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先閉上嘴?你很吵也很煩,你知道嗎?」齊仲棠久久沒發作的少爺脾氣頓時浮出。
「我要怎麼玩,干你什麼事?你以為你是誰,可以管我這麼多?」煩啦!她可不可以不要再露出那種哀傷的表情?他的心都快要痛得不能思考了。
康茜薇沒見過他發脾氣的樣子--至少他不曾對她發過這麼大的氣。她默默地勾緊自己的雙手,似乎這樣就能讓心不再絞痛得這麼厲害。
「感情這碼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合則來,不合則去,這道理你會不懂嗎?」齊仲棠急著打發走她,說出口的話也愈來愈重、愈來愈傷人。
「你不是對自己的男人在外頭如何風流從來都不在意嗎?現在怎麼反而管起我的事來了?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之前的神豬,還有你那些我從沒見過的前男友,一個個全都是發育不健全的廢人,所以你可憐他們才跟他們交往?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慈悲好心腸,委屈你跟我這個不知道哪算殘廢的人在一起?」
他……他在說什麼哪。康茜薇皺起眉,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狠毒地說話。
雖然心很痛,但她是隱忍著眼淚,不肯讓它落下。
該死的!她可不可以不要再眨眼啦?哭就哭嘛,幹嘛不讓眼淚痛痛快快地流下來,死命撐在眼眶中打轉是怎樣?是要逼得他失去理智、吻上她顫抖不休的嘴唇嗎?
「你照照鏡子吧,你這模樣,連鬼也不想見。」說完齊仲棠推開她,大步地走向電梯--就讓那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承受他的怒氣吧,誰叫那傢伙想窺探他的隱私,害得他對她說出那些有違良心的重話!
康茜薇捂著撞得生疼的肩膀,咬著蒼白的唇,硬是不讓哭聲逸出。
他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是不是因為她說錯什麼,才會惹得他這麼不開心?
他已經厭惡她了嗎?是因為她沒有胸部,還是因為她……某方面的技術太過生澀?或者……他打從一開始,就只是想換換口味?
可是……她已經付出全部一切,整個人,整顆心全都交在他手中了哪,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拋下她,任由她的心無依無傍地跌碎?
康茜薇軟軟地坐在他門前,縮起了腳,讓頭支在膝蓋上,讓眼淚撲簌簌地掉在披瀉而下的秀髮上,像是人魚公主用一顆顆晶瑩的珍珠作成的髮飾。
她知道她不該心生怨慰的。沒有人逼她,是她自己甘願付出這些。得不到響應,她也只能認了,不是?
眼淚像一場下在冷天的冬雨,綿綿密密,陣陣扎得她心口淌血。模模糊糊之間,她想起那天在公司裡,跟桑妮談到關於自己的愛情觀--
「……還有一種人是投注全部的心血……偶爾還定會睹個小錢,作作『一夜致富』的美夢,卻一再夢碎。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跌得不像頭一回這麼重,只有小輸一點點而已。」
「可是這一回,你下的賭注很大。」
「人生不就是一場不斷下注的睹局嗎?我覺得手氣來了,自然睹得也大一點。」
像只負傷的野獸般,她將頭埋進膝蓋,上臂靠著膝蓋,纖細的雙手緊緊握成拳,似乎這樣就能抓住些什麼。
「……我以為我這次真的壓對寶了,我真的這麼認為的……」
哀哀細碎的聲音從她抖得無法控制的雙唇中跌出,像是玻璃狠狠地被摔破在空蕩蕩的夜裡,破碎的嗚咽聲撕扯著人最纖細的神經末梢,久久無法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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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仲棠逮住那名菜鳥記者,在他的哀嚎聲中,將他身上所有的底片全部抽出毀滅,最後免費送上一記佛山無影腳當作謝禮。
雖然解除眼前的危機,但齊仲棠卻沒有因此而放心。
開著車子在住處附近兜圈子,齊仲棠一邊思考該如何避免類似事情再度重演。
他沒有時間考慮太久,唯一的一個辦法,雖然最簡單,卻也是最讓他無法輕易去做的。
這方法就是--立刻讓康茜薇遠離這場風暴。
也就是說,暫時斷絕和她所有的往來。
齊仲棠很難立刻下決定。如果事先跟茜薇套好招,難免會被心細的人發現,那麼之前所做的一切全白費了;但是要他再一次對她說出違心之言,他不願、也不想再傷害她。
他焦慮地看了看指向一點的手錶,最後決定為了大局著想,還是先對不起她好了。
只要等事情一結束,他立刻跟茜薇解釋清楚,不就行了?
打定主意後,齊仲棠立刻將車駛回住處。
還在想是不是該明天一早就開始對她冷漠,一個嬌小蜷曲在齊仲棠門口的身影讓他驀然心口一痛!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這妮子穿得這麼少坐在門口吹風,不怕感冒嗎?
齊仲棠皺著眉,想脫下外套為她披上。旋即想到自己的計畫,一張俊臉繃得死緊。
她的眼角還有淚的痕跡,平時溫柔的笑臉,此刻即使在夢中,依然苦澀地皺成一團。
他已經傷了她一回,難道還忍心再傷她一次嗎?
齊仲棠內心矛盾不已,煩躁地一下想脫外套、一下又穿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錄像帶壞掉,不停重複同一個動作。
該死!再這樣猶豫下去,他真的會瘋掉。
康茜薇被窸窣的腳步聲喚醒。
望向聲音來源,她看見一臉鐵青的齊仲棠。
他……他在生氣嗎?氣她擋住他的路嗎?
康茜薇趕緊站起來,雙腿麻得讓她差點又跌倒。
齊仲棠握緊拳,冷眼看她慌張地抓著牆壁想讓自己站穩。
康茜薇知道他在看著自己,也尷尬地明白他真的不願再見到她。否則……他怎麼忍心看她這麼狼狽,卻不出手幫忙?
康茜薇抓抓凌亂的發,吶吶地低著頭:「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聽在兩人耳裡大不相同。
康茜薇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因為她很不要臉地纏著他?還是她爬滿淚的臉讓他看得不舒服?
齊仲棠的眼底閃過幽黯。「我說過我不想再看見你。」
「不,你沒有說。」康茜薇知道他雖然沒有這麼說,但他的行為已經很明顯了。可是她還是蠢蠢地抱持一線希望,似乎只要他沒有說過這句話,一切就不曾發生過……
「我不想見到你。現在我說了。」這傻瓜,明明知道他現在不會說出任何一句好話,為什麼還要來碰釘子?
凝望他平靜無波的黑眸,康茜薇覺得自己真的好笨、好笨。但是她真的不相信他們會就這麼結束啊。
齊仲棠的喉結困難地上下滑動。「我玩膩你了。」
康茜薇的肩膀一動。
玩膩了?在他心中,她只是一個玩具嗎?一個膩了就可以丟棄的玩具嗎?
康茜薇痛楚、無法置信的眼神控訴他的絕情,但是齊仲棠選擇沒看見,忽略心中不停咒罵齊仲棠的另個自己。
「身為玩具,就要有玩具的自覺。你憑什麼認為你綁得住我?雖然你沒有說,但是你跟我之前的女人都一樣。」齊仲棠的口氣充滿鄙夷:「愛我的錢、愛我的身體,唯一不愛的,就是包裝在這些物質底下的齊仲棠,這個傲慢、性情暴躁的靈魂!」
面對齊仲棠的指責,康茜薇滿心委屈。
誰說她不愛的?他的缺點,她早就見識過了。如果她因為這些而嫌棄他,或者真的只是貪圖他的錢,那麼她不是該天天找他逛百貨公司購物、要他帶她去最高級的餐廳吃飯嗎?
如果她不愛他,她還會癡癡地坐在他家門口哭泣嗎?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中傷她,把她的心……踐踏得這麼徹底呢?
讀出她的痛,但是齊仲棠只能選擇咬牙忍下。
不然呢?事情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他也無法回頭了。
「去過你的生活吧,不要再纏著我了。」齊仲棠當著康茜薇蒼白的小臉,重重地關上門。
望著冰冷沒有溫度的鐵門,康茜薇再也無法感覺。
痛……她咬破了唇,不讓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她……又一次被人拋棄了。
她是不是該開心,至少這一次被甩的理由不再是「你人太好」,而是……她只是個被玩膩的玩具呵……
康茜薇跌跌撞撞地走向電梯,而擔心她的齊仲棠則緊貼著門,聽見電梯開門的聲音後,迅速地打開門想追上去。
她想去哪?如果她大哭一場,齊仲棠或許會放心一點,但是她一滴淚也沒有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雙澄淨的眼只有悲傷在裡頭浮浮沉沉。
他慢了一步。喘吁吁地看著電梯數字逐漸往下,他憤憤地低下頭。
該死,她會跑到哪裡去?
第九章
沒來得及再碰上康茜薇,齊仲棠擔心方艷萍故伎重施,又找些下入流的傢伙整他,所以齊仲棠被齊孟楊強迫在公司裡打地鋪好幾天。
算算時間,他也大約有一個多月沒看見康茜薇了。老實說,真他媽的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