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韓方抬起深邃的眸子,輕聲問道:「這些事你如何而知?」經過了幾世紀了?白髮童子如何能清楚得如此詳細?他非常好奇,面他又是如何知道溺水的那名女子就是他前世所愛的婉黛郡主?
經韓方如此一問,白髮童子只是笑笑,輕描淡寫地:「你不用知道,你只需明白一件事,你——是否還愛著婉黛郡主,是否還想娶她,其餘的你就別多問?他不會告訴他究竟這些事他如何得知,這對他們來說是天機,而天機是不可洩漏的!」聽好,婉黛郡主為了實現上輩子誓言,不惜拋父棄母地從千年之久的時空,回來到你身旁,為的是想補償上輩子的缺憾,所以,除非你真的對她沒了感情,否則,她是你的了,今生她注定是你的娘子。「
韓方的眸子閃了閃。
「三更月亮天,在到達最明亮一刻時,以你身子的氣緊緊擁住她,將還魂黛丸含入口中,取你的氣再遞與婉黛郡主口中,她的病便能痊癒。」
「記住!唯有你才能救她,沒有人能,切記,切記!」待白髮童子完,韓方聞到一股桂花香,隨即昏迷過去。
待韓方醒來時。人已在天山山下。
原以為是一場夢。
不料,往夢中放還魂嫌丸處的胸襟一摸,的確有顆藥丸。
如此來,這並非夢,確有此事。
皺皺眉,韓方不再耽擱,隨即施展輕功,趕回鎮王府救人去。
* * *
同一時間,反反覆覆昏迷的溺水女子始終夢見同樣的場景……
一個含淚哭泣的女人,哭倒在司徒羽翔的墳前,她咬破舌頭,血一滴滴滴滴往下滴……
是誰?那女人是誰?為什麼一直哭泣?為什麼一直發誓。
為什麼她哭得如此心酸!
哪!好熟悉的感覺。
墓碑上的名字……司徒羽翔……他又是誰?
為什麼徘徊在她面前?為什麼她見了會如此傷痛?一顆淚水悄然滑過她昏迷的臉龐。
* * *
韓方日夜兼程,終於,花費不到二天時光即趕回鎮王府,還未曾歇息他便來到溺水女子的廂房。
門一打開,見床上的女子正不停的喘氣,以及不斷的落淚、哭泣。
怎麼回事?為何她落淚不已?不明白的韓方才進入廂房內,伺候她的喜兒就端了盅參湯進來。
「少爺!」喜兒一見韓方,馬上笑顏逐開,將參湯往桌上一擱,微欠欠身子問安。
「這位姑娘可否有人前來認?」韓方略一領首後問道。
喜兒蹙著眉,「沒人!」說著憂心的往床上女子瞥一眼。
不知為何,她就是喜歡她,莫名的對她有好感。
「沒人?」韓方皺眉的重複著喜兒的話,語調一揚,似是不信。
他走近床畔,只見床上女子不斷冒著豆人汗珠、呻吟不止。
看起來並非是疼痛的呻吟,而是因著某事而傷心。
她雖昏迷嬌麗不減,蒼白的臉孔依然出色。
她是絕美的佳人。
忍不住,韓方伸出手輕觸了觸她頰,好冰!額上又是一顆顆冷汗,他的心居然有股被人緊緊扯緊地痛,痛得他暗暗咬牙。
「少爺……喜兒……喜兒……」吞吞吐吐,喜兒囁嚅著。
韓方待她如自己妹妹,更知道喜兒敬他有如大哥,有什麼話都會找他,而現在有話不敢說的吞吞吐吐;教韓方忍不住揚揚眉,一臉不解。
「有話直無妨。」
韓方開口,視線始終不離床上女子。
喜兒的眼睛是明亮的,一眼便瞧出少爺對床上女子有別於一般女子,而她照顧顧那名女子這幾日,始終聽兒她喊著羽翔,所以,她便妄加猜測那女子是否因感情之事而想不開。
「少爺……」喜兒猶疑著。
「說吧!」韓方道。
「少爺……在你上天山求藥這幾日,喜兒始終聽她喊著一個男人的名字,是否……呢……她是因感情的事而溺水,喜兒……喜兒……」喜兒陡地打住。
「說下去。」
韓方命令。
喜兒先是猶疑一會才又開口。
「喜兒見少爺對她似有特別感覺,恐少爺對她一見鍾情,希望能提醒少爺,別讓自己陷下去。」
韓方一愣,呆呆的盯住喜兒。
老天!有如此明顯嗎?他對女子那股強烈又莫名的情感,是如此明顯?明顯到喜兒也能看出來?微瞇眼,他緊瞅住床上女子。
「少爺!」喜兒憂心喊著。
「喜兒,你方纔她喊著一個男人的名字?」
「嗯!叫什麼羽翔的。」
羽翔?司徒羽翔?白髮童子口中的司徒羽翔?難道白髮童子所說都是真的,真有古婉黛、司徒羽翔?她——會是婉黛郡主?而他韓方,前輩子真的是司徒羽翔?韓方忍不住一驚,難道她真的是來實現她上輩子的誓言!「少爺!」喜兒見韓方久久不語,忙又喊。
「放心,喜兒。下去忙你的吧!」
「少爺……」喜兒憂心地看著韓方緊皺的眉,而韓方只是輕搖頭,意思要喜兒別擔心,喜兒自知再多說也無益,只好遲了下去。
喜兒退下去後,韓方坐上床畔,緊緊地凝視床上美人兒。
蒼白的容顏似乎在吐露無聲的情。
「羽翔……羽翔……」又一聲聲的低語。
韓方心一縮,雙手緊握成拳。
他是韓方,並不是司徒羽翔,他是韓方,他絕不會讓床上的女人以贖罪的心情來嫁給他。
就算他這輩子有夫妻之緣,倘若他愛她,也絕不會讓她因上輩子的誓言下娶她。
除非!她和他一樣,只是單純的愛他,否則,一切免談!望著床上佳人,韓方很是明白,他對她——一見鍾情。
端起喜兒放在桌上的湯,韓方飲了一小口後,以唇餵她喝下整碗的參湯,然後從懷中取出白髮童子給的還魂丸靜靜地等到三更。
終於三更天到了,月亮高高掛在中天,在最明亮的那刻,韓方脫了衣衫,以著自己溫熱的身子擁緊了她,將藥丸含入口中緩緩融化,才將之遞至她口中,四肢冰冷的她,馬上溫熱了身子,正如白髮童子所言,她——逐漸有了生氣,不再冰冷、不再僵硬。
第三章
昏睡了幾天幾夜,她終於幽幽地醒轉過來,迷茫的盯著半空中,她已喪失所有記憶,忘了自己是誰。
「醒了?」有個低沉的男聲赫然響起,嚇得她差點尖叫。
她轉頭尋向聲音來源,好俊朗的男子!她的目光搜尋他全身。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盼能勾起對此男子的印象,可是,盯了半天後,她終於頹然放棄,她想不起來他是誰!
「你……是誰?」她忍不住問道。
而那男子只是緊瞅住她,並未回答她。
在他迫人凝下,她沒來由地羞紅臉。
「不認識我?」韓方想探探她是否對今生的他有任何前世的回憶。
紅著臉,她羞怯怯的偷瞄他一眼,他還是緊瞅住他,讓她更加羞紅了臉。
「我們應該認識才對,否則,你怎麼會在我床前?」她聰明的反問,但她未告訴他;她對他有股莫名其妙的情愫,好像他們非常的熟稔。
「錯了!你我並非相識,我只是無意間在黃河救了你。」
韓方老實道。
「救我?在黃河裡救起我?」她愕然。
「沒錯!」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她茫然了。
她是眼前的男人救起來的,那麼,她是誰?為什麼她自己曾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何?她對他有種近似疼惜的痛,有股對他含淚的情緒?她抬頭迎上他冷漠又淡然的視線,不含任何感情的視線。
他真的不認識她嗎?那麼誰認識她?她又是誰?「你是誰?」韓方問,總要知道她是誰?住哪?才好通知她的家人。
「我是誰?」她驚恐的反問著自己,驚恐的盯著他:「我……我……忘了自己是誰!」如受驚小鹿般,她猛地瑟縮著身子顫抖著。
「你忘了自己是誰?」韓方的眼睛瞪得更大。
又驚又懼的她,見著他眼瞪得比銅鈴還大更為之害怕,抱住身子,不住說:「我怎麼忘了自己是誰?我怎麼能忘了自己是誰?怎麼會?」哽咽的嗓音,訴說快掉出淚。
急的心焦。
她猛搖晃腦袋,努力的想去記起自己是誰,可她愈急腦袋就愈空白,愈急就心慌,慌得六神無主,如何能記起所有一切?她眼眶剎那間紅了。
韓方心細的發現了,更明白一件事:她——喪失了記憶。
替她憂心的韓方皺著眉,不言不語。
一見他突然沉默不語,怕是自己連累他了,一陣鼻酸,她輕巧又淒慘的想要下床。
「對不起,我一定添了你不少麻煩,真對不起,我馬上離開……」她小聲低語,腳才落地,他按住她的肩。
「你做什麼?你的身子才好。」韓方道。
「對不起!對不起,給你添了太多麻煩,對不起!我馬上走。」
「走?你走去哪?你不是忘了自己是誰?你離開後打算去哪?」
「我……我……呃……我……」淚水懸在眼眶,一句話半天說不完整。
「怎麼,想起自己是誰了嗎?」咬著唇,她——緩緩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