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時乃謙絕對不可能答應賴若寒這種可笑的要求,但……若是她從沒遇過他,而是遇上時乃謙,她這一輩子豈不是要跟定時乃謙?
「我……」賴若寒才猛然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我是想來問你,先前你跟我說過的度假,是不是還……」
今天已經是星期六了,而她也請好假了,可他……
雖然那天晚上發生了點小插曲,或許他會覺得她很厚顏無恥,然而這是她的心願,這是她未完的夢,倘若可以實現,哪怕只像夢境一樣虛假,她都覺得值得。
儘管有點尷尬,儘管遲了一天,但她還是來了。
「啊……」時少颯都忘了這件事。「走吧,咱們現在就出發!」隨即拖著她往電梯走。
賴若寒難得想通,他便好人做到底,幫她復健吧,要不然若是再待在這裡,天曉得她會不會衝進辦公室裡找時乃謙?
時乃謙的舌頭可毒得很,不管是男的是女的,他一樣都不留情,她肯定會受不住的。
唯今之計,就是——徹底隔離他們,以防患未然。
第六章
「天啊!真沒想到只剩下一間房間。」
打發服務生走,時少颯舒舒服服地坐進總統套房的柔軟沙發上,疲憊地合上酸澀的雙眼。
要他怎能不累!
從中午開車至今,過站不停地往東部疾馳,而到了東部之後,卻又找不到可以住宿的飯店,只好跟老友經營的飯店詢問,好不容易硬是要求他挪出一間預訂房給他,讓他總算可以離開愛車,好好地休息一會兒。
連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時少颯是真的累了,累到連邐想的力氣都沒有。
「哇,海岸線!」
剛合上眼,隨即聽到賴若寒雀躍的喊叫聲,他隨即又艱難地睜開眼,望向已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的她。
「那麼暗,看得見嗎?」這房間他住過數回,早已見怪不怪了。
「嗯!可以看到海浪打白的海岸線。」賴若寒用力地點了點頭,任海風吹亂了一頭烏黑的長髮。
「好漂亮的地方……」
她有多久沒有出遊了?
應該是劉再基去世之後,她再也無心去看這個世界的美好,睜開眼一想到這個沒有他的世界,迷濛模糊的視線,只會讓她覺得悲傷。
但是,事隔一年,重新再看這個世界,似乎明亮了些。
她自己該是有所成長了吧……
「白天看會更漂亮。」
她抬頭看向悄悄走到她身旁的男人,看到他唇上淡抹的笑意,賴若寒不自覺地跟著笑了。
倘若他真的是劉再基,該有多好。
可是時少颯永遠不會是他……她現在可以慢慢地摸索夢境和現實的邊緣了。
「真的嗎?」她輕問著,柔媚的眼瞟向遠處。
「嗯!」時少颯輕點著頭,又繼續道:「要不是時間不夠,我會帶你到歐洲去,我們可以逛古堡、一起游萊茵河……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了找到過夜的房間而把自己逼瘋……」
真是的,不是說了經濟不景氣嗎?
為什麼東部海岸線的飯店會全部爆滿?
「那是因為暑假到了。」
「暑假?我距離學生時代太遙遠了。」誰會注意到這種事?他頂多只會注意到財報資訊。
「暑假到了,東部也進入觀光時節,還可以坐著賞鯨船出海賞鯨哩。」賴若寒直視著遠方,目光飄得很遠。
「你想去嗎?」
「不想,我以前去過一次,吐得很難受……」想到上次遇到天候不佳時出船,暈倒在艙房裡,她還有點怕呢。
「和那個男人一起去的?」時少颯驀地瞇緊黑眸。
她先是一愣,而後緩緩勾笑道:「對啊……我暈船暈得難受,還好有他一直在身邊照顧我。」
「如果是我,我也會照顧你!」照顧女人,是男人天經地義的責任。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賴若寒拾眼瞅著他笑著,「真的非常感謝你,在百忙之中還撥空陪我同游。」
「嘖,說得這麼生疏,好像我們是陌生人般。」
一股好不容易消散的怒火毫無預警地再次凝聚,發狠地緊塞住他的胸間,海風迎面吹來,非但吹不熄他的怒火,反倒是愈燒愈烈。
時少颯索性踏進房裡,回到沙發上坐下。
啐!真不知道這是什麼對話,愈聽愈不對盤,真是無力,這還是他頭一次帶著女伴進飯店會覺得無力。
「你生氣了?」賴若寒跟著走進房間。
「是啊,你發現了?」他笑著說,一臉猙獰。
真了不起,原來她還是分得清楚他和那個男人之間的差別嘛!
「我做錯了什麼嗎?」賴若寒挑了個離他不近也不遠的位置坐下。
「不,做錯的人是我。」可不是?他雞婆、他多管閒事,乖乖地待在公司不是很好嗎?偏偏拉著她開好幾個小時的車,來到東部,然後再聽她提起往事把自己氣得難以控制……
「以前,再基很少在我面前發脾氣……」
「我不是他!」時少颯突地斥喝一聲,打斷她的話。
再基、再基,他耳朵快要長繭了,能不能別再提起他?
就算她真的只是要利用他圓夢,也不能抹殺他的靈魂和存在,硬是要把另一個男人的靈魂注入他的體內假裝是他!
她就不能站在他的立場替他想想嗎?
賴若寒微詫地看著他,一副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給震懾住的模樣。
他爬了爬凌亂的頭髮,顯得有點歉然。「我……算了,床給你睡,我睡沙發,還有,我已經吩咐服務生明天替你添購幾套換洗的衣服,你現在可以先洗澡,要不然我先洗也可以。」
唉!他到底在說什麼?亂七八糟得連自己都搞不清楚。
「呃……我不介意我們一起睡。」賴若寒突地說道。
他瞬間睜大眼瞪著她,「但是,我、介、意!」難道她看不出來他是個饒富慾念的男人嗎?
敢邀他同睡一張床?
她在打什麼主意?
為免破壞她的純情夢,更不想誤會她的好意,他還是認分點,省得到一半還要他緊急煞車,累死自己。
「你介意?」
賴若寒不解地看著他,一抹紅暈從頸間往耳根子竄上。
通常男人都不會拒絕的,不是嗎?他非但拒絕了她,還一臉惱火……是她的提議太大膽了嗎?
「我……算了,我先洗澡好了,我累了。」再說下去,時少颯保證,他一定會心臟病發,為免落此下場,他決定提早撤離。
不管賴若寒的反應,他隨即走進浴室,才脫下西裝外套,一個小東西隨即滾落到地板上,他抬起一瞧,是那枚自講尚志金庫裡取出的鑽戒。原來他一直都放在身上忘了拿下來,難怪他老是找不到。
搖了搖頭,時少颯原本要把小包裝盒蓋上,一時沒拿穩,這一回連鑽戒都滾落到地上。他不禁暗咒一聲,彎腰再拾起,卻見一張小字條自夾層裡飄下,得要勞煩他再次彎腰撿起。
「什麼玩意兒,居然要我行三鞠躬禮。」時少颯撿起小紙條,瞄一眼上頭的字,不由得瞪大眼。
「不會吧……劉再基……」
上頭寫了若寒親親,中間寫了世界上最肉麻的三個字,下頭再寫上嫁給我,最下頭則是署名劉再基,還有日期……
那個男人不就叫作劉再基嗎?他就算不知道名字,老是聽她掛在嘴邊,聽久了也會記得他的名字,難道這張紙條是他寫的?顧名思義,這鑽戒是他要用來向她求婚的?
可是……這戒指為什麼會出現在講尚志的金庫裡?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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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該死的太陽……
時少颯火大地坐起身,隱晦的魅眸裡是一觸即發的火苗。
不要跟他說空調壞了,天氣已經夠熱了,太陽也夠囂張的了,要是沒有空調幫他降低燥熱的身體,他要怎麼過活?
時少颯瞇起黑眸,瞪著有點陌生的房間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這裡並不是他的住處,而是飯店……他緩緩地看向床邊,大床上沒有半個人影,他立即翻身跳下沙發。
「若寒?」時少颯先奔向浴室,見裡頭沒人,剛要走出浴室,卻聽到外頭有人回應。
「我在這裡。」
他快步走向陽台,發現落地窗已打開,而賴若寒則身穿一襲鬱金香紫的無袖連身洋裝,不沾脂粉的粉臉神采奕奕,站在欄杆邊對他招手。
他暗自鬆了一口氣,也總算明白他為什麼會被熱醒了。
她該不會是見他仍在熟睡,所以故意把落地窗給打開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時少颯赤裸著上身,僅著一條西裝褲,而結實的胸膛上早已佈滿了細小的薄汗。
「看海。」賴若寒指著遠方,白皙的藕臂在太陽光底下顯得刺眼。 』
「你不是跟我說白天的時候景色更美?所以我一睡醒就跑到這裡看海,從這個角度看出去,景致真的很不錯,還可以看到整個海岸線呢。」
這麼炎熱的天氣裡,光是用眼睛瞧那一大片的蔚藍海面,便覺得消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