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沒有追妳不是重點,重點是──對他,妳為什麼做不來不理不睬?」唉,虧老姊還是寫羅曼史的,真不曉得她在創作時的那些腦細胞都哪去了,怎麼也不會分一點到現實生活上來應用?
「我……」語塞,寧蔓蔓真說不出話來了,甚至連辯駁的字眼都找不出,因為她還真的是該死的沒法對那傢伙不理也不睬!
「妳之前說了,也不知為什麼,總是一見他就會吵,明明也知道不該跟他吵,但妳就是會忍不住,不是嗎?」
噹噹噹噹──答案,就要出現啦!俗話說得好:無緣對面不相識,有緣千里來相會!意思就是說,若非他倆有緣分,又怎會吵吵鬧鬧成冤家?
「……」垮著臉,寧蔓蔓真是愈聽愈鬱悶。
「姊,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妳不會還笨得看不出吧?」
「……」拒絕回應,因為她想做縮頭烏龜。
「不說話也沒用,結果還是只有一個──妳啊,真碰上命定的『冤家』了。」
轟──平地一聲雷,寧蔓蔓的腦子已經被炸得粉碎。
嗯,很好,解答完畢,應該沒她的事了。不過,看老姊一臉的驚嚇,她實在是有點小小同情吶,但,同情無用,人生就是這樣嘛,該來的怎麼也避不掉,所以就是個人造業個人擔囉。
「老姊,身為妳的妹妹,我真心恭喜妳,祝妳幸福啊,後會有期,再見。」起身,拿走帳單,揮揮衣袖,寧艾艾不帶走一片雲彩,反倒是留下了一大片烏雲。
而被烏雲罩頂的人,久久都沒能回過神,只能呆呆的坐在那裡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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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人能告訴她,「交往」這兩個字的定義是什麼?
活了將近三十年,她還沒真正跟哪個男人「交往」過,所以她現在真的是很煩惱,也很不知所措。
唉……忍不住的,一口長氣歎出,寧蔓蔓又開始犯郁卒了。
她啊,是很會創造愛情沒錯,但那並不代表她會經營真實的感情。再說,對她而言,創造終究是比較簡單,因為一切全都照她的規矩來,可真實人生哪有可能任她隨筆刻畫?
「寧蔓蔓啊寧蔓蔓,妳到底是哪根筋燒壞了,怎麼會答應他這種蠢事?」埋身在舒適的單人沙發上,寧蔓蔓緊抓手中抱枕,想悶死自己算了。
其實,她想過艾艾說的話了,然後愈想就愈該死的發現那論調真的很對,因為她竟然無法否認自己對他……真是有那麼些特別。
她不是自戀,實際上是真的有不少人追求過她,但她對每個人的態度都是始終如一的冷淡。她不是故意拿喬,也不是存心擺跩,她只是真的真的從來就沒心想經營感情。
所以,她對所有人都說得明白──做朋友,沒問題;做情人,不可能;想追求,隨你便,但別礙著她就好。這就是她的原則,而且多年來沒變過。
但,為什麼這回她非但變了,甚至還親手打破原則?而他甚至該死的根本沒「追」她,她卻就這樣糊里糊塗的答應了?
「豬啊!」忍不住地,她又罵了自己一頓。
是他嗎?會是他嗎?她今生命定的冤家?屈身縮腿,她窩在沙發裡,茫然的凝望著前方,心裡有著無數個問號。
她想過有一天,會有個真屬於她的人出現在她身邊,但卻沒想過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
她不會遊戲人間,將一切都推給緣分,不是因為害怕付出情感,而是因為她始終認為,若真有那麼個人值得她付出一生,若月老真幫她牽了那麼一條紅線……那麼,她就一定會注意到他。
不論是怎樣的相遇,不論是怎樣的開始,她深深相信自己一定會認出他。
而走過這麼多年了,許多人在她生命中來來去去,她卻仍舊沒遇見那個能讓她擱進、心底的人,唯有他……
「天吶!」
突然間,她什麼都明白了。原來,不知不覺間,心早教他牽動,而她卻渾然未知。
說什麼無法容忍,其實只是做不來一視同仁。她或許沒嘗過愛情滋味,卻明白真正討厭一個人時,根本連面也不願見,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他拌起嘴來?
是啊,若真的討厭他,甭說跟他吵架了,她根本是不會理睬,然而一次又一次……總是她挑起戰火,而他卻是被迫迎戰。
思緒轉轉轉,轉到了同他初見的那回,再轉到接下來的一回再一回……紅唇不自禁的微微上彎,勾勒出一抹甜甜又蜜蜜的笑。
寧蔓蔓,二十八歲的夏天,終於撞上命中注定的那位……真命天子?NoNoNo,是冤家啦!
可是,他是認真的嗎?
怎麼辦?好煩哦,她已經動了心,萬一他只當是遊戲,那……唉,一口長氣歎出,寧蔓蔓垮下了笑顏,轉而憂鬱了起來。
這一天,她才初識情滋味,卻也同時嘗到了情愁的煩悶。果然吶,談情說愛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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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心慈善拍賣會現場,合該堆上笑臉招攬生意,偏偏寧蔓蔓卻是提不起勁,只顧著杵在一旁,對著攤位上的手工藝品歎氣再歎氣。
「蔓蔓啊,妳今天是怎麼了?一臉的沒精打采,是不是讓什麼事給煩住了?」徐大媽忙著招呼客人,卻也不忘要關照身邊那位滿臉憂鬱的寧蔓蔓。
「對啊,好煩哦。」她漫不經心的整理著攤位上的東西。
心頭一直教他給佔著,教她睡也睡不好、吃也不盡興,總之就是煩煩煩,煩到底了。
「煩什麼?」丟了問句,徐大媽還是一心二用。「這個150,那個200,我們這全是手工做的,太太妳要不要多買幾個?看是要送人還自用都可以哦。」
「唉,算了,也沒什麼。」歎了好大一口氣,寧蔓蔓實在是有苦說不出,最終只能把煩心事往旁擱。
「少來,要真沒什麼,妳也不會板著一張臉。」包好客人的東西,把錢收進袋裡後,徐大媽這才有空瞥她一眼。
「啊?」伸手,拍拍臉頰,她有些擔心的看著徐大媽。「會不會很嚇人?」
「妳說呢?」
「哎喲,妳怎麼也不早說?要是把客人嚇跑了,那該怎麼辦啊?」使勁搓著兩頰,她努力想搓出一張和善笑顏。
真是的!大媽怎麼也不早點跟她說?她啊,有笑容跟沒笑容時的模樣差很多耶,有笑容時算是稱得上和藹可親,可沒笑臉時卻是一副凶悍樣啊!
「安啦,還不至於會嚇跑人,只是讓人明顯感受到妳很郁卒而已。」徐大媽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所以趕忙出聲安撫。
不過啊,說真的,好幾年前,她剛認識蔓蔓時,還真是有點被她給嚇到呢!
也真是奇怪,明明五官就長得不錯,清清秀秀也白白淨淨,偏偏不笑時看起來就很凶,感覺還真像是在混黑道的大姊頭哩!
但,還好,有修有差,因為相由心生嘛,所以現在蔓蔓就算不笑,也不至於會嚇到人了。
「哦,那就好。」鬆了口氣,她不再擔心。
但,豈知才剛要放下心,那個教她煩心的人竟就出現了,而且,還直直朝她這方走來,最後甚至立定在她眼前。
啊──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啊!為什麼他卻要出現在她眼前?
背過身,她快速蹲下,直想把自己藏起來。
鴕鳥?對啦,管她哦,她就想當只沒用的鴕鳥啦!
「妳這是在做什麼?」不是沒瞧見她的反應,桑子達覺得好氣也好笑。
「……」不回話,寧蔓蔓堅持不回應,因為她想把這當作是一場夢。
「蔓蔓,妳在做什麼啊?人家先生在跟妳講話耶!」推了下寧蔓蔓的頭,徐大媽對桑子達送出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她今天怪怪的。」
「沒關係,妳儘管忙。」搖搖頭,他表示不在意。不過,當真不在意?騙鬼去吧!
「爸,你不是說要來幫忙?去啊,找你能做的事去。」當然,在處理她的事之前,他得先把其他人都打發走。
「哦。」點點頭,桑誠乖乖踱開,不過壓根沒走多遠就是,因為他就停在徐大媽身邊,然後兩個老人家就一邊招呼客人,一邊看戲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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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攤位,桑子達走到她跟前,接著也蹲下了身子。
「別裝死了,我知道妳有看到我。」拉開她雙手,他不要她再埋首。
「……」不說話,她還是不說話。當然,更別提會抬頭看他。
「喂!」放開她一隻手,他改而挑勾住她下顎。「妳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沒有啊,我哪有?」她嘴硬的撇開眼,怎樣就是不看他。
「寧蔓蔓。」低低的音調裡,有著鮮明的警告。
「哎喲,叫什麼啦?你很奇怪耶,今天又不是假日,你幹嘛不好好上你的班去啊?」低下頭,她死瞪著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