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花風雨更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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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燁體內猛火催心,胸氣鬱結,酒毒後勁強烈,製造出無數妖魔鬼怪,紛紛亂舞在他眼前,似要逼人失瘋亂性發狂自殘至死。若是換作尋常人,只怕早已痛苦的滿地打滾或心神狂亂咬嚙自己,哪能撐得了這麼久?
唯一讓他不致瘋狂的理由卻是奇婆婆賜給他的,一股強烈的恨與怒意。那受背叛與背棄的痛苦,足以掩蓋過任何存在體內的毒素,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倒下前的那刻,不奇臉上閃爍的……虛情假意!
多美麗又虛偽的一張臉,他是個傻瓜,竟讓她的偽裝所欺騙,這樣的女人是毫無原則與道德可言,他還笨得以為她對自己……想著想著一股血氣翻騰上湧,司徒燁猛噴出口鮮血,茫茫然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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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奇心中惦記司徒燁,想著無論如何要找到婆婆們的解藥,試著回到他的身邊。否則讓他昏迷在破廟中,萬一碰上歹徒強盜或是兇惡的豺狼虎豹……後果不堪設想。可是她一想到司徒燁的安危,就越定不下心神來想法子救他。
「不奇姊,你還好吧?」不怪騎著馬到她身旁壓低聲音說:「沒問題?」
不奇也不能告訴不怪,平時無話不談的好姊妹,現在卻不能透露半字,萬一讓騎在前頭的婆婆們聽見了,那麼司徒燁只有死路一條。她點點頭,策馬跑向前說:「我很好。」
不怪笑了一笑,握住她的手說:「那好極了,我們都很擔心呢。」這句話說得平常,沒有什麼好奇特的,但不奇手心卻感覺到不怪暗中遞給她一個銅錢大小的圓玉盒。她迅速飛看不怪,只見不怪眨了眨眼以嘴型不發聲說:「解藥胭脂。」
她愣住了,沒想到不怪竟冒險幫她。
「平凡妹妹,我們來唱些山歌吧,我覺得好氣悶喔!」不怪騎到前頭,和平凡說著:「你起音我來和。」
「好哇!」平凡也回身對著不奇一笑,開始唱了,「前山高後山,前有郎君後需妹,喊我一聲元元,叫你好放下心,不奇不怪兩半正好咧睡咧!」
怪婆婆哼了一聲說:「你們這幾個丫頭唱這些什麼怪山歌?難聽死了。」
「是,婆婆,那我們就不唱了。」不怪咧嘴一笑。
但真正高興的卻是不奇,她聽完山歌之後,臉上放出的光芒可媲美燦日。為什麼?很簡單,山歌內暗藏了玄機。原來這是她們姊妹的習慣暗號,為了避開婆婆們的耳目,從事她們私下的傳訊工作,她們三人練過一個曲調,約定每次有話就臨時編句填詞唱出來,每一句詞都取偶字,也就是說剛剛平凡真正要說的話是:山(杉)後,有君需,我聲元(援)你放心,奇、怪、爿好睡。
不愧是鎮日相處的好姊妹,竟能瞭解她心中所需。不奇悄悄的在心中道謝著,這份情她永銘在心。如果救了司徒燁之後,她沒有被師父逐出黑心村,她會返回村內還兩位妹妹這份深情。
婆婆們帶著她們三人往西行去,一夜折騰下來中夜已過,天就快亮了。不奇不曉得不怪她們的計畫,心中焦急的等待著,時辰一刻刻緩慢的過去。
就在一夥人騎過大片黑林子後,不怪突然大聲叫著說:「我的天呀,婆婆們小心。」劈哩砰隆幾聲嚇人聲響後,各色煙霧在她們四周炸散了開來。「奇婆婆,師父,你們都還好吧?」不怪還在叫著。
同樣陷身煙霧的不奇手突然被攫住,耳邊傳來平凡的低語,「不奇姊,趁現在,跟我來。」就在大片的煙霧與夜色中,不奇轉移馬首朝著平凡的指引走去,身後還聽見不怪在說著,「婆婆,小心啊!這些賊廝凶狠得緊。」
騎出煙霧之後,不奇好不容易能看清楚她身所在之處,原來又回到林子裡了。黑影幢幢陰森森的林子裡,只有平凡一抹青藍布衣,「不奇姊,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們,平凡。」不奇喘著氣說:「我非得回去救他不可……」
「我們知道。」平凡催馬上前握住了不奇的手說:「我從爿婆婆那邊盜來了這些九轉神天金藥丹,還有一些銀兩,你看著辦吧!萬一解藥沒有用處,或許這個可以派上用場。別再耽誤時辰快些上路,他身中的毒會越發越厲害!」
「嗯。」不奇接過藥丹說:「告訴不怪,我會……我會記得大家的約定。」
平凡掉下淚說:「姊姊,你可要幸福。如果那王爺沒……沒醒過來,或是他不相信你救命,你就回來找我們,我們會替婆婆求情原諒你。記得啦?」
可是不奇已經聽不到她說的話,因為歸心似箭、心急如焚的不奇,早已策馬遠遠的飛奔而去了。
過了半晌,不怪騎馬回頭來到平凡的身邊,「不奇姊走了?」她伸長脖子望著,人影自然是見不到了。
平凡掉著眼淚點頭說:「走遠了,婆婆們呢?」
「吸入那些迷魂煙已經睡著。」不怪擦著腰說:「來吧,我們還要想辦法騙住婆婆們,讓她們不要追著不奇姊不放才好。」
「可能嗎?」平凡懷疑的問。
不怪樂天的笑說:「好歹要試上一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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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對於昏迷的人來說是毫無意義的,所以當第一道陽光照射到破廟中,裡面的人依然動也不動。
「喂,陳二你過來看看。」一位趕早拉著一牛車蔬菜進城的農夫招呼著身後的老哥哥說:「這兒有兩匹馬真俊。」
「那是人家的。」老哥哥捻捻鬍子說:「你瞧,那兒廟門半掩,八成是有旅人路過破廟在這兒借宿一夜,不要多事快走吧,王六!」他揮揮手。
「可是……」那王六放下牛車,悄悄的爬了下去,「我怎麼看都不像有人的樣子,讓我進去瞧上一瞧。」
老漢對著他那好奇的背影搖著頭,這個王六真不知死活,要是碰上什麼山大王在這兒休息,那這條老命可保不住了。管他的,讓他去看,他陳二可要離開了。豈知陳二的牛車還沒走兩步,王六已經呼天搶地的叫爹喊娘起來。「我的媽啊,有……有……有……有死人!」
「呼!喝!」陳二馬上拉停了牛車,「你說什麼?王六。講清楚點。」
「破廟……裡面……有……有個死人!」王六連連喘氣說。
陳二於是和王六兩人一起再進去破廟裡面瞧,果然看見一個高大的漢子臉色發青的倒臥在地,還吐了不少血。陳二見過的世面多,他大著膽子探向那人的胸口,是溫熱的,「他還沒死,我聞這身臭酒味八成是個醉鬼。」
「那兩匹馬也是他的?」王六一聽這人沒死,膽子也就大起來,「我們可以偷偷盜走,他醒來也不會知道的。」
於是兩人同意一人分一匹馬,來到樹下正要解開那黑、白駿馬的韁繩,就聽見一個女子嬌喝著,「好大膽子竟想盜馬,住手!」
兩柄飛刀也不偏不倚的射到了王六和陳二的腳下,嚇得兩人大叫一聲,齊下跪磕頭說:「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小人不是故意的。」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拚命趕回來救人的不奇,她馬不停蹄往回程一路飛奔,勉強在短短一時辰內跑完了原本兩時辰才能走完的路途。沒想到一回來就讓她撞見兩個偷馬賊。
「說,你們有沒有對……裡面的人動手?」她最怕有人謀財害命,為了貪圖這兩匹馬而對昏迷中的司徒燁下毒手。
「沒有,小的不敢。那位爺還在睡覺呢!」沒見識的鄉下人以為他是醉得睡著了,「我們只是……只是……」
「只是以為他睡著了,這兩匹馬就可以偷走是嗎?」她怒氣迸發,臉色難看的說:「趁火打劫,你們真好心!」
陳二慌張的搖頭說:「我們是想看看這些馬身上有沒有帶著什麼藥,能給那位爺解一解醉酒,或是報官救人呀!」
不奇曉得這是推拖罪嫌的辯詞,她也不多說話,「好,那麼你們是想救人,是不是?」
「是,是。」兩人趕緊點頭說。
她抬眼看向那兩輛載滿蔬菜的牛車,「你們趕車要進城嗎?到哪裡去?」
「前面不遠的小鄉景安城。」王六指指前路說:「再走個五、六里路就到了。我們是去趕集賣菜的。」
心想為了躲開婆婆們追上前來,她必須帶司徒燁走得越遠越好,昏迷中的他當然是不可能騎著馬的。自己一個姑娘家又要如何搬動他呢?恰好有這兩位莊稼在此,她何不利用一下他們?不奇取出兩錠白銀,「我這兒有兩錠銀子,只要你們肯幫我載送那位大爺進城,銀子就是你們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