,她好意地邀請吼兒來虎島,結果,竟發生了那樣的一件事,讓她差點沒命……
記得當時事件發生後,吼兒的爸媽和哥哥來虎島,看到他們心愛的錢家寶貝傷重成那樣,她簡直快愧疚死了,雖然他們也明白一切都是意外,並沒有對馮家人多加苛責,但還是無法減輕她的自責。
吼兒後來被接回台灣,她本想也跟去照顧她,但那時家中一片混亂,爸爸和方姨的後事要處理,哥哥的傷更需要人照料,公司的事缺人打理,要不是有嚴家兄弟撐著,她想自己一定熬不過去。
好不容易,長輩的後事告一段落,哥哥的傷勢穩定好轉,她正想終於可以去台灣看看吼兒,結果卻傳來她受驚過度,導致有選擇性失憶的消息,吼兒她完全忘了在虎島的一切。
吼兒的哥哥,在得知自己想去看她的訊息時,打了通電話到虎島,拜託她暫時打消這個念頭,他不希望大病初癒的妹妹,再被勾起任何不好的回憶,「就讓一切都過去吧!」他當時是這麼說的。
隔了四年,不管怎樣,她們還是再見面了,只是,一切還會和以前一樣嗎?
「我好想看到你的未來老公喔!一定很帥對不對?」錢鄉抹去淚痕,跟老朋友見面,要高高興興的才對。
詠烈聞言愣了一下,吼兒果然全都忘了,連征岳哥也不記得了。「征岳哥他……我的末婚夫,也好想見你。」
錢鄉看著港口繁忙的船隻進出,隨口道:
「這個島很熱鬧呢!」
詠烈有些不自然,看她在這裡像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客氣而生疏有禮,總讓她覺得有些失落,這實在和當初那個熱愛老虎的吼兒,在剛來到這個島上,一副興奮雀躍的樣子相差太大了。
「對了,吼兒,你還是很喜歡老虎嗎?」詠烈突然想到地問,不知道銀光的攻擊,足否有在她心中留下陰影?
「嗯,怎麼說呢?我想還是很喜歡吧!可是不會像小時候那麼迷戀,說也奇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只要一看到跟老虎有關的東西或圖片,就有一股害怕的感覺,還有一種很心酸、痛苦的情緒。」她吐吐舌,「該不會我曾做過什麼對不起老虎的事吧!」她開玩笑道。
是老虎對不起你!詠烈在心裡說。微笑了一下,她轉移話題說:「走吧,帶你先去休息,你一定累了。」
「我住在哪裡?」
「當然是我家啦!」詠烈回答。
「員工可以住在老闆家嗚?」錢鄉笑著問,她來為她拍婚紗照,說她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也不為過。
「員工當然不能住在我家……」見吼兒一副失望的表情,她才笑說:「可是好朋友可以。」
兩人因為這句「好朋友可以」而相視微笑,感覺過往熟稔親密的情誼,又慢慢地流回彼此心中。
回馮家的路上,她們仍嘰嘰喳喳地聊著。
「對了!這些年來,你都在幹什麼?」錢鄉問。
「我大學是到美國念的,現在……」她對她擠擠眼,「你也知道的,當然就是嫁人嘍!聽說你只花了三年就把大學給念完了,真了不起。」
「誰叫我莫名其妙生了一場大病,所以才會浪費那麼多時間。不得己要幫爸媽省錢,只好快點畢業了。」
「你知道你自己生了什麼病嗎?」詠烈試探道。
錢鄉聳肩,「我不知道,我家人說我病好了就好了,別問那麼多,我也沒多想。」
詠烈想再多說什麼,但此時車子已停了下來,她只好暫且作罷,先進屋再說。
客廳裡,一對中年男女原本不知在談論些什麼,那女子臉上有些慍意,而男人面無表情;但一見到她們進來了,兩人隨都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慈祥模樣,熱絡地招呼著。
「詠烈,你們回來啦!熱不熱?我去幫你們準備一點喝的。」男人語調聽不出有什麼異樣,但錢鄉一聽到他的聲音頓覺全身很不自在。
「吼兒,我幫你介紹。這是胡伯,是從小最疼我、有如我父親的管家;這個美麗有氣質的女士,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是惠慈姨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