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子裡想的都是方才會議所得到的結果,對於可以借到夏綠蒂宮裡那些珍貴的考古人類學、古生態學的資料他感到萬分的興奮與雀躍,而且還為考古團爭取到投資人,這趟法國之行真是沒有白來了。
「仲儒,你等等我。」考古團裡一起前來開會的哈琳娜出聲叫住了他,她微喘著氣跟了上來。「老兄,你可知道你走一步我得跑兩步,請你體諒我這個短腿族的可憐人,走慢點。」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孟仲儒歉疚的說,體貼的主動分擔她手裡厚重資料的重量。
「逗你玩的,我又沒責備你。」
她愛嬌的瞪了他一眼,對他展現嫵媚風情,可惜他呆得像個木頭人不解風情,讓哈琳娜只能在心底生悶氣。
認識他這麼多年,她早清楚除了考古之外他對於其他的事物是異常的遲鈍,有時會讓人想拿棍子將他的腦袋敲醒;但也就是這份遲鈍讓許多迷戀他的女人鎩羽而歸,最後黯然神傷的死心離去。而他對考古的才華、專注與執著贏得了她的芳心,讓她願意義無反顧加入他所屬的考古團,成為他的左右手。
「只要是和考古無關,其他的人事物休想能讓你分心超過一分鐘以上。」哈琳娜認命的搖頭。
孟仲儒聞言只是微笑不語,沒開口反駁,因為哈琳娜說的是事實。
「今天終於將那個麻煩的投資人解決了,接下來就等著中國大陸方面批准,我們就可以開始展開尋找傳說中的桃花源之行。」雖然她加入的動機不純正,但可不表示她不喜歡考古,相反的,她也是喜愛考古才會選擇它為終身職,當然她沒孟仲儒那般狂熱。「這兩個月的休假你要做什麼?」
「暫時還無計劃。」兩人在路口停了下來等待綠燈。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楓丹白露森林看石壁刻圖?或是到勒瑪達吉爾洞穴?到普洛溫看古城也不錯,難得到法國不去這些考古勝地看看著實太對不起自己了,你說對不對?」她急切的建議道。
哈琳娜開心計劃著如何利用這兩個月拉近與孟仲儒之間的感情,而邀他遊歷這些地方絕對是不會錯的,他這個考古迷可是不會放棄任何與考古有關的事物的,好不容易只剩兩人單獨相處,她苦不及時把握住機會就是世界第一大傻瓜。
在浪漫的法國她相信兩人間的關係將會有所不同,但孟仲儒的答案卻是將她自雲端扯了下來。
「你自己去吧,雖然我也很想去,但是我必須先回台灣一趟。」他再不回家奶奶可能會氣得將他登報作廢,從此不准踏進家門一步。
「回台灣以後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兩個月,我們先逛逛再回去也不遲。」她不放棄努力遊說著。「再說,去中國大陸之後就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再來了。」
「我並不打算去那裡。」
孟仲儒的一句話令她驚愕不已,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你不去!但是這團是你召的,你不去那……」
「我只是順道幫梅爾教授參加會議的。」
「這……」
哈琳娜猶處於驚惶之中,還來不及開口問明白,孟仲儒突然讓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賓士車裡的人拉上車,並且立即疾速離去,前後不過三秒。
「啊!強盜,土匪!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綁人!Helpme!」待她自驚愕之中驚醒張口求救,車子早已遠去,只留下一陣煙塵。
賓士車裡的孟仲儒在看清對方之後不禁愕然,面對他的是常年待在歐洲管理孟氏莊園的管家。
「二少爺,對不起,大少爺要我們不擇手段請回你。」他一臉擔心的道。
孟仲儒無奈一笑,揮手打斷管家的話,讓自家兄弟綁架可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大少爺人呢?他也來了?」
「不,大少爺人在台灣,他吩咐請二少爺和他聯絡。」
說完,管家即打開車子裡的衛星通訊系統,孟伯儒剛毅的臉龐立即出現在電腦螢幕上。
「老大,下回想念小弟通知一聲,小弟一定立即飛回去看你,不用如此勞師動眾,小弟會難以消受的。」孟仲儒調侃的道。
「哼,不用非常手段怎請得動你這尊菩薩。」
「這回可不是我的錯,若是你沒叫人帶走我,這會兒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莫非天要下紅雨?你這個出去像是不見,回來算是撿到的浪子終於也想歸巢了?」孟伯儒濃眉挑了起來,老實不客氣揶揶著。
他則是皮皮的笑說:「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得回家看看兩老,順便讓奶奶念上個幾天。」
孟伯儒卻是輕哼一聲才道:「你暫時不用回來。」
「大哥,你對小弟真是太好了——」他諂媚的話還未說完便遭兄長打斷。
「先別急著高興,你必須留在巴黎分公司處理公務。」
孟仲儒立即垮了一張俊臉,「我就知道你的良心不會突然長出來。但是你要我待在這兒也沒用,公司的事我是插不上手的,你也知道我對公司的營運完全不清楚,我可是承受不起弄垮公司的罪名,所以別找我。」
他三言兩語便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但孟伯儒當然不會就這樣放他走。
「你的企業管理學位可不是拿假的,而能讓你這個企管博士弄垮的公司肯定已是爛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垮了也好。」
企管課程可是孟家人必修的,而仲儒也不知當真是天資聰穎還是走啥狗屎運,隨便唸唸便將博士學位手到擒來,從此奶奶就沒停止過要他回來孟氏的念頭,為此奶奶可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威脅利誘的手段都出籠,祖孫倆的暗中較勁直到三年前才稍微停止。
「叫季儒來,他這個孟氏的繼承人可不能當假的。」一想到要面對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他的頭皮便開始發麻。
「他離家出走了。」孟伯儒的口吻像是在談天氣般無關緊要,氣定神閒看著孟仲儒。
孟仲儒緊張的道:「是什麼時候的事?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為什麼要離家出走?找到他的蹤跡了嗎?」
「我已經派人尋找他了,你就留在巴黎直到他回公司。」
「假如他一年不回來那我怎麼辦?」要他待在這裡一年他絕對會英年早逝。「你叫其他人過來,那些高層主管可不是當假的,薪水也不是白拿的。」
「大家都走不開,所以你就看著辦。」孟伯儒輕笑不止,樂於見到這個老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大弟煩躁的樣子。「別忘了你曾答應休假時會回公司分擔工作的,況且也是你該盡你的義務與責任的時候了。」
孟伯儒若有所指,而孟仲儒一時不察,只顧著在心中打算以最短時間處理好孟氏的事,開溜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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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怎麼真的這麼「注死」!
紀香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瞪著優雅的走進會議室的粗獷男子,思緒全亂了。
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埃及挖骨頭?
什麼人都有可能出現在這裡,就只有他這個老往荒郊野外跑的人絕不可能出現在這個文明的城市裡,就算見到老奶奶穿著比基尼出現都沒這麼令她驚訝。
要在這裡遇上他的機率可是比中公益彩券還要難上十倍不止。
想當初她之所以選擇居住在巴黎,便是因為這裡是他最不可能會出現的地方之一,雖然法國的考古遺址不少,但該挖的、能挖的地方都挖過了,他不可能會對浪漫的法國產生興趣,更不會來花都巴黎啊,怎麼辦?現在她要怎麼辦?
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對他說聲Hi?
三年不見的老公認得出她這個老婆嗎?
還是她應該立刻避開他?
香雲坐在角落急得團團轉,原本嬌小的身子幾乎要縮到桌子底下了。心臟更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蹦跳著,半是因為驚慌,另一半則是因為驚喜。
但是她為什麼要逃啊?她又沒做錯事,嗯……只除了不告而別。可是她還不想面對他,還沒想清楚如何解決兩人的婚姻。
怎麼辦?她最壞的打算只抱著會讓小叔,也就是公司總裁孟季儒發現行蹤,可沒想過會見到老公親自出馬的,他是來問她為何離家出走的嗎?或是只是湊巧被捉來出公差?
香雲思緒亂成一團,理不出個主意來,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不可諱言,她是高興見到他的,一千多個日子裡她沒有一天忘記過他,無時無刻總是思念著他,想念他想得心好痛好痛,但還是無法自拔的愛著他。
可惡,三年不見,他還是那麼樣的英俊好看,長年在陽光下工作讓他擁有一身黝黑的皮膚、強健的體格,再加上濃密的劍眉、銳利的目光,他如同自傳說中走出來的希臘勇士……
就在香雲胡思亂想之際,輪到她報告了,不得已,她只得硬著頭皮慢慢站了起來,盡可能將自己的臉藏在文件夾後不讓他看到,但在心底卻又有著一絲的渴望希望他能發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