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能先公證嗎?」鄭浩磊試著溝通,但見家人全是「不成」的表情,他也只有換個方法。「如果只是婚禮該選在哪舉行的問題,那麼,我答應先帶她回來辦完婚事,再去美國,這樣總該支持我吧?」
這下鄭家人全都滿意的點頭了。
他們一家人立刻展開行動,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快的方式準備好提親大禮。
第九章
冷父對於鄭浩磊會帶著父母家人前來提親很是訝異。待冷火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之後,冷父的表情是既得意又滿意,得意的是小女兒深得人愛,是他教養的好;滿意的是他即將有個醫生女婿,學識好、人品佳。
當雙方父母憶起往事都覺得好笑不已,尤其說到冷風被冷父追著打,滿巷子逃的情景時,冷父笑得尷尬,紅著臉直搔耳垂!冷母則是連連搖頭直呼這對父女真是一對寶。
「婚事我是沒意見啦,不過,我們家冷風差不多有一個月沒打電話回來了,要冷雲打過去,又老接不到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忙得都不知要捎個平安回來。還好前些天她托人告訴我們,她學校開了聯合畫展,她是籌辦之一,所以忙得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這丫頭也不事前通知一下,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差點就要訂機票了呢!」冷父叨念的語氣中帶著寵溺。
「親家公呀,冷風她——」鄭母急沖沖的差點抖出內情,幸好讓坐在一旁的鄭父給拉住。
他急忙接口:「親家公,我內人的意思是說,浩磊住的地方離冷風丫頭近,他會過去照顧冷風的。而且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結婚了。當然,我們等他們確定結婚日之前呢,得先安排安排,好聯絡親友才是。」
「哈哈哈!」冷家父母笑得喜氣洋洋,而鄭家這邊是笑得緊張,幸好鄭母沒壞了事。
這時在樓梯上正要下樓的鄭浩磊和冷火也吁了一口氣。
在冷火房間時,鄭浩磊將冷風住院的事告訴了冷火。當他知道是鄭浩磊幫小妹開刀時,才放心了許多,也決定替小妹隱瞞。
「浩磊,那我們家的冷風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哦,不然我們一家人光名字也夠嗆的了,你可惹不起。」
「放心吧,冷大哥。」不必多說什麼,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協議從眼中便知端倪。
兩人下了樓之後,鄭家一行人也準備班師回朝了,冷父這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要鄭浩磊等一等。
只見他快速的走進房間,再匆匆出來時,手上多了幾卷錄影帶。他喘著氣交到鄭浩磊手上。
「這幾卷帶子是冷風最愛看的卡通『櫻桃小丸子』,本來是要給她寄去的,既然你要去紐約,就麻煩你替冷風帶過去。她呀!忙得連最愛看的卡通都沒打電話催人寄去,認真的個性跟我倒是一模一樣!」冷父不忘自我誇獎一番,令所有人莞爾一笑。
鄭家人別過冷家人之後,又去造訪了幾位親戚,一行人才回到台南的家。
「原來冷爸是很疼冷風的,小時候常看她被打的無處躲,覺得真可憐,也覺得冷爸好凶哦。」鄭浩竹回想兒時對冷爸的印象。
鄭浩磊提起了燦爛的笑容。鄭浩竹的憶兒時,也讓他想起了冷風小時候的童言童語——
「犯了錯就該挨揍的!不是嗎?」
「磊,你看我們需不需要助蚯蚓一臂之力,它又沒蜈蚣那麼多只腳,走得慢,半路就被踩死了。」
「偷偷告訴你,住前面那個阿桑啊,她不是有養雞?還有一隻特愛亂叫的大公雞?今天沒聽到它叫了是吧!嘿嘿,死了!昨天淙哥咻的一粒石頭不小心把它。斃了,石頭是我給的!這下子阿桑有雞湯喝了。」
鄭浩磊腦海裡還迴響著冷風那得意的笑聲,整個人呆笑地杵著,直到鄭浩然打斷他的思緒。
「爸、媽,我馬上要訂機票回紐約。冷風這兩天也許視力已恢復正常,我要她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我。」他急切地想見到冷風。他有十多年的話要告訴她,那些話一直藏在他的腦海,他要一字不漏的對她訴說情懷。
「也好,我想未來的媳婦也希望有人在她身邊。」鄭母明白情思的滋味。
鄭父也覺得兒子該回去把這段愛情馬拉松長跑給跑到終點才是。
* * *
鄭浩磊終於回到醫院。
才踏入腦科便發覺每個人都是帶著微笑的,整個腦科瀰漫著一股歡笑,而且充斥著流行音樂……有點耳熟,居然是台灣的國語歌曲!前兩天才在電視上聽到的,那名歌手叫什麼王海的,聲音渾厚,帶著些許溫柔,此刻正唱著:「等你等到我白了發,何時你才能知道我?每一秒我都期待你會想起我……」
這歌詞意境和自己頗為相似,所以他佇足聽了一會兒。據聞那位王海目前是台灣歌壇的當紅炸子雞呢,可是……在這?
鄭浩磊隨手拉了位護士詢問,這才知道那位歌星居然來到醫院。他是來探病的,而且人就在某個病房。由於人紅,這醫院又處華人中心,難免造成騷動。鄭浩磊無所謂地閃過人潮。
他快到冷風病房時,卻發現人最多的地方便是冷風的病房外,擠滿了一群人。
有些人肩上掛著攝影器材,有些人則手持麥克風,鎂光燈不停地朝著緊閉的玻璃門內猛閃。怎麼回事?
「很抱歉!請讓讓。」鄭浩磊拉開了記者。「我是病房內的病患主治醫師,你們來這麼多人,是發生了什麼事?」他邊問邊轉頭朝病房內望。
冷風和……王海!那歌星?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鄭浩磊震住了,看著冷風巧笑倩兮的望著王海,兩人時而狂笑,時而搖首,比手劃腳的熟稔模樣,令鄭浩磊俊秀的五官漸漸蒙上一層寒霜。
記者們紛紛猜疑著:
「那個女孩就是王海的女朋友?那她為啥住進醫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據說這女孩長了腦瘤,王海心疼她,大老遠把她送來美國找最好的醫生幫她開刀,而……」
「這位叫冷風的女郎,據說是他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今天可以出院了。本來他是想悄悄的來接人,只是這裡華人多,要不被發現是很難的,所以就乾脆大方公開。」
鄭浩磊青筋浮爆,完全無法再思考,喃喃自語:「誰說的,我才是她青梅竹馬的男朋友……」
他想推門進去之際反被人推了開,一位皮膚白皙、個頭不高,紮著馬尾,穿白T恤及破舊泛白牛仔褲的女孩使勁地把所有人推離病房門口,一進入病房,又隨手用力的關上門。鄭浩磊因這突發狀況忘了該隨她進去。
一旁的記者又說話了。
「剛才進去的女孩就是之前被傳是王海的女朋友,看她用力的開關門,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最近有一個消息,王海承認有女朋友了,但為了保護女友,堅持不讓女友曝光,會不會就是那個方才進去的女孩呢?」記者們議論紛紛。
耳尖的記者沒忘記有位自稱是病房內病患的主治醫師,轉而湧上前圍繞著鄭浩磊。
「你好,我是××報記者,是不是可以談談王海他女朋友的病因到底為何?」
「您是腦科醫生,不知您幫冷風開了什麼樣問題的刀?她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出院了呢?」
「啊——」轟然一聲,既突兀又嚇人,鄭浩磊一臉的殺氣,什麼也不說的轉頭離去,留下滿臉挫敗及感到莫名其妙的記者。
當然還有些不知死活的記者,不加思索的立刻報導:「剛剛那位醫師肯定是腦科的權威,脾氣怪怪的。」
「故事精采極了,走進去的女孩和方才離開的醫師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第三者?目前眾說紛紜,看來只好讓聰明的觀眾自己去猜一猜了。」
* * *
待醫院擺平這些吵人的記者時已是夜晚了。當然,也是因為歌星王海離開的緣故。
鄭浩磊再度踱到病房門口。
冷風正打理著行李,明早她就可以出院了。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一個月來,簡直就像晝與夜的戰爭。她搖搖頭,幸好惡夢已經過去了。她想:不知Leei知不知道我已經看得見了?明天就要出院,他還沒出現,那以後是不是還有機會見面?!
她自言自語的道:「唉!想那麼多做什麼?我只是一個病患、一個過客,時間一過,自然不會有人記得,除非——回來複診。」
鄭浩磊眼睛盯著冷風不放。難道那個王海是她拒絕我的理由?他心中極度不願,怎能在相聚後又將她拱手讓人?說什麼也不放。
冷風忽地感受到有一道溫柔的目光朝她而來,她緩緩地回頭,和玻璃窗外那雙黑眸對上,兩人交流的眼波中居然充滿天雷勾動地火的奇妙火花,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籠罩著冷風,她感到既興奮又不自在。