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他對人一向和氣,可事實上他個性強烈,極有主見。在這樣下去,自己也許會逐漸改變,真正的自我會消逝無蹤,那麼他也就不再是他了!
這種想法讓他不寒而慄,他不能讓自己知錯還行錯。他開始和身邊的朋友有著不同的作息時間,卻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他漸漸脫離了以前的朋友,卻又不能完全融入那些自以為傲的優秀學生中,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歎了一口氣,最近他好像越來越軟弱了,像個女孩子似的,心事重重,動不動就歎氣。
枕邊的手機「嘀嘀」地叫了起來,他看也沒看就懶洋洋的接起來。
「喂,誰啊?」
「我……鹿墨兒!你起來了嗎?」
耳邊傳來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停頓了一下,怕他聽不出自己的聲音,還是報上了名字。
翟社略笑了一下,不管是說普通話還是方言,她的聲音都是甜甜的,熨貼得人心裡好舒服,他怎麼會聽不出她的聲音?
「聽出是你了,怎麼,有什麼事嗎?」翟社略看看枕邊的鐘,居然十一點了。
糟糕!昨天被人拉出去玩,轉了鍾才睡,今天的課都睡過去了。完蛋了,自己肯定要受批評的,還是先承認錯誤吧!
「我看今天是端午節,你又一個人在這裡,所以打算帶點好吃的鹽蛋和宴席小粽子給你嘗嘗。你喜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節的緣故,鹿墨爾柔柔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
「好啊,我都很喜歡吃,你來啊!」翟社略也受到她的語氣的感染,高興地笑著。
對哦,端午節都到了!他好久沒過這種小節了,長期離家在外,感覺也就淡了。
他笑著停頓了一下,硬著頭皮說,「我昨天晚上睡晚了,今天早上頭好痛,所以才沒去上課……」電話裡沉默了一下,鹿墨兒難得沒責備他,輕聲說:「我早就知道了,你幹嘛一見我就報備自己有沒有去上課,有沒有去自習啊?」
「我怕你不高興……」翟社略聽到自己說出這種示弱的話,差點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真不像他會說的話!鹿墨兒有點驚訝,他是不是睡糊塗了?
她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很在意我的感覺嗎?」
「當然是!」既然話都說了,也就不想再收回來了。
鹿墨兒好一會兒沒說話,也許魂已經樂得飛到天外去了,翟社略聽到她清脆的笑聲,倒也不後悔剛才無意間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那好,你下午在家等著我啊!」
「嗯,拜拜!」
翟社略掛上電話,不由得又做了一次自己討厭做的事──歎氣。唉,他可以為她改變一天,兩天,可是他能為她改變自己一輩子嗎?
他不敢想下去,暫且先放任自己在這不真實的虛幻中沉淪一下吧!
「小略,你在哪兒啊?」鹿墨兒站在翟社略家門口呆等了20分鐘,炎熱的太陽曬得她一陣眼花。她剛才打了兩次電話都沒有人接,心裡不免有點擔心,不知道翟社略怎麼了,又不敢走開。這會兒翟社略才回電話她。
你怎麼才來啊?翟社略忍住這句抱怨的話,氣喘吁吁的回答她:「我在體育館練球,手機和包放在旁邊了,剛才沒聽見電話響。」
鹿墨兒「哦」了一聲,他不是說下午等著她的嗎?當時也沒說有事啊!出去了也不先告訴她一聲,害她呆等半天!她心裡也有點惱,卻不好意思說出來,只淡淡地問:「那我怎麼把東西拿給你?」「你來體育館吧!我等著你!」
鹿墨兒答應了一聲,收起電話,只好快點跑過去。
翟社略很有耐心的在體育館門口等著她,遠遠看著她跑過來,他見她跑得滿臉通紅,忙把手裡喝著的水遞給她。
鹿墨兒猶豫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說:「謝謝!」
要是別的男生喝過的水,她才不會喝呢!她對著瓶子看了半天,看在翟社略的面子上,才仰頭喝了一口,卻仍沒挨著自己的唇。
這應該就不算間接接吻了吧?她臉上的紅一直就沒退,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翟社略。「你流了很多汗!」她把面紙塞進他的手裡,才記起自己帶的東西還沒給他,忙從包裡提出一個大袋子。
「這麼多啊?」翟社略接過去,有點訝異,他以為只是一點點。
「你慢慢吃嘛!放在冰箱裡,吃的時候煮一下就好了。」鹿墨兒幫他裝進包裡,看裡面空空的,奇怪他怎麼背著包出來了。
「我會一個人慢慢把它吃完的。」翟社略笑嘻嘻的。想到那些時常來借宿的傢伙,一定不能讓他們看見了,否則肯定會被他們吃個精光!
這還差不多!鹿墨兒笑瞇瞇的看著他:「你待會兒去哪兒啊?」
「剛才有人來說體育館有比賽,我們只好轉去莓園操場練球。別人都去了,我是特意在這邊等你的。」翟社略才想起自己也該過去了。
「那好,我正好要回寢室,可以和你順一點路。」鹿墨兒背著包,心裡卻在想那天「大胖」他們說的話。
有關他的那些傳聞是真的嗎?究竟要不要問呢?
「其實我蠻想每天去上課的,可有時候實在起不來,又沒有人能叫我起床,所以就總是錯過了上課時間。」翟社略見鹿墨兒低著頭沒說話,忙找出這麼個話題,也希望能加深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好印象。
鹿墨兒被他打斷了思緒,詫異的抬起頭來,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起了這個。她想了一下才說:「可能是因為沒人督促你吧!你沒當過幹部,所以不知道要以身作則的感覺……」
翟社略打斷她:「我當過幹部的。」
「哦?什麼時候啊?」鹿墨兒興致盎然的上下打量他,還真的沒看出來呢!
「我高中的時候,老師要我當衛生委員,那時還不是要帶頭做清潔。」翟社略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要你這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做衛生委員?別人聽你的嗎?」鹿墨兒簡直是驚異萬分。
「有個人還不是不聽我的,我叫他做清潔,他非不做,後來我一生氣就把他打了一頓。」
翟社略似乎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理所當然地說著,讓鹿墨兒聽得哭笑不得。「你的說服方法好像不對吧?」鹿墨兒圍著他轉了兩圈,看哪裡能看出他有這種暴力傾向,「所以說,你沒有以身作則的概念啊!說服教育也算其中的一項哦!我看啊,你要有這種自覺,難羅!你要真想上課啊,我可以每天早上去叫你,你願意起來嗎?」
「可以啊!」翟社略想也沒想就點點頭。
鹿墨兒懷疑他起得來?他這話只是說這讓自己開心的吧!所以她將了他一軍:「真的啊?那我明天早上去叫你的啊!」
翟社略遲疑了一下,點頭說:「你也別太早了啊,七點半鍾就好。」
「知道了!」鹿墨兒看看操場也到了,想起他不讓自己看他打球,便想蘑菇兩句再走。
翟社略回頭跟球場上的人打個招呼,也想再和她說兩句話的,卻發現大家都盯著他旁邊的人看。
原來鹿墨爾今天穿的是一件紅色的半袖上衣,本來就貼在身上很顯身材,偏偏衣服兩邊還開了高衩,只用帶子繫著兩個蝴蝶結,白白的肌膚露了一些在外面,很是顯眼。
剛才翟社略和她單獨站在一起時還覺得挺好看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可是現在大家都看著她讓他覺得有點惱火。
「你快點走吧,我練球去了!」他忽然皺起眉頭,不快地推推她。
「哦,那我走了啊!」鹿墨兒雖然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可還是聽他的話回寢室去了。
夏日的早晨,天總是亮得很早,雖然太陽還沒出來,鹿墨兒卻已經在床上輾轉反側了。
還是起來吧,她實在睡不著了,乾脆爬了起來。看看床頭的鐘,才6點,她輕手輕腳的起來整理了一下,卻還是吵醒了寢室裡的幾位。
「你幹嗎啊?每天都是最後一個起床的,今天怎麼起得那麼早?」有人翻過身問了一句。
「沒什麼。你們睡啊!」鹿墨兒做賊般地遛出了寢室。
清晨的校園空氣純淨,路上都沒有什麼人在走動,只聽見灑水車的聲音在遠處迴響。鹿墨兒想想,每天要是能和他走在清晨的陽光下,也算是一件人生美事。
閒晃到校園的大門口,也才不過6點40分,怎麼辦呢?他好像說的是7點半鐘,可是這時候街上都沒有什麼人,自己怎麼打發這段時間呢?
鹿墨兒閒晃了五分鐘,還是決定打電話把他叫起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大家一起享受這美麗的早晨才好!
當翟社略出現在她面前時還在揉著眼睛,他的動作像小學生一樣可愛。
「你怎麼這麼早啊?不是說好了7點半的嗎?」他沒想到這麼早被叫起來,顯然沒睡好,忍不住抱怨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