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晨頹然地歎了—口氣,將臉埋得更深,口吻苦澀而難堪。「你想錯了,是我強迫她。」他昨天晚上壓根氣昏頭了,怎麼會……
「你強迫……」傑利語氣頗怪地重複一半,隨即瞪大了眼,「我有沒有聽錯?還是你說錯了?你會去強迫一個巴不得天天賴在你床上的……你確定和你上床的女人是倪瓔歇嗎?」 怎麼兩個人情況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那你怎麼會強迫她?」傑利更糊塗了,這真是天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明瞭睿晨避女人如蛇蠍,竟然會獸性大發地去侵犯一個女人?
「她和我弟弟上床。」凌睿晨澀澀地又補了一句,「但她騙了我。」
「和……」 傑利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全了,這是什麼清況啊?倪瓔歇和他弟弟上床,所以他就強迫了她,可是他又說她騙他,這……自己的腦子全被搗亂了,倪瓔歇到底在凌家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傑利睨著他,「喂,你把話說清楚點行不行?你講得我一頭霧水,到底誰騙誰?又是誰和誰上床?」
凌睿晨又呼了口氣,「她為了把我拐上床,不惜和我的弟弟演一出床戲,故意讓我親眼目睹,然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現在男女發生性關係是很尋常的事,如果你不在意她,你幹什麼對她和你弟弟上床的事情生氣?」傑利敏感地嗅出一絲不對勁,「你發現你愛愛著她吧?」除非心愛的人和別人上床,否則根本不需要費心去憤怒。他對凌睿晨和倪瓔歇已經發生關係的事實雖感到有些落莫,但他早預料到事情的發生,相對下的醋意也降低不少。
「那根本不是愛!」凌睿晨煩燥地抓抓頭,「我當時只是生氣她想當別人的第三者,老四已經有了慕容,根本不需要她再插上一腳。」
原來如此,傑利的心隱約的感到一陣竊喜。「既然不愛她,那又有什麼關係?就因為你和她上床,所以你覺得你應該對她負責?少那麼八股了,她設計你,之前也不曉得設計過多少男人,你幹麼在意?」呵,看來凌睿晨的思想仍像個封建時代的老古板,難怪他和凌睿晨之間總跨不過最後的那條道德線。
「見鬼的!她是個處女。」容不下傑利將倪瓔歇想得那樣糟糕,凌睿晨粗魯地詛咒兩聲,直覺地為她辯駁。
「倪瓔歇?」傑利哈哈大笑,「不可能,她是全天下男人眼中的性感蕩婦,她如果是處女,怎麼可能到你的時候還是處女?」
「所以我說她騙了我!」凌睿晨慕然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她也騙過了所有的人,大家都以為她是個姻視媚行的狐狸精,可是她居然純潔的跟聖母瑪麗亞沒兩樣,該死的,我查證過了,我是她第一個男人!」
傑利做懶地搖頭,他還是不相信。「也許她做過處女膜重整術,光憑床上的血清可不能證明她沒碰過。」
「那麼秉鈞的話呢?他和瓔歇生活二十幾年,他證明瓔歇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也沒和哪個男人走得近過,她初戀的對象竟然是我。」不僅如此,秉鈞還撂下話來,在電話那頭暴跳如雷地警告他如果敢負了瓔歇,他倆的交情從此一刀兩斷。求證的結果卻令他更加意志消沉,天!他昨天晚上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與焦躁不堪的凌睿晨相比下,傑利顯得意興蘭珊。他嘲弄地彎起嘴角,將下額支在掌中看著凌睿晨在他的客廳裡跳來跳去。「我看你的『處女情結』簡直無藥可救了,好吧,就算她是處女,世界上有一半以上的人口都是女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再後悔也沒用。」
凌睿晨冷冷地撇了撇唇,仰天長歎一聲地灘在沙發上,「這就是問題所在,我雖然侵犯了她,我應該後悔,氣個半死,可是我失眠了一整夜試圖想找出半絲「後悔』」的感覺,結果居然沒有。」
早晨看著她恬適地睡在他旁邊,純潔的宛如初生的甜美,他瞧得呆了不知多久,有股不可思議的柔情與滿足悄悄地纏繞住他,暖洋地霸佔住他的胸膛……他竟然有種衝動想摟摟她,抱抱她,用他的吻喚醒她……在他發覺自己不自知中竟然輕吻著她的髮際,他像被燙到般火速跳開,被這種莫名情感嚇到的他,不假思索地逃離他的床,逃離她愈遠愈好,他完了,他一定瘋了。
傑利蹩眉地咕噥一聲.「你愛上她了。」既然這樣幹麼來家裡找自己? 他已經變成異性戀者了.還希望自己不要對他死心嗎?
「那不是愛情,愛情應該是……」愛情究竟是什麼樣子?他未曾明白,他一直把自己的心守得很好,也認為自己無法付出狂熱的情感。凌睿晨又猛地搔著頭,「愛情不是像我和瓔歇那個樣子。」
「那你覺得愛情要是什麼樣子?」傑利看得出他已經為了倪瓔歇心神大亂了,這還不叫愛她嗎?真是白癡。「像小說裡頭寫的淋雨,吹風,樹下唱情歌,挨打還要傻傻地念著呆子似的對白,說什麼『我不能沒有你』?睿晨,你演戲演傻了,愛情可以用各種形式出現在你身邊,不一定轟轟烈烈,有時也像寂靜的湖水般無聲,一點一滴地沁入你的情感。老天爺,誰都看得出來你愛她。」
「愛?」凌睿晨簡直愣掉了,直直地睨著傑利,他的嘴角微微地抽動。「不可能的,我把她當成妹妹看待,這只是種喜歡,但我不覺得是愛。」
「你關心她?習慣她的存在?」
凌睿晨點了點頭、廢話.他當然關心,但他對其他有也可以付出關心, 而且習慣……瓔歇佔得他不習慣也不行.否則就會被她逼瘋了。
「心疼她在你面前表現出的脆弱?」倪瓔歇對睿晨的依賴,明眼人一瞧便知,他又不是沒和睿晨上過酒吧,要不然怎麼每次都是他先被趕走?
凌睿晨又沉默地頷首,他何止心疼她?當方青嘯事件害她幾乎崩潰的那時候,他連聽到她的笑聲都會怕。
「對她親密的舉動都能縱容?」倪瓔歇偷吻他的次數連自己也數不清了,但自己也沒瞧他真的動怒過,見他又點頭,傑利吐了口氣,「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會氣得不可自抑?你會對她產生佔有慾?」
「那又怎麼樣?」他點頭點得快累死了。「幹麼問這些白癡的問題?」
傑利喃喃地翻了個白眼。「你是白癡。」 怎麼會有這種人?原來他過去喜歡上的男人竟然是個感情智障,想想也覺得倪瓔歇還真可憐,連獻了身她的心上人還對感情有所質疑。「這就是愛,你不懂嗎?你可以把其他人當成朋友、兄妹,但是你不可能對你的「妹妹」有佔有慾,你妹妹不是嫁了嗎?你會因為有個男人娶走了你妹妹而把他狠狠痛扁一頓?」
「老五是特例。」有凌艾羽那樣傷腦筋的妹妹,他巴不得她十歲就賣給耿家做童養媳,起碼遭殃的人不是他,凌睿晨擰起眉頭,「我不相信愛情可以來得那麼容易,我見到瓔歇沒有那種在戀愛中的男人的情緒,她有的時候很可愛,然而大部分的時間只會令我發怒。」
傑利靜靜地瞅著凌睿晨,似乎在算計些什麼,過了半晌他才淡淡地說道:「我考慮拿把鎯頭敲開你的腦袋,看看你的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過去二十幾年你沒談過戀愛,卻玩弄了一堆人的感情,包括我在內。」原來他早該放棄了,倘若他明白凌睿晨簡直是個超級大白癡,他鐵定二話不說讓給倪瓔歇去受苦。幸好,幸好,他也許哪天該包個大禮送給她,感謝她不自覺地把自己從地獄的深淵拉出來。
凌睿晨緊皺英眉,「我沒玩弄任何人的感情,包括你,我甚至連現在是否還有同志傾向,自己都拿不準。」
傑利捧住額頭,確定自己沒被他氣得發燒地哀號,「老天,誰拿把刀殺了我吧!睿晨,你根本不是同性戀,你只是心智仍停留在十歲的同性階段,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同性戀的傾向,同志和異性戀者的差別僅在成人後所殘留的性傾向上面。你沒對女人發生過興趣,不表示你終生就對女人沒興趣,就如我從小以為我是異性戀者,和女人談戀愛,差點結婚,直到了二十五歲那年,我才確定我是個同志。」
「你沒跟我講過這些。」他平時不主動過問別人的過去,畢竟那是個人的隱私,而他從來不知道傑利曾經是個異性戀者。
「是,我對男人的興趣遠比對女人多,但過去我騙我自己對男性的傾慕是因為我自己辦不到,他們是我羨慕的對象。」傑利緩緩地開口,「但良心沒辦法欺騙自己太久,我對女朋友另結新歡沒感覺,卻會對我傾慕對象的女朋友大吃乾醋,那時候我想了很久,也決定不再逃避,我承認我是個同性戀者,就算能找到一生相伴的同志相當困難,我仍願意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