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香雲用力搖頭急切的解釋,「事情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一切說來話長,我也不是你們所以為的大人物。」
她落寞的神態與苦澀的語氣令Candy感到不忍,不由得放軟語氣,「其實這是你們的事,你不說也沒人敢說什麼,雖然我很想很想知道啦。而且管它多長,總有說完的一天,你說多少我聽多少。」
香雲感激一笑,輕歎一聲才娓娓道出其中的內幕。
「當時我氣憤的離開台灣只想找一個和他無關的地方,在找工作時也特地找與他無關的公司,誰知道公司竟然成為孟氏集團的子公司。」她輕笑,感歎上蒼的捉弄。「本來想忘了他的,但是他卻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讓我不知所措,更慘的是離開他的決心一天比一天薄弱。」接近他難,離開他更難。
「我一直很內疚隱瞞你們。」尤其是Candy如此照顧自己,她的良心真的感到很不安。「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啟齒才一直瞞著的,我絕不是故意不說的,你要相信我。」
「你這個笨蛋,有話就直說,想那麼多做什麼?」Candy不客氣地數落著。難怪香雲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怕說了,會失去你們這些朋友嘛。」
「真正的朋友才不會因為這種事就斷了友誼。」Candy輕哼道,「相對的,你不敢對總經理坦白愛意也是害怕失去他,對不對?」
「他最恨欺騙,我怎能說得出口。」
「真正的愛情和友情一樣是禁得起考驗的,他會瞭解你的用心良苦。」她安慰兼打氣拍了拍她的肩頭。
香雲卻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裡明白是不可能的事。
不曉得是不是知道事跡敗露的關係,香雲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僅僅幾分鐘的路程她卻感到有如一世紀那麼長。她敏感的發現昔日笑容可掬、親切溫和的同事今日全變樣了。有人輕蔑睨著她瞧,有人尖酸刻薄的挖苦,有人諂媚的巴結,更多的人是迴避著不和她說話。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把孟仲儒的腦袋扭下來當球踢。
她怒氣沖沖地衝進他的辦公室,一開門便吼:「你怎麼可以食言而肥,說話不守信用?」
孟仲儒被她吼得一愣一愣。昨天的壞心情還未消退,她又亂發脾氣,她究竟想做什麼?
「別以為你是我的妻子就可以胡來。」他陰沉的注視著她。「還有請你說明白我哪裡不守信用了?」
香雲氣紅了眼,也因他冷酷的話語感到心痛。「是你食言在先,我們說好先不公佈我們是夫妻之事,可是現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我也沒說。」
他瞇起眼眸冷冽的盯著她,咬牙道:「從來沒有人敢懷疑我的信用。」
痛恨自己在這種惡劣的情形下還是不可自拔迷戀著她,他是著了什麼魔,為什麼她對他還是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我們兩人都沒說,那是誰多嘴?鬼說的嗎?」
「哼,誰說出去的已經不重要了。」他譏諷地勾出一抹冷笑。「經過昨天,我終於明白你當初為何執意不肯說出我們兩人的婚姻關係,看來你老早就計劃好不要這段婚姻對不對?你是不是想和維德——」
「別扯開話題,既然你先失信,我也用不著再當你勞什子的秘書。」她吼完便轉過身,趕在眼淚奪眶而出前衝了出去。
她是否該感謝這個天上掉下來的機會,讓她可以不用每天面對著他,受盡相思之苦與煎熬。
盛怒中的兩個人怎麼想得到這一切全是哈琳娜心有不甘所做的惡劣報復。
兩人惡劣的關係一直持續了兩個多月,在一個下雨的夜晚,香雲留下一封辭呈並簡單交代會回台灣後就離去。
巴黎孟氏財團分公司最近一直籠罩在低氣壓裡,尤其是愈近低氣壓中心,緊繃、陰霾、凝滯、火藥味的氣氛愈是嚴重,直逼得人喘不過氣來,搞得全公司上下一致認為能不接近十樓的總經理室就不接近。
自從總經理夫人負氣不做秘書當回統計員後,總經理室已經換了不下二十位的秘書,有不少人是被罵哭、氣哭,也有人是被陰鷙的氛圍嚇得快不能呼吸而逃之夭夭。而這種情形在一個多月前總經理夫人離開公司後更是嚴重,目前總經理秘書的位子空缺,因為沒人敢做。
諾大的十樓辦公室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不曉得其中因由的人還以為在十樓工作的十幾個人類都不是人而全是幽靈,因為沒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響,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深怕一個不注意又引起一場風暴。
而罪魁禍首的孟仲儒很克制地不讓自己的情緒感染到公司員工,但過重的工作量令他三十年來良好的修養幾乎瓦解殆盡,別說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接觸到他的最愛了,最困擾他的是和香雲愈來愈惡劣的關係。任憑他好話說盡、細聲誘哄、威脅利誘就是無法令她說出自己的心結。最過分的是她竟然包袱一收就回台灣去了,留下一大堆的疑問與煩悶給快氣爆的他。
他發誓他非得弄清楚自己哪裡得罪她、她想怎麼樣?她到底要做什麼?他一定會搞清楚的。
於是,孟仲儒拿出研究化石古物努力不懈的精神與耐力調查她所有的事,只要查清楚就能解開他的疑惑了。
但是,當他拿到關於台灣傳來的調查報告書後卻發現了一堆問題。
孟仲儒不發一語盯著手中的紙張,上頭寫著自香雲上大學後與到巴黎為止的一切情況,她生活過得很正常很規律,可以說是單調了些。
讓他感到迷惑的是,找不到三年前她之所以和他協議結婚的原因,那個出國工作、她的雙親不同意的男朋友——張磊。
沒有張磊這個人的存在,她的生活中不曾出現過這號人物。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若不是他們太會隱瞞,瞞得連她父母都不曉得有張磊這個人,便是張磊是個虛設出來的人物。而他以為後者的假設正確。
既然沒有張磊,理所當然岳父岳母亦不可能因一個虛設的人而對她逼婚。
那她為什麼要提出協議?
事實上,自大一下學期起她便不曾和異性交往過密,生活很單純,除了同學外和她最接近的男人只有一個,就是他孟仲儒。
這個結論讓他的心臟不由自主漏跳了好幾拍,但很快的這股突來的喜悅就讓腦子裡漸漸浮現、明朗的認知沖刷掉了。
她好大的膽子竟敢欺騙他!
騙他張磊的存在,騙他受父母逼婚,還對他騙婚!
算算,她欠他好幾個解釋,這回她非交代清楚。
他才打定主意,橡木門板響起一聲小得快聽不到的敲門聲。
「進來。」
「總、總經理,莎莉·連恩來訪。」看到他擰起濃眉,女職員嚇得又道:「我已經告訴過她總經理不見任何人,但是她堅持不走,而且還凶——」
「你滾開!」女職員還未說完,莎莉的斥喝聲便不客氣傳了進來,隨即她人也跟著出現。「仲儒,你不守信用。」
莎莉扭腰擺臀自門口走進來,卻被他陰鷥的臉孔嚇得不敢再往前。
「連恩小姐,在這裡你是客人,請不要使喚我的員工,對他們客氣點。」孟仲儒冷淡的看著她。
莎莉瞪大了眼,一臉的不敢相信,她尖叫道:「你為了個小職員罵我?」
從小到大有誰敢對她不客氣,誰不看在父親的面子上給她面子。
「小職員也是人,同樣具有人權。」他輕蔑一哼,納悶從前怎麼忍受得了這種驕縱的大小姐,才不過多久,現在連對她們裝聾做啞都做不到,看來他的修養果然退化了。
莎莉氣極了,但卻以驚奇的目光注視著他,覺得他今日看起來非常不一樣,雖然仍是英挺偉岸、陽剛味十足,但卻少了份呆頭呆腦的拙樣,多了點危險的氣息,令人膽怯,不過她更喜歡這樣的他,讓人無法抵抗他致命的魅惑。
「對不起,還不都是因為你都沒來找人家,人家急著見你才會失禮嘛。」她嘟著唇瓣撒嬌道:「你就別生氣,原諒我這一次嘛。」
「連恩小姐,我直接說明,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想和你發展任何關係。」他冷酷地再投下一顆炸彈,「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騙人!」
「我沒必要騙你。」他嘴角的笑意未達眼裡。
他冷酷無情的態度,讓她氣白了臉,「既然你已經結婚了,當天就該告訴我。」
「這是我的家務事,我有什麼理由應該告訴不相干的人。」他與大哥果然是親兄弟,瞧,他連大哥無情的口吻都學得十分相像。
「你……你如此無禮對待我,難道你不要兩家的合作關係了?」
「若是與貴公司合作的代價是要犧牲我的婚姻,抱歉,這份合作關係可能得再評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