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的他,倒是聽得一清二楚,沉著聲問道:「你說什麼?」
察覺到他語氣裡有著濃濃的怒意,當下她心一緊,立即坐正身子,皺著鼻子暗罵自己的不小心。
「我哪有說話,你聽錯了啦。」她隨即陪著笑臉,指著夜空:「夜愈沉,星星就愈漂亮,你不看嗎?」
「別以我不曉得你想轉移話題。」
「我……、我哪有啊!」
聞言,雅各目光炯炯的盯著她。
被他那雙眼注視到渾身戰慄的易綾甄頓時明白,不管他今天再怎麼親切,並不代表這個像撒旦一般綁架她的黑手黨首領已經完全改變,她這麼放肆簡直是在老虎臉上捻鬍鬚——自尋死路。
「你別生氣,我又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嘛。」她扁著嘴求饒。
他故意閉起眼,以手當枕躺在椅子上。
易綾甄見他並沒有如預期般對她破口大罵,她真的很意外,難道他是怒在心裡?想到有這個可能,她更是害怕的偷偷觀察著他。
她戰戰兢兢的問:「你……還是很生氣嗎?」
「你不是要看星星?廢話還這麼多。」他睨了她一眼。
被他這句話堵得一愣一愣的易綾甄,就這麼呆若木雞的看著閉起眼眸的他好一會兒。
不知從何時起,她不再排斥現在這種被綁架的狀況,畢竟他的私人島嶼離南歐的半島有多遠她也不知道,私人物品也被他扣押了,身無分文又無證件,想要離開根本不可能。
潛意識裡,她竟然開始說服自己何不好好享受這種被人伺候的生活,雖然並沒有自由,還得擔心他隨時可能的侵犯,不過整體而言,她倒不覺得這樣的狀況有多糟糕。
只是她好想念台灣的姐姐們,不知她們倆現在好不好?一時的思鄉情懷,令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盈著淚的眸子,模糊了視線,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纏繞著她,令她忍不住鼻酸,終於還是哭了出來,但為了怕吵到身旁的他,易綾甄只敢無聲流著淚,躺在海灘椅上,看著一閃一閃的星光。
「為什麼哭?」雅各撫著她的額,注視著她泛著淚光的眼。
羞怯的她趕緊抹去淚水,「沒什麼,灰塵跑進眼睛裡罷了。」
雅各修長的指輕拭著她的臉頰,最後停在她的唇瓣,這樣的他有股懾人的氣勢。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而哭,但是我不喜歡我的女人對我說謊。」
他冷著臉,頭一俯吻住她紅潤的唇,解開她繫在頸背後的衣結。
易綾甄雖然對於他的話感到十分震驚,但是還來不及反應,便已被他吻得迷失神智。
恍惚間,她伸出手攬著他的肩,沉醉在他的魔障中。
激情過後,混亂的思緒全回歸本位,易綾甄望著月夜星河,耳畔傳來海潮拍打著船身的聲響中,伴和著他們的鼻息。
實在太大膽了,就算這是他的私人遊艇,但是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就在這個隨時會有人經過的甲板上與他歡愛,要是被他那些手下撞見,她要拿什麼臉見人?
「想什麼?」雅各支著頭,側躺在她身畔問道。
「我在想方纔我們、我們……」她羞怯的說不出話。
「做愛!」他噙著笑幫她接話。
她抿抿唇,還是無法像他這麼自然的將那兩個字說出來。
「凱恩他們要是看見了怎麼辦?」
「原來你在擔心這麼無聊的事啊?」他輕擰了一下她的臉頰,「我說過這是件很自然的事,根本沒什麼好羞恥的,所以就算被看見又如何。」
易綾甄聽他這麼說,險些沒昏厥過去,畢竟她有著含蓄的民族性,可沒外放到能接受他的理論,但她也不與他爭辯,畢竟事情都發生了,多說無益。
他的指尖在她光裸的肌膚上輕撫著,目光眷戀地看著她。
循著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易綾甄剎那間羞紅了臉蛋,趕緊背對著他,穿好被他褪到腰際上的衣裙,但是不知為什麼手卻顫抖不已,根本沒辦法扣上頸背後的衣扣。
她靦腆的對他一笑,「你能幫我扣一下嗎?」
「不能。」他斷然拒絕。
她愣住。「算了。」她吃力的想盡辦法想扣上。
雅各手搭在她忙著扣上衣扣的雙手,「不用忙了。」
「不扣好會掉下來耶!」她可不想春光外洩,讓他有機會再吃她豆腐。
「你早就被我看光了,還有什麼好遮掩的?真是多此一舉。」他嗤之以鼻的說。
這句話讓易綾甄原本就已緋紅的臉更加透紅,她覺得耳根子燙熱不已。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有何不可?」他挑起眉。
背對著她的易綾甄聽見他如此狂傲的話,無奈的翻了一記白眼,雙手仍舊努力著。
雅各見她仍不死心,始終不願出手幫忙,只是冷眼旁觀著她。
什麼爛衣服,真難扣,當時她怎麼不覺得這衣服難穿呢?易綾甄煩不勝煩的思忖著。
她咬著下唇,原先手就十分不聽使喚,再這麼一折騰,漸漸覺得手臂有些酸麻。
雅各看得不耐煩了,便坐起身,順手將她拉了起來。
被他這麼用力一扯,原本伸在背後拉著衣結的手當場鬆開,她驚慌的叫道:
「我還沒扣好呀!」
「扣不上就別扣了。」
他扯著她的手腕,便要往船艙走去,卻拉不動她,於是回頭望著她。「還想吹海風、看星星?」
她搖搖頭,一手把衣襟緊壓在胸前。
他蹙起眉頭,沒好氣的說:「那還不走?」
易綾甄抵不過他的強拉硬扯,只好由著他把自己往船艙拉,但因為跟不上他的腳步,只能小跑步的走在他後頭。
易綾甄很怕會讓凱恩見到他們兩人衣衫不整的走在廊道上,幸運的是,並沒有任何人撞見他們。
走進房內,雅各鬆開緊握著她的手,逕自走進浴室內。
易綾甄見他拉上浴室的玻璃門,透過半透明的門板,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裡頭人的一行一舉,易綾甄一時別不開目光,就這麼注視著他脫去衣褲,當那偉岸挺拔的身軀完美的呈現在眼前,突然間,她覺得不該再繼續看下去,於是轉過身坐在沙發上。
沒多久,浴室內水聲停止,走出浴室的雅各,腰間圍著一條浴巾,髮梢還滴著水珠。
抬起頭,見他深邃的綠眸凝望著自己,她羞怯的問:「沒有空房了嗎?」她實在不想就這麼跟他共處一室。
「你不要得寸進尺。」他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進去把自己清洗清洗。」
知曉自己又惹他不高興,只好乖乖的走進浴室內。
當她洗淨自己之後,一走出浴室便見他正炯炯有神的自己,頓時臉色又赧紅,他不會一開始就……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你還穿著那件裙子怎麼睡?」
「可是我沒有衣服可以換啊!」
「衣櫃裡有睡袍,你拿去換上。」
依從他的話,她拿出睡袍走進浴室換上後,不知所措的站在床尾看著已合上眼的他。
其實雅各根本沒有睡著,而且知道她佇立在床尾。
「你還不睡,站在那裡幹什麼?」
「我……」她怯懦的看著已睜開眼簾的綠眸。
「你在怕些什麼我很清楚,你放心,我已經累到沒有餘力再做什麼事。」他拉開被單,「過來躺下。」
易綾甄躡手躡腳的走近床旁,慢慢的鑽進被窩裡。
她躺臥在床上後,慌張的緊閉著雙眸,他撐起身子低頭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便躺回原位。
撫著被他輕吻的額,易綾甄緩緩的張開眼,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他的鼻息,漸漸地她放鬆了警戒,沉入夢鄉。
在她睡著沒多久,雅各翻過身,一手支著頭,靜靜的注視著她的睡顏。他想起自己會如此大費周章綁架她,讓她成為自己床伴的原因是為了懲罰她當時對他的視若無睹,但不知為什麼,漸漸地他竟然開始迷戀她的純樸,更為了她改變自己的原則,這般的轉變令他有些不安,看來他不得不趁早收回在她身上所投注的多餘情緒。
思及此,他眸光一歛,許久未曾在他臉上出現的陰沉笑容再度浮現。
翌日,易綾甄緩緩的睜開惺忪的雙眼,躺在床上的她張著眼梭巡著房內,剎那間,她驚愕得坐起身子,目光定在坐在前方沙發椅上的雅各。
他一臉森冷的直視自己,不免令她懷疑自己昨晚可有做錯事,但回想起昨晚兩人還有說有笑的,因此現在他這般模樣實在令她不解。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雅各只是揚起眉,不發一語,而一室的靜謐,使得氣氛更增添一股詭異。
易綾甄倍感驚悚的趕緊下床。「我、我去換衣服。」直到關上浴室的門,阻隔了雅各那雙冷漠的目光,她才鬆了口氣。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焦慮的換著衣服,不時回頭望向那片半透明的玻璃門。
瞬間,原本緊閉著的門,應聲被打開,才剛穿上連身衣裙的易綾甄訝異的看著他。
「架上有些化妝品,你上點薄妝,不要素靜著一張臉,難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