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翟社略低聲說了什麼,他表弟睜大了眼睛:「那可不行,醫生說了你不可以起來的!」
「我一定要起來!」床上的人不安分地動著,好像打算立刻摘掉下巴上帶著的套子,鹿墨兒有點弄不清楚狀況了,剛才還好好的啊!
翟社略根本就不是別人可以制止得住的人,鹿墨兒又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他的表弟終於還是拗不過他,幫助他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可能是躺的時間太久了,翟社略的頭髮豎了起來。鹿墨兒看得只想笑,想起怒髮衝冠這個詞,這情形還真的挺像!她怕翟社略生氣,始終還是忍住了笑,只是看著他們走了出去。
唉!他已經夠高了,再這麼吊兩天脖子,說不準還要長。鹿墨兒想到自己上次穿的鞋比較高,踩到水直打滑,他還笑她像是在溜冰,氣得她以後再也不穿那麼高的鞋了。哼,長得高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忿忿地想著,正好護士來查房,看到床上的病人居然不見了,立刻詢問起來。
鹿墨兒也不清楚,剛好翟社略他們回來了,護士忙幫他躺下,帶好下巴上的套子,調整好他的頭部。
「誰讓他起來的?」護士斥責地看著在場的人。
「他想去上廁所,自己非要起來,攔都攔不住。」翟社略的表弟解釋兩句,滿臉的無可奈何。
「胡鬧!上廁所也不能去,你可再不能起來了啊!要不然還要多住一個星期的醫院。」護士不知道是不是在嚇唬他,說得很嚴厲,翟社略沒吭聲,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鹿墨兒聽護士說得嚴重,有點擔心起來。他這人性子很倔,向來有自己的主張,要是真的我行我素起來,誰都管不了!
等護士走了,她看到翟社略的頭髮有點亂,便拿起梳子,坐到他床頭去,幫他梳起頭來。翟社略剛開始有點不自在,後來聽鹿墨兒在耳邊說著話,就慢慢放鬆了些。
鹿墨兒才看清楚他頭上用滑輪吊著一個鉛塊,據說他是頸椎錯位,這估計是用來矯正的。
「你每天躺在這裡覺得怎麼樣?」她動作很輕柔,聲音也輕輕的。
「覺得好無聊啊!整天都要躺著,又不能動,想轉個頭都得叫護士幫忙,又不能洗頭洗澡,真是受不了!」翟社略抱怨著,心裡卻平靜了許多,鹿墨兒的聲音好像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
「是啊,我知道你很受不了。但是你起來一次,就越發好不了,還要多住幾天醫院,還不如你就一直躺著不動,快點好起來,就不用受這些苦了!」鹿墨兒靜靜的跟他講著道理,希望他能聽得進去。
「是啊!」翟社略語氣也很平和,可能是聽進了她的話。
「對啊!所以你答應我不要再隨便起來了,靜下心來躺著養病,好不好?」鹿墨兒見他也贊同自己的話,高興地笑起來。
「好!」翟社略乖乖地答應了她,只是因為聽到了她的懇求語氣,完全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再說一想到她也是在為自己著想,他就越發不能說什麼了。
這時門外又走進來一位探病的,原來是翟社略的長輩,特意從外地趕了過來。
鹿墨兒忙站起來讓座,不敢亂說話。年長的女性和藹地看了她幾眼,問起她來,鹿墨兒只好含糊的說,是他的同學。
聽說翟社略還沒確診,她擔心地站了起來,去找醫生詢問,鹿墨兒忙跟過去,也想知道詳細的情況。
醫生說肯定要住院一個星期,到時候再視情況而定,如果一直老實躺著,應該會恢復得很順利。說完,他看了鹿墨兒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聽護士說了,他們都沒有阻攔翟社略起來的事。
「這孩子真是頑皮,又是打籃球打的。」他的長輩提到籃球就有氣,「為了打籃球,身上不知道帶了多少傷,說了也不聽!」
鹿墨兒也覺得他自己太不小心,但低頭想了想,覺得離畢業也沒多長時間了,走出校門後,他也許很難再摸到籃球,怪可憐的。於是,還是幫他說了句話:「您不用太擔心了,他自己以後肯定也會注意些的!這次被迫這麼長時間躺著不動,他肯定會好好想想,以後就不會再讓自己受這種傷了!」「但願是這樣!」他的長輩歎了一口氣,也拿他沒有辦法,一副無奈的樣子。
中午大家去吃飯,鹿墨兒看看時間不早了,她一點鐘還要去打工,看翟社略一個人躺著那麼寂寞,她寧願陪著翟社略也不想在吃飯上浪費時間。
「我不餓啊,你們去吧!再說我等一下有點事,馬上就要走了!」鹿墨兒打算在他們買完東西回來後再走。
翟社略沒作聲,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只是探究地看著她。
鹿墨兒靜靜的坐在那裡,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起來:「你看著我幹嘛啊?」
「嗯──」翟社略沉吟了一下,看來真的想問她什麼的樣子,「我想問你那首詩的含義。」
「你不能自己去查查看啊?」鹿墨兒臉一紅,他還真是懶,自己不能去看啊?這麼問,叫她怎麼說得出口。
「我去查了的,還找同學借了《詩經》來看,但書上沒找到你的那首啊!」翟社略辯解了幾句。
鹿墨兒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樣啊?那我下次有機會再告訴你啊!」
「現在不能說嗎?」他有點失望。
鹿墨兒猶豫了一下,看見出去買飯的人已經上來了。她忙起身告辭,說好了過兩天再去看他。打工結束時,鹿墨兒看到店裡正在售賣穿著水手服的SNOOPY,捏捏這種SNOOPY,它還能發出開船時的汽笛聲。鹿墨兒覺得挺有意思的,買了一個回寢室。
「好有意思啊!」眾人都很喜歡,瞧來瞧去的,仍沒忘了問她今天去探病的情況。
「還好啊,過兩天正好我有一天休,到時候再去看看他。」鹿墨兒突然發現差一個人,「魏揚呢?」魏揚最近可是她們寢室的常客,可能是往來之間熟悉了的緣故,他和阿娟成了一對。
「榮譽室友啊?他今天有事。」許林代答了一句。
「榮譽室友」就是魏揚的稱號,因為他從早上起來時起,就會過來看他女朋友,在女生寢室一直待到晚上,比寢室的「隱形室友」園園待的時間還多。真讓人受不了!
「有事?真是難得啊!」鹿墨兒感歎一聲,看來也是深受他的荼毒。
「喂,你別睡著了!」許林推推她。
「我好睏啊!」鹿墨兒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讓我先睡一下嘛!」
「你個髒小孩!洗了再睡啊!等一下熄了燈,不好燒熱水啊!」許林硬是把她拉起來。
「真是麻煩!」她精神萎靡的坐起來,早上起得早,晚上十點多才能回到寢室,她的疲倦可想而知了!
「給你看個好東西!」許林拿出一個鑰匙扣漢堡,想讓她提提精神。
「這有什麼好玩的?」鹿墨兒看了一眼,沒趣!整天對著真漢堡還不夠,回來還看什麼假漢堡?許林笑嘻嘻地一捏,漢堡的眼睛和嘴巴裡擠出一些軟軟的東西,她手一鬆,軟軟的東西又縮了進去。
「咦,這東西好像還蠻好玩的!」鹿墨兒睜大了眼睛,來了點精神。
她一把搶過來,捏了兩下,突然想起翟社略在那裡過得好無聊,娃娃本來就是給他買的,這個也不錯哦!
「捐獻給我啊!」她賴皮地不想還給許林。
許林又一把搶了回去:「那可不行!」
「別這樣嘛!」鹿墨兒又是哀求又是恐嚇,說了半天也沒要過來,「要不這樣吧,我拿真漢堡跟你換!」
「這個嘛,可以考慮考慮!」許林想了想,有些心動。
「這個划得來!」阿娟和阿敏一直在旁邊看熱鬧,這時也出聲了。
許林點點頭說:「好吧,看你這麼有誠意,就給你好了!」
「太好了!」鹿墨兒歡喜得跳起來,一點都沒覺得自己做的是虧本生意。
等她高高興興地洗臉去時,寢室人都笑起她來。
「這傢伙肯定是想拿去給小略玩的。」阿敏有點感歎,她也對翟社略太好了一點,平時在外面作威作福的人,還總記得有個翟社略掛在心裡。
「這還用說?」許林也搖搖頭,平時只有鹿墨兒欺負別人的份,這種為了個小玩意苦苦哀求的樣子還真不多見!
「你們別笑她了,她也就會對小略這樣了!」阿娟出來主持了一下正義。由於聽習慣了,大家也都跟著鹿墨兒在寢室裡稱翟社略為「小略」。
「呵呵,反正明天我有漢堡吃了!」許林倒下去躺平,今天她才是最大的贏家!
「神經兮兮的!」其他兩人笑著罵她,都躺下睡了。她們每次都等著鹿墨兒回來才安下心,現在也困了。
鹿墨兒回來看到大家都睡了,「吧唧,吧唧」地捏著玩具漢堡,也一邊傻笑著一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