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人偷抱走的?」司徒燁詫異的問:「那麼三位婆婆們與你……」
「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婆婆們就是抱走我們的人。仔細的狀況我已經不太記得,但我還記得自己好像在一座園子,很大很大的園子,黑漆漆的,平凡和不怪我們三人在玩躲貓貓。但是突然間一片黑暗,醒來後我已經不在那地方,也看不見我爹娘了。過了這麼多年,我想我的親人一定都以為我們三人死了,所以都沒有人找過我們。」
「你怎能跟著你師父練武,明知她是害得你與親生父母分離的罪魁禍首。」
「我有什麼選擇?五六歲的我可不會自殺那一套。我逃過,又被婆婆捉回來毒打一頓,總之,婆婆想盡一切辦法折服我,拿不怪和平凡來要脅我。她唯一讓我聽話的法寶,就是哄我只要我乖乖學完這些,她就會帶我回自己家中。十多年了,我還等不到這一天。」
他大手溫柔的探過她的下巴,黑眸憐愛的望著她,「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因為我沒見過性子比你更拗、更頑固的姑娘家。」
「後來我學乖了。」不奇閉上眼將他的柔情鎖在心門外,「我知道如何和婆婆們打交道而不受傷害。」
「原來如此。」他緩緩的合上她的掌心,「那麼,為何你不肯學乖一點,放棄每天與我對抗的無聊舉動?難道你就不怕會受傷害?還是你認為對我頑固沒關係,我不會傷害你?」
他的黑眼有難解的神情,不奇想不出可以回答的話,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低下頭用堅定熱情的唇蓋住她。
不奇搖頭,隔開那些熱情又羞人的畫面。沁涼的風吹皺小亭下的一池水塘,透澈的水能見著悠遊的魚兒。下午來這兒透氣對不奇是一大放鬆,有時她會看著高大直立的松樹林,想著逃離這一切的可能。
不,她還不能走。如果她在司徒燁報復前離開,他一定會找上婆婆們。他會讓自己與眾人都陷入危險之中。
就在不奇幽幽歎聲氣時,她抬頭看見曾有一面之緣的司徒萍正走過小橋,往小花亭內走過來,身後還隨著一些侍女。
「司徒小姐。」不奇先站起身來,禮貌的微笑著。
司徒萍沒有回話,與司徒燁如出一轍的冷黑眸子上下打量她一回,「你就是那位『本事』驚人的不奇姑娘?」
「無事不登三寶殿,司徒小姐似乎是個快人快語的女子,不妨有話直言。」不奇看她來者不善,也收起客套話。
回以冰冷的神情,司徒萍直視著她說:「我不管你用什麼狐魅把戲迷住了我大哥,但你休想靠著這些花樣成為濟南王府的當家女主人。」
「司徒小姐對我的存在似乎很討厭。」不奇心一動,「那麼我也告訴小姐一件事,如果你真能左右司徒王爺的任何決定,為什麼不說服他盡快的解決我,看是要斬我雙腳或是廢了我這雙眼睛,總之盡快完結他想做的事,快快放我離去。」
深吸了兩口氣,司徒萍面色有些微紅的說:「好個狡猾的女子,明知道我如果能說動我大哥又何必來找你,故意奚落本小姐。」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不奇歎口氣,「我比你更不樂意留下。難道我是出於自願的待在此地嗎?別忘了是你小弟捉我回來的。」
咬咬牙,司徒萍揮手讓身後的侍女捧上一杯茶來,「這是給你的。」
「讓小姐費心了。」不奇訝異她竟為自己泡茶?或者她捧來毒藥?司徒燁終於要拿她的命償債嗎?不。她馬上否定這可能性,司徒燁並沒有取她小命的意思。她很確定。
司徒萍冷冷的說:「家中的小妾多半都飲用這種茶,可防止她們搶先產下王爺的繼承人,試圖爭奪嫡長子夫人的位置,讓未來的王爺夫人難為。你明白了嗎?」
原來是為了防範……不奇覺得一陣寒冷竄上心頭。宛如朝霧般輕賤的女子,是沒資格生下司徒燁寶貝的孩子。她千瘡百孔的心再度流血。「怎敢不明白。」不奇平靜的回答。
司徒萍滿意的點頭,轉身又頓下腳步說:「我為了你曾毒害我大哥而恨你,但我也謝謝你救了他。我們司徒家的人向來……」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恩怨分明,公正公平。」不奇帶著諷刺說。
這句話讓司徒萍換了臉色,多幾分和顏,「你倒是挺知情識趣的,難怪我大哥……」她停住口,改說:「你不該對我哥哥下毒的。」
不奇背轉身子,望著池底的魚兒說:「子非魚,焉知魚苦。」
「我是不知魚苦,但我卻知道利害關係、何是何非,不奇姑娘你呢?」司徒萍不待她的回答,帶著一群隨從又遠去了。
留下不奇在亭內獨坐,仰望著藍天,「是是非非又要由誰來評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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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時,大廳上。
司徒燁環顧著幾位來訪的貴客,「武王妃、應國公夫人、金城將軍夫人,皇上已經轉達過幾位夫人們的意思。可是我唯恐自己能幫上的忙並不大。一樁發生超過十一、二年的懸案,現在就算再怎麼追查線索,也是茫然無頭緒的。」
「司徒王爺,你既然人已經來到京城,就算是可憐我們幾位做娘的心情,務必幫幫這個忙。」武王妃愁容滿面的說:「我們真的想不出任何法子,苦於自己的丈夫都已經放棄希望,不願意再尋找親生女兒的下落,想來想去,只有靠我們自己來找,可是……唉。」
「王爺,我們什麼方法都用了,求神問卦、燒香許願。」應國公夫人也是淚眼婆娑的,「每天夜裡不成眠,我只想到我的嫣兒生死不明就食難下嚥。」
「找不到人,也總該找到一點消息。」金城將軍夫人拿著手帕哽咽的說:「我想到小紫仙失蹤時才四歲多,現在也該有十六歲了,長得什麼樣兒,是不是讓人折騰……受氣,我就……我就……」
金城夫人一個氣接不上,險些暈了過去,一旁的文大夫立刻上前捏拿夫人的頸背,才讓她又轉醒過來。醒後她還是掛著淚,「王爺,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皇上稱讚王爺聰明絕頂,神算過人,天大的難題也都能迎刃而解,如果你不肯答應我們幾個心力交瘁的母親,我們就……就……就賴著不走了。」
司徒燁心中考慮,如果朱武親王、金城將軍與應國公等人花費無數心思尋找十幾年都還找不到半點下落,換了他難道就會成功嗎?他本事再大,也不是無所不能的超人。
偏偏幾位夫人又如此堅決懇求。
這趟來京城,真是……司徒燁哪曉得等著他的不是皇上的疑心疑鬼,而是幾位夫人的殷殷請求,否則他也不會出現了。
「小弟答應幾位夫人的請求簡單,但是幾位夫人在司徒燁身上如果放了太多希望,只怕到時……」司徒燁只好應答。
「王爺放心,就算找不到女兒們也絕不責怪到王爺頭上。」應國公夫人柔聲難過的說:「這一切我們是盡人事聽天命。」
「那麼,請夫人們告訴我當天失蹤的細節吧!」他點頭說。
「我來說。」武王妃搶先道:「事情發生在我兒舜滿週歲的那天,兩位姊姊帶著孩子來家中賀喜,嫣兒、紫仙、嬛兒三人年紀相仿,常一塊兒玩耍,那天還記得三個丫頭偷偷拿走小舜捉周用的玩意兒,往花園內跑去,我們都以為她們害怕挨罵所以躲在花園內,也不去找她們,想過不久肚子餓或是討得沒趣就會回來了。一直到奶娘們不放心跟去花園看,才發現三位郡主都不見了。」
司徒燁突然有個奇怪的感覺,不奇昨夜說的故事……他眉一緊,「夫人,恕我打岔。你說三位郡主失蹤時是在花園內?」
「不錯。」武王妃點頭,「就在我家後林的大花園內。」
「她們失蹤時多大了?」雖然認為事情不會湊巧到這種程度,但司徒燁有種莫名的預感。
輪到應國公夫人思索後回答,「嫣兒最大,已經有六歲半。然後是武王妃的嬛兒剛五歲,金城將軍夫人的紫仙是……四歲多。」
「那麼三位郡主現年約十七、八。」連年紀也差不多?司徒燁又一驚。「身上或是顏面有何特徵呢?」
金城將軍夫人歎口氣說:「我家紫仙自幼就長得可愛,心口有枚花心印記。」
「嬛兒耳朵最是福氣,又漂亮又圓滾。」武王妃也道。
應國公夫人皺著眉想了許久,「我們家嫣兒的特徵……沒什麼特別的……如果硬要提……對了,賀家祖傳下來的印記是……」
「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小王爺不見了。」武王妃的貼身女侍急忙奔進來說:「前一刻鐘朱舜小王爺還和應國小郡主在側廳用糖水,下一刻我轉個身,兩個人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