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她本能的把皮包藏到背後。
「我暫時替你保管。」
「不必,我——」
「拿來。」不容她拒絕,魏懷軒一個箭步上前,將她鎖往牆角,鉗制住她的雙臂,輕而易舉的把她的小腦袋鎮在胸前,「你自己交出來,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休想!」蕭子琳使盡吃奶的力氣,將頭臉掙出他的大手。「你敢搶,我就一狀告到你媽媽那兒。」「去啊,」他大剌剌的翻開她的皮包,地毯式的搜尋居然找不到。「放哪兒,從實招來。」
「哼!」她得意地把臉一撇,跟他裝聾作啞。
「不說?」他低頭的角度正巧對上她敞開兩個鈕扣的頜口,一個念頭閃過。「不交出來,我搜身嘍。」
「你怎麼可以?」
「有何不可。」倏然打開她的第三顆鈕扣,塞在胸衣內的信用卡已隱然可見。他遲疑了下,才伸手把它抽了出來。「為什麼藏在這裡?」
「早料到你不安好心。」沒料到的是,他竟然不尊重她到這種地步。
魏懷軒不以為杵,事實上他笑得很開心,非常的開心。捏著信用卡的手仍逗留在她柔軟白皙的胸前不肯離去。
「你不該這麼容易被馴服,告訴我,你心裡暗藏著什麼玄機?」按照正常的反應,她該逃,該大聲求救,至少也該想盡一切辦法加以拖延,而不是欣然接受。
「如果我告訴你,我想多撈一點,賺飽了再一走了之,你信不信?」
「信。」他誠實得很陰毒,「你從來不是個好女人,壞女人幹什麼壞事,都是合情合理。」
怒氣衝天的火花烤得她兩頰發燙。蕭子琳咬牙切齒露出一笑,低頭狠命咬住他的手指頭。
他一陣吃痛,驚喝,「張開嘴,你瘋了。」
我偏不。她嗜血地將力氣使到最大極限。
「你這個……」魏懷軒惶急了,忙俯首,以口制口……
「喂,你們要親熱也進房裡去,讓傭人們看到多不好意思。」
多虧魏懷玉突然來到,才將噬嘗得難分難捨的他們,震了開來。
「唷,怎麼都流血了。」魏懷玉不明所以的說:「不這麼用力不能顯現你們相愛的程度嗎?」
「他想搶我的信用卡。」蕭子琳惡人先告狀,「怕我花錢,又不給我買東西。他說我配不上他,妄想從他那兒拿錢,又說……」
「等等,等等,你剛剛形容的那個人確定是我老弟嗎?」怎麼聽起來挺陌生的。
「她開玩笑的。」魏懷軒幫忙蕭子琳將襯衫上的鈕扣一一扣好,單手環住她的小蠻腰,以充滿感情又略帶威脅的口吻說:「我們正準備出門去大肆採購呢,月宜,你說是不是?」
「哪有?啊!」可惡小人,竟敢偷掐她。
「怎麼啦?」魏懷玉不明就裡地問。
「沒事。」魏懷軒搶白道,「你手上拿著什麼東西?」
「哦,不說我倒忘了。」魏懷玉把手上的朱漆木盒遞給蕭子琳,卻遭魏懷軒從中攔劫。
「是媽的古董首飾?」他知道他媽媽一直有收購古董名牌首飾的嗜好。「替月宜謝謝媽,這麼名貴的東西,我就先幫她保管了。」他似笑非笑的瞟了蕭子琳一眼,把整個木盒收進他自己懷裡。
黃鼠狼給雞拜年。魏懷玉離去後,蕭子琳用力地甩掉他的手臂,彷彿吃了炸藥,氣沖沖的揮拳向前,可惜力道不足,速度又不夠快,立時讓魏懷軒攫入掌中。
那天是她到魏家一個多月以來,過得最不愉快的一天。
尤其魏懷軒帶著她到柏林市區繞了一圈,草草率率吃過午飯,什麼也沒給她買到就踅回了。
魏母問起,他竟睜眼說瞎話,「月宜太挑了,沒一件她看得上眼的。」
幾天的隱忍到此刻化為沖天的怒火。蕭子琳以太累作為托辭,晚飯都沒吃就窩進房裡。
直到晚上十點過後,確定魏母他們都入睡了,她才摸索著到廚房,為自己下了一碗雜菜面。
「我也要。」
魏懷軒的臉皮厚得可以擋子彈了。他大概剛沐浴完,身上猶散發著潔淨的皂香。
「做夢。」偏不給吃,怎樣?
可當一大碗麵端到餐桌上,她尚未動筷子呢,咱們這位宇宙天下第一無賴臭老兄,居然十分大面神的挨著她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第七章
柏林的冬日,出現如台北般綿延不停的細雨,蕭子琳趴在窗台上,望著小水注,順著鋁條一一無奈地淌落、下滑、隨風無痕而去。
和茱兒約好一起去拜訪客戶,並遞交她設計的初稿,時間已迫在眼前,她仍提不起去上班的心情。
並非擔心設計稿不被接受,她對自己的才能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而令她從昨兒個就心事重重的,是三天後的婚禮。
之所以同意這樁婚事,她有她荒謬的復仇計劃。魏懷軒怎麼玩弄她姐姐,怎麼移情別戀,怎麼逼她走上絕路,她要照著劇本再好好上演一次。
婚是要結的,仇也是要報的,但,然後呢?當魏懷軒發現她處心積慮毀了他一手創立的建築事業時,他會用怎樣慘無人道的手段,再將她報復回來?
姐姐已經死了,如果她有個不測,可怎麼對得起疼愛她們的爸爸媽媽。
姐姐什麼都好,孝順父母,尊重師長,對她更是疼愛有加,一個品學兼優的女孩,怎麼就因為愛情自絕生命了呢?
人善被人欺,馬善遭人騎,她和姐姐的個性相差十萬八千里,見不合理的就力爭到底,看不順眼的就破口大罵,從來沒把氣質、淑女、溫柔那些勞什子形象放在眼裡,結果呢?她活得多快活自在。二十幾年來,她對自己的選擇,無論學業、工作、愛情,從沒裹足不前過,只除了這一次。
平心而論,姐姐會愛上魏懷軒,是絕對可以理解的,以他上乘的條件,傾心狂戀者,沒有上萬也有上千。但,愛一個人愛到連命都不要,真是再愚蠢不過。
「月宜,」魏懷玉因重感冒請了幾天的假,也沒稍見好轉。「懷軒來了兩通電話,催你快到公司去。媽以為你們吵架了,非要我上來看看。」話還說沒完哩,她揚起嘴巴又是一個震天價響的噴嚏。蕭子琳忙把整盒的面紙遞給她。「不躺在床上休息,你又出來亂走。」
「不都怪你嘛。」講完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你到底怎麼了?」
「沒。」蕭子琳吐了一口長氣,「只是有點心煩。」
「為了婚禮的事?」見她點點頭,魏懷玉咧著嘴笑說:「沒啥好煩的,我媽媽什麼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只管輕輕鬆鬆當你的新娘子。」
「我煩的不是這個,是我跟懷軒,我們兩個……我、我覺得,一開始他並不喜歡我。」怎麼說才好呢?她的目的其實是希望探聽一點關於魏懷軒的風流韻史,但又不好太挑明的問,支支吾吾的就說出這麼一句詞不達意的話。
「剛開始誰喜歡你?」魏懷玉說話永遠直截了當的不怕得罪人。「我尤其看你不順眼,之前更是堅決反對把你接來。我看人一向很準,就這次看走了眼。你的好是要慢慢發覺的,我承認我的轉變是從『胃』開始,但,現在我真是打心裡為懷軒高興。」
「他也這麼想嗎?」蕭子琳很小心的問。「我聽同事說,他和茱兒交情匪淺。」
「那個老女人?」茱兒的年紀和她差不多,用老女人這形容詞她並不覺得有何不妥。「錯了錯了,她是曾經愛過懷軒,可自從去年她嫁給一個叫陳建良的王八蛋,接著又被他騙得人財兩空之後,她就對天底下所有的男人興趣缺缺了。」
聽到陳建良這名字,蕭子琳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說那個叫陳建良的,他可是從,呃……」不能直接提起台彎,否則就要露出馬腳了。「從越南來的?」
「不是,是台灣留學生。說起那個人渣三天三夜都罵不完。」突然瞥見桌上的鐘,已遙遙指著十點半,她趕緊打住。「要命,瞧我這長舌婦,話匣子一開就不知道要停,快快,上班去,不然懷軒要抓狂了。」
替蕭子琳拎起公事包和車鑰匙,魏懷玉半推半趕的催著她。要不是她老媽剛幫蕭子琳買了一部車代步,她絕對夠意思的抱病開車送她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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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死了,還是沒把我放在眼裡?」茱兒的啐罵迎頭潑過來,完全不留情分。「警告你,下不為例,否則就算你是魏懷軒的老婆,我照樣拿你開刀!」
坐車前往客戶指定地點的一路上,茱兒的責罵依然沒有停歇,而且英德語夾雜,快得有如連珠炮,害蕭子琳硬是給他有聽沒有懂。
好在那位叫愛蜜兒的客戶,對她的作品甚是滿意,當場就開了張三分之一的工程款支票,這才稍稍化解了茱兒強大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