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雪其實看得出他沒那個意願,她又為何非得強人所難,難道因為太渴望有個懷抱可以倚偎,於是她便拋開該有的矜持嗎?留住一個影子對她而言有什麼意義?
她失意地靠向椅背,覺得自己好笨,也好累,捱到家門口後,她禮貌地道別,下了車,不再提起剛才的笨問題。
帥傲風看她進門去,又一路呼嘯而去,不停在心底低啐——她是個小瘋子,小瘋子……這回他只想徹底將她從腦袋裡剷除。
他匆匆回到銀行,還沒坐定,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請問是傲風嗎?」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是,你是哪位?」帥傲風把電話夾在肩上,脫下外套。
「我是漫雪的姊姊洛絲琴,我人在南部,請問漫雪是否可以勝任新工作?」洛絲琴關切地問。
呃!帥傲風甩了外套,心底有氣,她憑什麼來詢問他那個洛神花的事?
他第一個念頭是甩掉電話,懶得回答,卻立刻想起他現在可是「共犯」,他答應過洛漫雪。
「她可以。」他咬牙切齒地撒這個謊。
「真是謝謝你,承蒙你多關照她了。」洛絲琴請托。
吼∼∼帥傲風暗自咆哮,難不成那個小瘋子是多重要的人!不但他大哥關切,她老姊還得對他再三交代,那他到底算什麼?他可是日理萬機的銀行總經理,不是照顧人的保母!
「哪裡,只是舉手之勞。」說這句話居然沒讓他舌頭打結!他掛上電話,心底開始感到不安,他後悔成了那小瘋子的共犯;她沒替他工作的事,瞞得了一時,可瞞不了永遠!
他得找個時間告訴她,叫她自己看著辦,別把他一起拖下水,到時他會難以向大哥和她老姊交代,那他可會成了豬頭,裡外不是人!
帥傲風情緒惡劣地下了決定,埋首在桌上堆積如山的報表中,打算一下班就去找她把話挑明了說。
一直到晚間七點,帳目都清楚了,帥傲風離開辦公室,再度到漫雪的家門前,再次按了她家的電鈴,但……要命,沒人應門,她又不在了。
她去了哪裡?
這妮子不但會搭錯車,這下萬一走丟了,那就是十個帥傲風也賠不起;他痛恨地取出行動電話,打了她的手機,響了幾聲後,只聽見——「您所撥的電話沒有回應,請在嘟一聲後留言……」
可惡!她不但不知去向,還不接聽手機,這下他可慘了。
就在帥傲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來電顯示,是大哥的電話,一定是問他有沒有送那個小瘋子下班。
真糟!這下他可真的變豬頭了,他想忽略不聽,但鈴響猶如催命符,他硬著頭皮按了通話鍵。「大哥。」
「你送她下班了嗎?」帥傲軍問。
「是啊,她剛進門。」為了她,他連連撒謊,鼻子肯定變得比小木偶長!
「很好,過幾天我去看看她。」帥傲軍說。
啥!這……這怎麼行?帥傲風一時無法反應,大哥已結束通話。他呆望著電話,衝動得想重重砸了這電話,更想狂吼一聲,卻只是仰望蒼天,歎了口氣,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而他得一直在她大小姐的門前等候嗎?
他老大不情願地用了老辦法,翻牆過去。院子很暗,但走近一瞧,才發現二樓一側竟亮著燈,她在裡頭嗎?
他懷疑著,走向下午打破的那扇窗,還沒修好,他伸手進去開鎖,開窗一躍人內。隱約地聽見樓上有音樂聲,他開燈,往樓上走去,素雅的二樓無人,有道稀微的燈光從虛掩的門透出,他還沒走近,便嗅到空氣中有一股濃烈的酒味!
他疑惑地推開門——這是她的香閨,她竟然在家,哪兒也沒去,而且就坐在地上,上半身撲在床沿,黑髮如瀑披散著,地上倒著酒瓶,還有半瓶未喝完。
乖乖!這些酒是禮藏十五年以上的烈酒。
帥傲風走過去,冷峻的目光掃過地上的酒瓶,瞪著她,怒火中燒。他在夜市初遇她時,她想以甜不辣撐死自己,現在她則是把自己弄得醉醺醺,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值得她這麼自殘?
他真想直接潑她一盆冷水,把她打醒。
「喂,你醒醒。」他老大不客氣地拍了拍她紅撲撲的頰。「喂!」
她毫無反應,睡死了。「我要走了,不理你了!」他發出野獸般低沉的警告,但她仍睡著。
帥傲風無情地說走就走,前腳還沒跨出她的房門,後腳卻將他扯住。
不行!他不能放任她倒在那裡,萬一她半醉半醒,神志不清地跌下樓去怎麼辦?
無奈地,他走回頭,先將她扛上床去,再把所有的酒全佔為己有。啪啪!帥傲風拍了拍手,預備閃人,明天再來找她把話說清楚。他邁開步伐,走沒幾步卻聽見身後飄來她氣若游絲的聲音——
「不要拋下我……」
帥傲風怔然回首,以為她醒了,並發現他了!
看來她是急需要人安慰的,他不計前嫌地想照顧她,走回頭立在她的床邊,正要安慰。
「龍哥,不要拋棄我……」她雙眸緊閉,眉頭緊鎖,沒清醒而是醉生夢死地囈語。
帥傲風當場收回自己多餘的愛心,嗤之以鼻,且心頭冒出無名火!
這回他鐵了心地離去,帶著房外未喝完的禮藏十五年烈酒,匆匆下樓。正當他要關上門一走了之時,她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想置之不理,但猶存的一絲理智卻告訴他——這電話很可能是她老姊打的,肯定又是要問她大小姐工作順不順心,生活起居是否安康。
他不想代接這通電話,沒理由再替她背黑鍋,他繼續往大門口走去。
但是誰答應要當共犯的?
這個致命的承諾將他狠狠地扯回來,他恨恨地抓起話筒。
「漫雪,是你嗎?」電話裡傳出男人沉柔的聲音。
這男人是誰?帥傲風神情一繃,立即進入備戰狀態。
「我知道你一定恨透我了。」
帥傲風一臉冰冷,可想而知,電話那頭的就是那個「聾哥」!
「跟我說話,別不理我,求求你。」
哇!他怎能開口?他還想探探聾哥的底盤。
「唉……我娶雅鈴是不得已的,她父親在中部幫派很有勢力,我需要他的協助。我求你見我一面,讓我當面向你保證,我只愛你一人。」
這壞男人結婚就算了,還想當劈腿族!他真想替樓上醉倒的小瘋子海扁這壞男人一頓。
「明晚我會到台北,我們在士林愛的小築見。」
愛的小築是……汽車旅館!帥傲風瞇起眼,火冒三丈。以那個洛神花情願為愛墮落的樣子看來,她若接到這通電話一定會飛蛾撲火,不計代價地奔去依附這男人吧!
不,他可不准,是他該出聲的時候了。「你別白費心機了,『聾哥』,她現在是我的人。」帥傲風一說,電話那頭一陣沉默。他邪笑,這傢伙肯定為自己表錯情而尷尬到無地自容了。
「你是誰?」龍天民問道,心裡萬分驚愕,但問話卻是出奇的冷靜。
帥傲風冷冷地回道:「這你沒資格問,我警告你別碰我的女人。」不再多說,他甩了電話。
看來,他不但得走,還得帶著那醉醺醺的小瘋子一起走。她前任男友混黑道的,什麼事做不出來,萬一派人把她擄走,那他可就真的無法對大哥和她老姊交代了。
他放下手中的酒瓶,踅回樓上,一把托起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甩上肩,扛著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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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累!」回到專屬且長期租賃的五星級套房中,帥傲風將漫雪安置在沙發上。她人在這裡,至少是安全的,且下意識裡他不想把她讓給那男人。
其實他說她是他的女人是言過其實,他不過是一匹對她垂涎三尺的惡狼,好不過那個聾哥,但他相信自己會在拋棄一個女人時,先給撫恤金,並且好馬不吃回頭草。
帥傲風不懷好意地笑,並發誓,為她所做的一切將從她身上得回來,他要定她了,並且有絕佳的理由可以留住她。
他佞笑,離開房門,上鎖,準備好好地去享受一頓寧靜的晚餐。
午夜——
漫雪頭痛欲裂地醒來,一翻身跌到地上。
「嗚……」她慘叫一聲,支撐起自己,下意識地伸手摸索身旁的酒瓶,但她身旁除了冰冷的地板,什麼也沒有。陣陣反胃襲來,她搖搖欲墜地起身,急忙想去浴室,黑暗中結結實實地撞到牆上。「啊呀!」
怎會這樣?她是醉得連方向感都沒有了嗎?
「你在幹麼?」
突來的聲音驚嚇了漫雪,她朝聲音來源處望去,看見兩簇炯然的星火。「帥大哥?!」
「你清醒了。」帥傲風並未入睡,仰躺在舒適的床上,睨著她跌來撞去,畫面煞是有趣。
「你怎麼會在我房裡?」漫雪狐疑地問。
「這是我的地盤。」帥傲風打開床頭燈,好讓她看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