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眸半合,唇瓣嘟了嘟。
「你還要保證--嗯……那個、那個……愚人節只玩別人,不會玩到人家身上。」技術支持處的工程師們早對她口耳相傳,他去年、前年、大前年,幾乎每年愚人節都有惡劣的紀錄,不是主謀就是幫兇。
「是,我保證。」謝晉豐咧嘴笑,頰上深深地捺下兩道深渦。
「好吧,那我可以考慮看看要不要進階。」
「還需要考慮?!妳都看了我的裸照,我的清白已經毀在妳手裡,妳還不對我負責嗎?」
「呵……」她笑。
裸照算什麼呀。想到他替她擋酒的那一晚,赤條條的、活色生香的站在面前,什麼香腸、貢丸都被她瞧見了,還慘遭她的毒手,被她又吻又摸的……唉唉唉,仔細想想,好像真的非對他負責不可了。呵呵。
「阿豐……」她軟聲喚著。
「嗯?」他眨眨眼,外表故作鎮靜,心裡卻實在煎熬,要或不要,就等著她說出口,沒想到她卻不太相干地拋出一句--
「我要吻你。」
沒讓他有任何思索的時間,她腳跟一踮,柔軟唇瓣已親密地攫住了他的。
「小嫣?唔……嗯……」
她前所未有的大膽熱情,完全堵住了他的言語,小香舌在第一時間頑皮地鑽進他嘴裡,和男人粉色的軟舌盡情地糾纏、追逐、嬉戲。
難以言喻的情感充盈在每一處細胞,顏紫嫣感應著、也珍惜著,而他要的答案已在她心中。
雖然,兩人之間仍有許多現實問題需要面對,但她就想和他一起走下去,一起用心,一起加油。
會的,她會告訴他心裡的想法,但不是現在,因為嘴巴很忙呵……就讓她吻個過癮再說吧。
週年慶……
今天是三月的最後一天,顏紫嫣微微笑著,將掛在門後的月曆翻過一頁,三月份的企鵝圖樣馬上換成四月份的無尾熊。這本月曆是今年年初和謝晉豐到木柵動物園玩時,在園中的義賣攤位購買的。
算一算,他二月初被派到大陸去,按公司規定,兩個月可以回台一次,那他四月份應該就有休假了。
很想他呵……
雖然時時用E-Mail聯絡,常常通電話,她還是好想念他。
輕歎了聲,她拍拍臉頰,從抽屜取出吹風機,花了十幾分鐘將濕發吹乾。
今天顏巧手有通告,會晚一點回來,也可能要忙通宵,因為她最近受邀參加偶像劇的拍攝,在戲裡扮演一名美食鑒定家,戲分不多,角色卻有穿針引線的功用,還滿重要的。
因此,家裡此時只剩顏紫嫣一個。剛洗完澡,她有些口渴,穿著睡衣晃到廚房,用馬克杯倒了溫開水,又慢吞吞地晃回臥室。
窩在床上看書,她邊看邊皺眉。這位研究所老教授所開的書目,每一本都艱澀難懂,用的字句都是古日文,光看一個小小章節的原文就要用掉她兩個多小時,可是她要加油,才能成為頂尖的人才……
看著看著,她眼睛漸漸有些疲乏,腦袋有點發脹,何時睡著了,她根本沒注意……
許久、許久,有人扯動她的薄被,腰間癢癢的,那人似乎正在幫她調整睡姿。
「媽咪……妳回來啦……」下意識喃著,她睜開眼,檯燈的溫黃光線打在男人粗獷有型的五官上。他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眼底卻閃動著深邃的笑意。
顏紫嫣定定看著,以為自己在作夢。
「怎麼靠著床頭睡著了?一下小心會扭到脖子的。」他笑,厚實掌心撫著她微燙的臉煩,低低又說:「我從大陸回來,折騰了一天才踏上台灣的土地,剛出機場就直接來這裡看你了……你不對我笑一個嗎?」他早就「自備」了這裡的鑰匙,再加上今晚顏巧手還沒回來,顏紫嫣沒將大門的鐵鏈扣上,結果就讓他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了。
這觸感如此真實,鼻間滲進他的氣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她的心瞬時間鼓漲,竟忍不住輕輕顫抖。
是呵,她要對他笑,她喜歡對他笑,她多麼、多麼的歡喜呵。
「現在幾點?」
「啊?」怎麼冒出這一句?表情還那麼嚴肅不可親?是因為沒睡飽的關係嗎?謝晉豐微微怔然,瞄了眼她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鐘,仍乖乖回答:「凌晨一點十……七分左右。」
她點點頭,忽然坐直上半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牢他。
「怎麼了?」心微緊,謝晉豐不能否認內心有些失望,他以為……她會很高興見到他。畢竟,將近兩個月沒見面,他想她想得心痛,以為她也和自己一樣,難道錯了嗎?
「小嫣,為什麼不說話?」
她軟唇抿起,帶了點冷然的味道,終於好心地啟口--
「關於你那個『進階』的問題,我已經有答案了,你要聽嗎?」
心臟哆哆兩響,他盯著那張近在咫尺卻冷若冰霜的鵝蛋臉,搞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去年帶她回南部老家,他第一次對她提及由女朋友「進階」成老婆的事,之後抓到機會又陸續提了幾次,全被她可惡又可愛地避開話題。
他想,畢竟她還年輕,還是個學生,他可以等到她研究所畢業再說,可是,今晚她卻願意談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沿著脊椎慢慢往上爬,他感到微冷,寬額甚至滲出細汗來。
「妳睡吧,我回去好了,有什麼事等妳睡醒再說。」太危險了,他害怕她想講明的話語。
正要起身,顏紫嫣卻堅決地拉住他,不讓他走。
「我一定要說,你也非聽不可。」
謝晉豐臉色變了變,眼中的深邃轉為陰鬱,死抿著唇,又靜靜坐回床邊。
她清清喉嚨,同樣沉著臉容,平淡地說——
「我想要告訴你,其實我比較喜歡五官斯文帥氣,談吐風趣幽默又爽朗的男人。你又高又大,站在你身邊,完全突顯出我的瘦小,還有,我們相差了十一歲,十一歲耶!這真是一個神奇的數字,我剛出生的時候,你已經國小五年級,就如同現在,我還是學生,你已經在社會上打滾那麼多年……」
他越聽,神情越難看,掀了幾次唇,好不容易擠出話來--
「那……那妳想怎樣嘛?」
要分手嗎?
不行……他心好痛、頭好暈,可是硬霸著她不放,又算什麼?愛情應該是兩情相悅,她可以選擇更好的男人,但他的心傷要多久才能平復?真的不能挽回嗎?她真的不再喜歡他了嗎?
不僅是額頭,此時他連背部都滲出薄薄冷汗,胸口悶得難受。
顏紫嫣正經八百,嬌唇接著又吐--
「我想,年紀大的男人一定比較疼老婆,而且你已經工作那麼久,還是在電子業上班,存款肯定很嚇人,嫁給你當老婆應該很贊;我還發現,原來又高又壯又粗獷的男人扮憂鬱的時候,我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只想撲上去對他為所欲為——」說著,她整個人撲了過去,藕臂攀在他頸項上,柔軟胸脯緊貼著他。
「小、小嫣?妳--」他的錯愕和不解全被熾熱的玫瑰紅唇堵個正著,順勢被她壓倒在床上。「妳……唔唔,到底……幹什麼……嗯……」
兩人擁抱著熱吻,飢渴得像餓了一百年似的,在床上邊吻邊滾,滾過來又滾過去,結果床太小,兩具身軀咚地滾落地板。
「噢--」謝晉豐不小心撞到手肘,卻仍把佳人好端端地護在懷裡。
「小心啊。」顏紫嫣伏在他身上,輕柔地幫他揉著,眼眸矇矓似水,和方纔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
謝晉豐哪管得了自己的手肘,抓住她的肩膀,悶聲問:「妳、妳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瞇眼笑開,臉容甜得發亮。「意思是,我決定『進階』當你的老婆,你跑不掉的,非娶我不可了。」修長玉腿一夾,曖昧又親密地勾住他腰間,聽見他粗嗄喘息,她笑得更開心--
「還有啊,愚人節快樂!」
過午夜十二點,四月一日早已來到,呵呵呵,真是個好日子。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眉挑得老高。「妳玩我?!」
「讓我玩一下嘛,算是週年慶咩。我去年很可憐耶,都讓你們玩假的。」
「妳玩我?!妳、妳妳說過我不能玩妳的……」
「是呀,可我沒說我不玩你啊!阿豐……你不會是生氣了吧?」她咬著唇,一臉無辜。
生氣?!
生、氣?!
不,他氣不太起來,而是……而是另一個地方已經「生氣勃勃」,從六點半位置瞬間抬頭,往十二點鐘方向看齊。
這女人,差點把他推進地獄裡受苦。呼……他非要、肯定要、一定要、絕對要她賠償!
「阿豐,你唔……我好像壓到什麼了?」她怪異地皺眉,正想低下頭查看,卻被他扯了回來,翻身壓在地板上。
「玩我沒關係,只要付點代價就好了。」他瞇眼詭笑,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阿豐?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