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社略見她熱得兩邊臉頰都紅撲撲的,本來叫她不要送的,終究還是拗不過她,只得由她去了。
「給,喝水!」他買了水來給她降溫,「快回去吧,背了這麼多東西還到處跑!我馬上就上車了,你不用擔心。」
「嗯。」鹿墨兒點頭答應,一副乖巧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有著霸王作風的人是她。
她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他一眼,好像要說什麼的樣子,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那麼去了。
鹿墨兒心灰意冷的躺在寢室,聽說翟社略又有幾天都沒去上課了,打電話過去問,他居然在打麻將,玩得好高興。那人還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今天她也懶洋洋的躺在寢室裡,過過翟社略的那種生活,嘗嘗他那種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時候的滋味,卻發現這種生活倒也蠻舒服的!
其實從私心裡來說,她倒不是為了他不好好學習生氣,只是希望他每天能來上課,這樣也才能看到他。
雖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干和不喜歡幹的事情,別人無權干涉,可他答應了她,會盡力來上每一堂課的,這才多少天啊,他就打破了自己的承諾?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同寢室的園園衝進來:「哎呀,你還睡著呢?快起來啊,小略在樓下打棒球呢!你去不去看的?你不去看,我可去了哦!」說完她又風風火火的衝下樓去了。
園園是寢室裡惟一一個法律班的。自從上學第一天起,她就視翟社略為偶像,認為他像天邊的星星一樣,璀璨奪目又遙不可及。鹿墨爾和翟社略被傳成一對,最高興的人就是她了,好像覺得自己也與有榮焉,臉上有光似的。
打棒球?他還真有心情,鹿墨兒偎進被窩,哼,她才不想下去看他呢!不守承諾的傢伙!
「喂,你的白馬在樓下呢!你沒去看啊?」寢室裡又回來一個傢伙阿敏,順便叫醒寢室裡的「睡神」阿娟起來吃飯。
鹿墨兒把被子往頭上一蒙,被子裡傳來模糊的聲音:「我什麼都聽不見!」
「喂,我說,今天才看清楚你的小白,的確長得不錯嘛!下面圍了一堆女生在看,都看得口水直流哦!」第三個進寢室的二話不說,一把掀開了她的被子。
小白者,白馬王子的暱稱之一,同時也是白癡的簡稱,所以往常鹿墨兒聽她們這麼說翟社略,覺得很是感冒。
今天她倒沒心情為他平反,心情鬱悶地探出頭,哀怨地說:「最好淹死他!」「口水淹得死人才怪!我看你最好親自下去用眼光殺死他好了!呵呵,就像櫻木一樣。」
第三個進來的傢伙叫許林,是《籃球飛人》的忠實fans,這會兒居然拿她和櫻木那個單細胞動物比。
「你想找死啊?」鹿墨兒跳起來,張牙舞爪地掐著她的脖子,估計現在要是有個熟人進來,會被她不尋常的樣子嚇昏。
徐林才不會被她嚇到咧,任由她輕輕的捏著自己的脖子搖晃兩下,還笑瞇瞇地問:「好不好玩?」
「不好玩!」鹿墨兒見她不為所動,鬆開了手,又像軟皮蛇一般倒下來。
「真不下去?飯也不吃了?」徐林幫她順順瘋得亂糟糟的頭髮,見她轉過身拿屁股對著自己,只好不管她了。
鹿墨兒低頭走在林蔭大道上,腳下不停地踢著小石頭,剛才她趁寢室裡的人都去吃飯時,在窗口偷偷瞧了一眼。
可恨的人,自己玩得那麼高興,都不知道上樓來看看她!還有那些女生,一個個都沒見過男生的啊?盯著別人看個沒完,人家又不是動物園裡的動物,哼,真是不像話!世風日下啊!
「小鹿!」身後傳來魏揚的聲音,鹿墨兒沒精打采地轉頭看了他一眼,也沒等他,就那麼往前走著。
「小略今天來上課了!」魏揚追上來,和她並肩走著,第一件事就是報告翟社略的最新動態。
「哦。」鹿墨兒懶洋洋地回答了他一句,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怎麼了?他說了,前幾天打球摔到了腰,所以這幾天在家休息,大家去看他的時候就陪著他玩了一下。」魏揚原封不動地把話傳給鹿墨兒。
鹿墨兒聽得皺起了眉,小聲嘀咕著:「他不會自己來說啊?」
「什麼?」魏揚沒聽清她的話。
「我是問,他是不是傷得很嚴重啊?」鹿墨兒終於還是敵不過自己的關心,擔憂地問。
「聽說前些天是痛得起不來,現在做了理療後好多了,剛才打棒球時又有點不舒服,正在寢室休息呢!不過,他好像明天也要去作理療的樣子,已經請過假了。」魏揚有點事不關己,說得倒比較輕鬆。
鹿墨兒擔憂地想了一下,拋開心裡的埋怨。她解下自己的書包,拿出個洗乾淨的蘋果來:「下午上課時你幫我帶給他,叫他好好養傷,明天早上我沒課,到時候我去看看他。」
「好啊,你光給他吃,不給我吃,我嫉恨這個人!哼,以後不管你們了!」魏揚像個女孩子似的叫喚起來。
鹿墨兒受不了地搓搓自己的胳膊,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偏偏她還得耐著性子安撫他:「這個本來是我自己吃的啊,他是病人嘛,我才讓給他的,下次再帶給你吃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你說的啊!」魏揚這才拎過裝著蘋果的乾淨塑料帶,施施然地上課去了。
那天晚上鹿墨兒在自習室外又碰見魏揚和「大胖」,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說得眉飛色舞的。
他們一見她忙招呼她過去:「來來來,聽聽晁海的糗事,實在太好笑了!」
「晁海?」鹿墨兒記起他就是那個無緣無故說自己壞話的人,不免有點幸災樂禍,當然要聽聽他的「趣事」了!
「昨天晚上啊,晁海又喝多了,聽說他差點把手伸到火鍋裡去,成了燙豬蹄。回來以後又到每個寢室去敲門,敲了一晚上,還在樓道裡大喊,讓我進去!讓我進去!最後據說就那麼倒在外面睡著了。」
魏揚繪聲繪色地學著他講話,周圍站的人都被他逗笑了。
鹿墨兒聽得又好笑又可怖,天啊,要是手真的伸到火鍋裡多可怕啊!
她實在想不通他的行為,問:「他不能喝,幹嘛還要喝那麼多啊?這麼危險的事也不怕?」
「這你該去問他自己!」「大胖」樂呵呵的,大家似乎都習慣了聽到他的這種消息,沒一個人像鹿墨兒那樣有點擔心。
「還不止這些呢!」魏揚意猶未盡地說,「記得去年冬天,他也是喝醉了,在我們寢室門口敲門,敲得我們都睡不著覺,只好去給他開了門。君文那天回家去了,他一進來就往君文的床上一倒,怎麼都不起來。我們叫他起來,他就不斷的念著一句英文──waitaminute,念來念去就這麼一句,估計把他所會的英文全都說出來了。」
「人家怎麼可能只會那麼一句英語啊?你們又在批駁人家了。」鹿墨兒聽得笑了起來。
「誇張一點嘛!」「大胖」接過魏揚的話來繼續講,「後來我們要把他抬出去,他硬是拉著床的欄杆不走,我們只好讓他睡在那兒了,睡到半夜,他自己也沒蓋被子,在那兒凍得直打哆嗦,後來凍醒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跑回自己寢室去的。」
「他怎麼這麼可憐?」鹿墨兒到底是比他們多了點惻隱之心,可也只能搖著頭歎氣。
「我記得晁海剛進大學時挺瘦的,現在像吹了氣一樣長得肥肥的。」魏揚慨歎了一聲,晁海的話題也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鹿墨兒歎口氣說:「他是小略的好朋友,又這麼喜歡喝酒,小略豈不是總有幾次要陪著他喝?那可就慘了!」
「你就不用操那個心了,還不知道是誰慘呢?據說翟社略曾經連喝十幾瓶啤酒才有點醉意,你說誰比較可怕?」魏揚哈哈笑起來,顯然覺得她擔心錯了人。
「什麼?不是真的吧?喝這麼多水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酒!」鹿墨兒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眼睛像寶石一樣,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魏揚一幅信不信由你的樣子,添油加醋地說:「他有時候還跟他們站在教室門口抽煙,你還不是不知道!」
鹿墨兒聽呆了眼,原來他也許過的是和晁海一樣的生活啊!可是為什麼自己還是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呢?怎麼都覺得他心裡也有一片跟自己一樣的淨土,也許小小的,但確實是存在的!
「哦,對了,今天他吃過你的蘋果後,說那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一個蘋果。」魏揚想起自己都沒吃到的那個蘋果,顯然心有不甘,語氣忿忿的。
鹿墨兒呆呆地看著他,這一刻,心裡什麼也沒想,只是單純的快樂了一下。也許不要想那麼多才是對的,這樣自己也就不會感到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