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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水銀

  「我爹地要見你。」

  「我知道了。」他點頭。

  「我跟爹地約後天早上十點,你要記得準時到我家,不准你遲到。」

  亞力克點頭。「還有嗎?」

  「沒有了,就這樣。」

  「很好,那公文可以還給我了嗎?」這堆公文今晚不處理完,又要延一天,那他的工作永遠也別想做完。

  「喔。」好像沒有繼續「挾持公文」的理由,凱兒乖乖把公文還他,然後賴進沙發裡,半躺著打量起這間書房。

  整整一面牆的書櫃,上頭擺放了許許多多有關工業技術、經濟等等的專業書籍,書桌擺在書櫃對面牆的中央,兩邊有衣帽架及檔案櫃,他的左面是落地窗、右面是門,而她坐的沙發組就擺在中央。

  將近三十坪大的書房就跟他的人一樣,一板一眼,沒半點柔軟的氣息,所有櫃子、桌子,全都是深沉的原木色,單調得近乎冷酷,難怪這傢伙冷硬得像北極的冰山。

  她不以為然地想著,視線終於落到正在與公文奮鬥的他身上,突然發現……咦?他居然是個很好看的男人耶!

  雖然亞力克是聖卡萊爾公國有名的四大黃金單身漢之一,可是老實說,認識他三年多,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大概是她還沒有到會欣賞男人的年紀吧!可現在--

  人家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這是不是百分之百的定理她不知道,可是如果有人說認真的男人最英俊,那她鐵定舉雙手雙腳贊成!

  他的金髮顏色很淡,在燈光照不到的暗處,反而更接近褐色;他的眼睛是綠色的,不太容易顯示出情緒;高挺的鼻樑使他的五官更為立體;而他微抿的薄唇,令人有一種想要碰觸的念頭--

  赫!凱兒差點跳起來。

  碰觸?她怎麼會有這種念頭?這男人只是她找來當出國的擋箭牌,訂婚是假的,結婚也是假的,她可沒有打算要跟他做一輩子的夫妻,以他那種一板一眼的無趣個性,她鐵定跟他相處不到兩天就會「花轟」。

  可是,他真的很好看耶……她不自覺又盯牢了他。

  「你在發什麼呆?」檢閱完一份上季物價波動報告,一抬頭就看見她直盯著他,眼神閃也不閃,一臉呆樣,亞力克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呃……啊?什麼?」她回神一半,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你在發什麼呆?」他再問一次。

  「發呆?沒有啊!」她甩甩頭,回過神。

  「不然你剛剛一直盯著我幹嘛?」

  「呃,這個……」她臉頰微微發熱,否認道:「我在看你後面,才不是看你。」

  「後面?」他狐疑地回過頭,背後只不過是沒有任何雜物與裝飾的原木色牆壁,有什麼好看的?

  「對呀,我才不是在看你,你又沒有什麼好看的。」愈解釋愈顯得心虛。

  亞力克再轉回頭,綠眸閃過一絲笑意。

  「那麼,這片空白的牆又有什麼好值得你看的?」看他就看他,有什麼好否認的?她幹嘛一臉心虛?

  「你……你管我!反正我不是在看你,你一點也不好看就對了。你記得後天早上十點要準時到我家,不准忘記;還有,到我家的時候,要表現好一點,不可以讓我爹地挑剔你……呃……就這樣,我走了。」愈描愈黑,她於是丟下一堆交代,然後落跑。

  望著她逃跑的背影,亞力克忍不住撫額失笑。

  又不是被鬼追,他也沒有趕她的意思,她幹嘛跑得像逃難?

  第三章

  她幹嘛心虛,又跑得像逃難?

  每次想到她那天晚上的落跑,凱兒就覺得很丟臉。

  那傢伙該不會在偷偷笑她吧?

  想到這裡,凱兒就更覺得丟臉了,所以隔晚,她沒再溜去他家,免得又想起這件丟臉的事,可是到了約定的這天早上,就避無可避了。

  吃完早餐後,約克家的四名成員都守在家裡,連該去學校上課的小洛特-加龍省都以「審核未來姊夫」為由請假,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爹地和媽咪居然也就准了,讓

  他這天可以不必上學。

  哇咧!她的對象要通過爹地和媽咪審核也就罷了,居然連十二歲的小弟都具有審核權,不爽的時候還可以使用否決權,現在是怎樣?她變成全家最小的了嗎?

  「小孩子應該乖乖上學。」她瞪著弟弟。

  「我請假了,校方也准了。」洛特-加龍省聳聳肩,低頭繼續看他的書。

  「校方准了,我沒有准,你還是學生,不可以無故請假!」

  「姊姊喜歡的對象要來拜訪,這個對象很可能成為我未來的姊夫、姊姊這輩子要倚靠的人,爹地說我也應該見這個人。」洛特-加龍省不疾不徐地道。

  凱兒只能繼續瞪著他。

  虧她平時還很疼愛這個唯一的弟弟,結果他一點都不體諒她想出國的願望,反而幫著爹地媽咪留下她,真是很過分。

  「姊,你放心,請假一天不會影響我的學業,你安心吧!」

  「我才不是擔心這個。」

  「那你在擔心什麼?」

  「我……」凱兒張口,又停住,腦袋努力想理由的時候,管家正好走進來。

  「爵爺、夫人、小姐、少爺,葛裡公爵拜訪。」

  「葛裡公爵?」麥特眼裡閃過一抹驚訝。「請他進來。」

  凱兒說的對象,就是亞力克嗎?

  「是,爵爺。」管家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亞力克·葛裡在管家的帶領下,走進客廳,一眼就看見約克家四名成員全都盯著他看。

  「日安,爵爺,夫人。」亞力克正式行禮,逐一問候。「凱兒,洛特-加龍省。」

  一聲「爵爺」,是對麥特的尊重,一個是前任工業部大臣,一個是現今工業部大臣,情分上像是師徒,所以儘管亞力克的身份比麥特更高一階,但他對麥特卻一樣尊重,不因身份而改變。

  「日安。」麥特也回了禮,招待他落坐。「不知道公爵來拜訪的目的是……」猜測的目光移向女兒。

  「我是為凱兒而來。」順著他的目光,亞力克點點頭。

  「凱兒口中的對象,就是你?」麥特問道。

  「是。」亞力克點點頭。「請爵爺允許我與凱兒結婚。」

  麥特深思地望著他。

  「你想娶凱兒,為什麼?」

  「凱兒雖然年輕,但性情很真,雖然有些莽撞,卻也很聰明,她堅持自己的想法,卻不會太自我而不懂得體諒他人,最重要的,是她能牽絆住我的心,讓我希望能一輩子照顧她,讓她永遠待在我身邊。」

  亞力克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表情甚至誠懇得不得了,讓凱兒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男人確定是前天晚上,那個冷硬得像北極冰山的男人?

  差別未免太大了吧?!

  「你和凱兒認識多久了?」麥特問道。

  「正確算起來,有三年了。」這是實話。

  「三年?」麥特蹙眉。怎麼他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兩個人認識這麼久?

  「爵爺,我會好好照顧凱兒,請答應讓凱兒成為我的妻子。」亞力克誠懇地說道。

  哇!旁邊的凱兒一臉崇拜。

  這傢伙實在很會演戲耶!連她這個當事人都有點感動了。她收回之前的懷疑,亞力克雖然是座冰山,但卻是一座值得信賴的冰山。

  麥特想了想,轉向妻子,「夫人,你認為呢?」

  「我沒意見。」伯爵夫人回道。

  如果今天來求婚的是羅捷·布裡德,她就一定會反對,因為羅捷的花心是人盡皆知的,她才不放心把女兒交給那樣風流的男人。

  亞力克就不同了。外表同樣出色、身份同樣尊貴的亞力克一向潔身自好、行事穩重,與凱兒的莽撞正好互補,所以她沒有意見。

  「洛特-加龍省?」問完妻子,麥特轉向愛子。

  洛特-加龍省·約克自始至終都注意著亞力克,沒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可是除了誠心誠意,亞力克沒有露出任何其它的情緒,這讓洛特-加龍省有點相信他的真心了。

  可是,他總覺得有個地方怪怪的,卻說不出具體的原因,所以,洛特-加龍省轉向凱兒

  「姊姊,你真的確定自己願意嫁給葛裡公爵?」

  「當然確定。」凱兒毫不猶豫地回道。

  「那麼,好吧。」洛特-加龍省轉向父親,「原則上我也贊成,但姊姊是我們約克家唯一的女兒,婚事當然不能馬虎,訂婚要有訂婚禮,婚禮更是絕對不能馬虎,這樣籌備下來,至少要一個月後才能舉行婚禮。」

  「嗯。」麥特也同意兒子的話。

  真是太讓人欣慰了,洛特-加龍省小伯爵才十二歲,卻已經能將事情考慮得仔細,將來由他承繼爵位,至少麥特不必擔心兒子會敗光家產了。

  「一個月?那麼久?!」凱兒一聽立刻抗議。「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幹嘛弄得人盡皆知,囉囉嗦嗦的一堆麻煩?」

  「凱兒,你是約克伯爵家的千金,怎麼可以輕忽婚事?我相信亞力克也不會同意讓婚禮太寒傖。」麥特嚴肅地道。

  「我會依爵爺的要求去做。」亞力克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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